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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時候,她雖然覺得他們此生應該不會再見了,但她仍然不想矯情悲傷的道別。 她到了站臺,窘迫地發(fā)現(xiàn),她走錯邊了。但她想等等再下去,不然被喻子延看到,很丟臉。她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拿出手機,看了一遍他們在tinder上的對話,然后,她刪了moons的賬號,也刪了tinder app。她再也沒有用過tinder。她還刪除了喻子延的手機號。做完這些,她呼出一口氣,看向蔚藍的天空。他嘴唇的溫度還沒遠去。以及很多他在她身體上留下的感覺。但最終都會遠去的,她想。 浴室里,她手中的手機里,很小很小的女聲在唱,“call me moons, then i'm yours….’” 真的蠻好聽的。 諷刺的是,她在大約一年后那么巧地又遇到了一回喻子延。 倫敦八百萬人口,哈羅茲百貨日均人流量她不清楚,但那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百貨商場。有多大概率他們會再碰到?碰到也好,至少讓她明明白白知道,他忘記她了,他忘記那個夜晚了。 他們見面之前,各自寫的三句歌詞,都成了關于那夜的讖語。 朋羊默默聽完。 然后,她刪除了那個視頻。 她把手機放在黑色的大理石臺面上,脫光了衣服,走進了淋浴間。 美國東海岸,紐約,jfk機場。 喻子延在休息區(qū)候機。深夜,這里人不多,且多數(shù)都是跟他相似的男性?;蛟S,就連教育背景、年收入和年齡都相似。有人羨慕他們,也有人認為他們的人生毫無樂趣。當然,前 者基數(shù)遠多于后者。 他坐在沙發(fā)上抿了一口咖啡,望向窗外漆黑的紐約。 他放下咖啡,拿出手機,戴上了耳機。 片刻過后。 手機屏幕上顯示: 【視頻已刪除】 喻子延再次望向漆黑的窗外,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 當他第三回 看向窗外時,他撥出了一個電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 【zixiang】 第12章 C10:倫敦,拉斯維加斯 漆黑里也有燈火。不僅有燈火, 還偶有深夜起飛降落的航班。 這是一天中機場人流最少的時候,也是一天中機場顯得最荒蕪的時候。無論是候機的人群, 還是到達的人群,臉上總是充滿疲憊。喻子延不記得他這些年經(jīng)歷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在jfk,在希斯羅,在上海虹橋國際, 在香港國際等等。 他見過千萬人, 那千萬人也見過他,他們在某一時刻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點, 他們身上都帶著旅人的匆忙, 他們迅速飛往世界各地, 終其一生,再也不會遇到, 即便遇到,彼此也認不出來。這是這個星球上, 每一分鐘都在發(fā)生的事情。 喻子延一直以為自己享受做一個旅人。 窗外,遠處, 一架飛機正在降落。漆黑里有了更亮的燈火。又有一群人來到了東海岸。 東海岸是老派的,甚至是古板嚴謹?shù)?。就像這個休息室里的精英男性們的打扮,一成不變的襯衫與西褲。又盡管,喻子延向來對常青藤風(ivy style)不感冒。 喻子延是中國人,也是英國人。他不會覺得東海岸跟他自己相似。就像與他隔著三個小時時差的超級球星弟弟喻子翔,不會認為自己是西海岸做派一樣。以子翔的脾性,嘲諷美國人還來不及, 怎么可能讓自己對號入座。單單是美國人不夠喜歡足球這一點,子翔就能想出一百萬個笑話來挖苦他們。所以,當他們的meimei交了一個美國超級富豪男友,并與那個老錢有了一個孩子,他們兄弟就難得統(tǒng)一了立場。他和子翔至今也算不上多喜歡那個美國人。又盡管那個美國人完全可能成為喻子延潛在的大客戶。 喻子和那個美國人差了差不多十歲。 “小女孩兒們”很容易被“老男人”吸引么?或者,反過來,有一些男人是不是永遠只愛二十歲的年輕姑娘? 二十三個月以前,喻子延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小女孩兒。 那是那年七月的最后一個禮拜五。 那是焦頭爛額的一個禮拜五下午。倫敦那幾天持續(xù)高溫,焦躁的情緒蔓延在整個樓層,蔓延在喻子延的辦公室里。他手里一個并購的項目停滯不前,組里一個分析師剛犯了個低級錯誤。他 在工作場合一般不使用fword,但那個下午他說的每句話都帶。 李奧進他辦公室的時候,開玩笑說:“你這里要有個swear jar(說一次臟話,投一次錢的罐子),早他媽滿了?!彼p手插在他的高級西褲口袋里,聳著肩,假惺惺道:“噢該死,我他媽也得投幾個。” 李奧和喻子延因著雙方父母的關系,自小就認識。他們年紀相仿,人生路徑相似,李奧去的牛津,喻子延去的劍橋。兩人互相看不慣,但是一直都是朋友。如今,還是同事。 喻子延瞟了李奧一眼,淡淡道:“fuck off!” 李奧嘿嘿一笑,走到喻子延的辦公桌前,繼續(xù)欠揍地說:“難怪我聽說你們組里每天都有人在洗手間哭。我他媽也想哭了?!?/br> 喻子延不說話。 李奧最近手里閑,時不時就來喻子延辦公室啰嗦幾句?!啊闵洗胃松洗彩鞘裁磿r候?” 喻子延沒理他,正在電腦上看最新的一封郵件。 李奧就走到落地窗前,俯視烈烈陽光下金絲雀碼頭的人流,“這他媽可是禮拜五的下午,我們也得有點生活。說真的,子延……”李奧扭頭,“性,永遠是最好的解壓方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