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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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魚rou外,還有一些香料、果子、菜葉、谷物在里面一同翻滾,交織出復(fù)雜又迷人的香氣。 姜月章用木碗盛了一碗湯,又吹了吹,才遞給她:“喝吧?!?/br> 裴沐本就看得有些愣怔,現(xiàn)在也是愣愣地接過來,再愣愣地喝了一口。微燙的湯汁裹著馥郁的滋味,在她舌尖蕩漾開去;魚湯鮮香至極,還隱約有一股奶味。 “……好喝?!彼s緊又喝了一口,眼睛發(fā)亮,“你原來這么會做飯?” “尋常藥膳罷了?!苯抡虏灰詾橐?,從她手里接過碗,又再添滿魚湯。 裴沐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三兩口就將湯喝光了。她頓覺訕訕,可轉(zhuǎn)念一想,吃得香難道不是對做飯的人最大的贊賞?便立即心安理得起來。 她捧著熱騰騰的木碗,想了想,打了個響指。 一截木頭自發(fā)跳起來,又被細(xì)小的劍氣圍著削了一通,立時便成了一根樸素卻光滑的木勺。木勺再在河水里洗涮幾下,這才干干凈凈地飛到裴沐手中。 姜月章用余光看完這一切,這才說:“我做了勺子?!?/br> “……那你又不早些說?!迸徙遄隽藗€很迅速的鬼臉,隨后又笑嘻嘻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湯,湊到他嘴邊,“別光我喝呀,你也試試。” 她本以為這個舉動會再次讓他難堪。就像剛才一樣,他會變得僵硬,用一種暗含屈辱的目光盯著魚湯,卻又不得不委屈自己,惡狠狠地吞咽下。 可她想錯了。 姜月章沒有絲毫遲疑,而是很自然地就著她的手,將魚湯喝了下去,末了還輕輕一舔唇,望著她說:“確實還不錯?!?/br> 裴沐再一次愣住,迷惑又有點警惕地盯著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姜月章這是打什么算盤?他應(yīng)該知道,他們之間訂立的契約不容違背吧? 她想歸想,面上依舊笑得可愛,還又舀了一勺湯:“既然喜歡,那就再試試……” 姜月章再一次毫無滯礙地吞了下去。然后他側(cè)頭望著她,神色冷淡依舊,但裴沐總懷疑他眼中是否有點嘲弄的笑意,像是在說:你還能如何? 裴沐撇撇嘴。 “你自己舀來喝去?!彼艘豢跍瑦瀽灢粯?,“不準(zhǔn)和我搶吃的,哪有你這么不體貼的情郎?!?/br> “是么?” 裴沐才放下湯碗,忽然被他摟住了肩。她扭頭想問他要做什么,卻見他傾身過來,在她唇上一吻,又迅速一吮一舔。 一股熱氣猝不及防地襲上了她的面頰。 穩(wěn)住,要穩(wěn)住。裴沐告訴自己。 然而事實是,這一回動也不動、僵硬得像石頭的人,成了她。 片刻后,他才離開,還說:“湯的滋味不錯。我從未做過誰的情郎,也不知阿沐所謂‘體貼’是何種樣子。不過,阿沐既然也是我情郎,不若體貼給我看?” “是要繼續(xù)喂我飲食,還是要如何?” 他那淡定自若的模樣,看得裴沐目瞪口呆。 這個人……之前不還一副受了大委屈、大屈辱的模樣? 這一轉(zhuǎn)眼的變化,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 難道……這果子,這魚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奇異力量,將他的性子擰成了另一種模樣? 裴沐百思不得其解。 她扭過頭,哼道:“你自己吃?!?/br> 她不看他,耳朵里卻能聽見他的一些動作。他似乎又拿了個果子,再拉過她的手,將果子放在她掌心、讓她握好。 