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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俯身將她的裙擺撕下一小塊,拿去先前路過的地方浸了水,給她敷在額頭上。 這水是頭幾日的積雪所融,經(jīng)過山石縫隙里的泥沙層層濾凈,滴到洞里已是干凈澄澈,且清涼無比,用來降體溫最合適不過。 就這樣,言聞璟坐在石頭上,擋著時而不老實滾來滾去的宋青嫵,以防她掉落地上。他背對著她,忖量她身上發(fā)生了何事。 顯然她不僅僅是得了熱癥,熱癥遠(yuǎn)不會迷糊至此,況且她如此抗拒離開山洞,難道是畏懼外面有人害她?想到這兒,言聞璟狐疑的轉(zhuǎn)頭看向宋青嫵。 一個弱質(zhì)纖纖的小丫頭能開罪什么人?何況這里是趙府,趙栩還滿心誠摯的要娶她過門兒,怎會害她? 不對。 言聞璟內(nèi)心驀地咯噔了下,眸色忽而更加深沉。他凝視著宋青嫵痛苦的面目,還有看似壓抑卻不自主扭來扭去的身子。他伸出兩指在她側(cè)頸上試了脈動,又將手背觸上她的臉頰測試體溫,這下心中便有了數(shù)。 “居然有人給你下這種藥。”他深眸細(xì)瞇,透出股子厲色。 皇城根兒里天子腳下,對個未出閣的姑娘行這等下三路的招數(shù),更遑論她還是當(dāng)朝正三品昭勇將軍府上的官眷。簡直藐視王法褻瀆朝堂。 心下正激起不忿,言聞璟卻突然感覺到手上一熱,低頭看,是宋青嫵水蔥似的十指軟軟按在了他的大掌上。 此時宋青嫵已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她只知道有個冰冰涼的東西蹭在了她guntang的臉蛋兒上,好舒服。額頭上雖敷著冰帕子,可那點兒布料也僅能緩解方寸之間。 額間的炙熱緩解了,兩頰便更是如炙如烤。故而方才言聞璟那被冰水浸過的手觸過來時,她滿心爽利,察覺他要抽離時,她便本能的要將它按住。 宋青嫵兩手上的那點兒力道,在言聞璟眼中自是算不得什么,他只需隨意加些力便可輕松將手抽離她的指間,可是他不忍了。 看著渾渾沌沌的姑娘近乎貪婪的抱著他的手,急于攝取他掌間那絲冰涼,他心緒復(fù)雜的將頭別過。 盛京戀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變著花樣表露心跡的也不少,可他卻從未與哪家姑娘有過這般接觸。并非他矜持,而是心中壓根不曾為風(fēng)月所動。 在他看來,征服一個女子易如反掌,毫無樂趣可言。故而那些女子對他遐思妄想時,他只覺厭惡。 可是不知緣何,此時他的手被這丫頭緊密的握著,他竟半點不排斥。 第21章 就這樣抱著那只手握了一會兒,宋青嫵開始不安于如此了。因為那只手已被她的臉蛋兒和手捂至溫?zé)?,再不?fù)先前的涼爽。 便是大約看出了她的心思,言聞璟左手推開她的手,右手趁機(jī)抽離出來。而恰恰也是這個動作又讓青嫵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還是涼的,于是很快又纏了上來。 言聞璟萬般無奈的勾了勾唇角苦笑,也只好維持現(xiàn)狀,由著她去。 只是沒多久后左手也被捂熱,他以為她總該放手了,卻不料她的小手順著他的寬袖就探進(jìn)了一塊,得寸進(jìn)尺的直接將臉倚在了他的小臂上! 言聞璟詫異的看著她一臉滿意的樣子,覺得這樣確實逾矩了,于是便收斂了慈悲心,大袖一揮站起身子,將人給甩了下去。 原本他也沒有使上幾分力道,奈何小丫頭身嬌體軟不受力,被這突然的一甩竟腦袋“哐”一聲撞到了身后的石壁上!當(dāng)即疼的捂著后腦勺皺起眉來,泫然欲泣。 言聞璟本能的伸手想去扶她,可手才伸出去便想起剛才她得寸進(jìn)尺的貪婪模樣,于是將掌收攥成拳,撤了回來。 不過這一下倒是也沒白撞,疼痛的刺激讓宋青嫵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張開一雙眼兒,迷茫的眨巴眨巴,長長的睫羽上掛著幾滴細(xì)碎的淚珠兒。 言聞璟看著她初睜眼的樣子,謹(jǐn)慎試探道:“你醒了?” 宋青嫵眼是睜開了,可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毫無焦點,仿佛被勾了魂兒般只余一副空空的軀殼坐在這兒。 言聞璟將手掌舉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她的眼珠子卻是毫無反應(yīng),像極了睜眼瞎。他將手收回負(fù)在身后,微微攥起了拳頭。 這類藥服后效果因人而易,有的是興奮無比放浪迎合,有的是昏昏欲睡任由擺布。但不管是哪一種,藥效頂多也就維持一兩個時辰便會衰退,屆時人便能徹底清醒過來。 看來他是要陪她在這耗下去了。 言聞璟轉(zhuǎn)身出了洞去,對守在洞外的魏友吩咐幾句。魏友先是驚訝于自家世子只著一襲白色中衣出來,卻也不敢多問,便領(lǐng)命下山,幾個輕躍落回到地面,身影迅速融進(jìn)一片夜色中。過了不多會,魏友便抱著一件玄色的羽氅回來了。 “世子,都照您吩咐的安排好了。他們駕著空馬車出了趙府,我也知會了趙家人說您有要事先行告辭?!?/br> 言聞璟接過羽氅,原想直接回洞里,卻提步后又側(cè)過頭問了句:“趙家姑娘出何事了?” 想到先前趙星文和趙栩父子匆匆去后院兒至今未回,他覺得趙家怕是有大事發(fā)生。再想到宋青嫵意外的出現(xiàn)在這山洞里,便隱隱覺得兩件事情有關(guān)聯(lián)。 魏友這趟回去知會趙府管家時,發(fā)現(xiàn)管家是個膽小怕事的,便旁敲側(cè)擊的問了幾句。那管家只是個下人,并不懂得朝堂上的派別,只知這大周朝的攝政王能當(dāng)皇帝老子的家,便怕自家大人因怠慢世子而惹得攝政王不悅。于是千般解釋萬般賠罪,將自己聽來的消息全都如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