然后,他顧自就著她的手,又咬了一口鮮果。爽脆的“喀啦”一聲,莫名聽得裴沐耳朵尖一顫。 她忍不住稍稍回頭,看見他握著她的手,垂眼凝視著那只淡綠色的果子。 “很甜?!彼f,“的確是甜的?!?/br> 那略有啞意的聲音、幽微的奇妙情緒……究竟是什么? 裴沐不明白,而他也不肯細(xì)說。 她只知道,在剩下的時光里,她默默喝湯、吃rou、啃果子,時不時喂他一些,他也都乖乖吃了??墒?,他絕不肯自己動手。 到了最后,她簡直疑心這位姜公子是否患有癔癥,會在某幾個瞬間將自己當(dāng)成小孩子,所以在同她撒嬌? “你究竟……” 她忍不住想問個分明,可就在這時,天上“轟隆”一聲,又迅速滑過幾道極亮白的閃光。 緊接著,雨落下了。 裴沐抬起頭。視野之中,除了流動的陰云、飄飛的雨幕,還有一把血煞凝成的傘。 她回過頭,見到舉傘的青年。他在傘下看著她,蒼白的面容被陰郁發(fā)冷的光線一襯,反而顯得尋常,甚至有些平和可親了。 他們對視片刻。 然后裴沐拿起一杯山泉水,“咕嘟嘟”喝掉,又側(cè)頭對他說:“其實不同地方的山泉水,味道也不同。這里是虞國北部,雪水化泉,會有一點帶花香的甜味?!?/br> 他凝視著她:“是么。” 裴沐沒有再回答。她靠過去,閉上眼,在他懷里埋首,再將他抱緊。 血煞凝結(jié)的傘在他們頭頂破碎。 雨滴落在肌膚上。 他軀體冰涼,但比世界稍暖。 在這短暫的時光里,她假裝這真的是她的情郎,兩情相悅,互相依靠。 …… 接下來的每一天,裴沐都變著花樣折騰姜月章。 至少,她自己覺得那是折騰。 她明知道他要趕去春平城,去找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報仇,可她就是偏要他放慢速度。 他們在郊外趕路,她就不準(zhǔn)他化風(fēng)而行,也不許他去找路過的車隊搭車。她非要他在郊外,一步步地趕路,一步步地去走過草地、林谷,去淌過潺的溪水,跨過奔騰的瀑布。 她要他披荊斬棘地給她開道,要他按照她的要求去打獵、做飯。有時她要他去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還不準(zhǔn)他傷害它。 她還是堅持喂他吃東西,因為他總是會微微蹙眉,表現(xiàn)出一副忍耐的、不樂意的,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但多來幾次,裴沐就發(fā)現(xiàn),其實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不樂意。正相反,如果她忘記去喂他,他還會主動就著她的手吃東西,有時還來吻她唇上的汁水。 裴沐覺得他這樣吃飯有點膩歪,可他就冷冷回答:“這豈非情郎應(yīng)當(dāng)做的?” 其實裴沐也不知道情郎到底該做什么,但她不肯認(rèn)輸,就昂首答道:“沒有你這樣冷冰冰、不耐煩的情郎!” 姜月章就沉著臉,看她片刻,然后他會閉上眼,隱忍地調(diào)整情緒。最后,他帶著一點陰沉的微笑,還有滿身收斂的戾氣,靠過來慢慢吻她,一點點地移動親吻的地方,直到她終于臉紅起來,他才肯罷休。 如果下雨,裴沐就不肯走。假如非要走,那她就非要姜月章背她。 裴沐會很放松地趴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有時候她為了捉弄他,就故意收緊胳膊,然后說:“別動,再動,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起初,他遇到這種情況時,還會隱忍地嘆口氣。但過了幾天,他好像就習(xí)慣了。 他會穩(wěn)穩(wěn)地背著她,皮膚上的幽涼不增也不減,很是平靜地問:“你要我的小命做什么?” 這是個難題,將裴沐問住了。她認(rèn)真考慮片刻,猶豫道:“為了逼你交出錢財?” “你要錢財做什么?” “能做的事多了!”她對這個有經(jīng)驗,立即眉飛色舞,“天底下吃穿住行,哪樣不要錢?就算進(jìn)個城市,也要交交過路費呢。我要不是沒錢,哪里至于一直用個刀鞘?唉,我也想要那種堅固鋒利的靈劍,那多威風(fēng)!” 姜月章偏過頭,深灰色的眸光如一點波光閃閃。 “靈劍而已,也值得用我的命來威脅?”他說,“下回見到合適的,為你買一把便是。” “真的?姜公子真是慷慨大方!”裴沐高高興興地一口應(yīng)下,又嘆了口氣,靠在他耳邊,懶洋洋地說,“不過,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三十天的期限是過了還是沒過。這靈劍,我不一定拿得到呢?!?/br> 他便不說話了。 的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眼前的一切輕松愜意、閑適自在,都只是她強(qiáng)行營造出來的。這些日子終究會逝去,正如一切幻影終究會消亡。 裴沐覺得,她自己多少是有些悵然的,不過對姜月章而言,他大概很高興。說不準(zhǔn),他會在心中忍耐并自我安慰,慶幸這樣屈辱的日子只有三十天吧? 人與人的感受,真是半點也不能相通。 她這么一想,就覺得自己吃虧。這個想法當(dāng)然有點無賴,不過她就樂意這么想。所以她就更起勁地折騰他,指揮他做這做那。 不過到了晚上,裴沐就會變得很慫。 因為她怕黑。 她仗著自己有三十天的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就命令姜月章,讓他不準(zhǔn)晚上趕路。 就像一路上每一次面對她的任性一樣,姜月章面無表情,平淡應(yīng)下。 這一天也不例外。 這是他們約定中的第十天。從路程來看,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虞國的東部,大約再有三天,就能到達(dá)春平城所在的飛花平原。 此時,他們則位于墨云山脈。墨云山脈不高,山勢也平緩,就是范圍略廣了些,需要多走幾天。 這天晚上,夜空籠著厚厚的云,漆黑如墨,不見多少星星。一彎新月也給濃云藏起來,半絲光亮也無。 森林則更是幽深,伸手不見五指。 一捧篝火在林中空地燃燒,燒出“噼啪”的火星。旁邊有幾條烤魚的殘骸,還有一小只喝得只剩一層底的粥鍋。 裴沐整個人縮在姜月章懷里,臉埋在他胸膛上,手死死環(huán)住他的腰腹。那一圈細(xì)而精致的黃金鏈條,快被她摁得嵌進(jìn)他肌膚中去了。 “今晚太黑了,嗚嗚……” 姜月章坐在空地上,不得不拗出個有些別扭的姿勢,才能把她接在懷里。他應(yīng)當(dāng)是不樂意的,所以蹙著眉,很勉強(qiáng)地抱著她。 “不是生了火?”他嗤笑,“裝模作樣的小騙子。天天都玩這把戲,你不膩?” 話說得不以為然,但有意無意,他摟著她的手卻很穩(wěn)。 盡管,他們兩人都并未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我真的怕黑。”裴沐沒精打采,懨懨地說。她也不想同他爭辯,只撐起身體,用小刀在手上劃了一道,再湊到他唇邊:“你該進(jìn)補(bǔ)了?!?/br> 上次懸崖一戰(zhàn),對姜月章?lián)p耗極大。這些日子以來,他每日都要吸食一些裴沐的血液,以幫助恢復(fù)力量。 算來,若他要完全恢復(fù),差不多就要連續(xù)三十日吸食她的血液。 裴沐伸著手腕,埋著腦袋,等他吸。他慣來是不會客氣的,說不定還覺得能傷害她,讓他頗覺快意。 但這一次,他隔了一會兒才開始吮吸,而且只喝了一點,就不再繼續(xù)。 裴沐又等了一會兒,卻只等來手腕上一片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