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寢室后，姜涵越想越氣。

    她把雨傘撐在過道里，用力推門進去，迎面遇上端著水壺的于詩婧。

    于詩婧嚇了一跳：“你回來啦？”

    姜涵看她一眼，輕輕地“嗯”了聲，垂眸往里面走。

    她的房間在靠陽臺的一邊，路過林蕊的床，林蕊轉過身，八卦地問：“涵涵，怎么樣？”

    姜涵腳步一頓，下意識地說：“什么怎么樣？”

    “傅教授呀?！绷秩镄Σ[瞇地說，“你剛才不是去找他了嗎？還不讓我們陪?？煺f說，你和他都聊了些什么?！?/br>
    聽到她的話，于詩婧放下水壺，和戚小薇一起湊過來。

    “別提了。”姜涵坐下來，把濕掉的鞋子和襪子脫掉，沒好氣道，“我現(xiàn)在很生氣，你們最好不要跟我提他，否則的話……我怕我會想殺人。”

    “……”

    林蕊三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過了不到半分鐘，戚小薇忍不住問：“這么嚴重……到底發(fā)生什么啦？”

    于詩婧跟著道：“傅教授他罵你了嗎？”

    “……”姜涵想到當時的對話就一肚子氣，她抬起頭，看著她們說，“比罵我嚴重多了。”

    三個人再次對視。

    姜涵不知道該怎么說，慢吞吞地開口：“他讓我去校醫(yī)院。”

    林蕊莫名：“嗯？為什么要讓你去校醫(yī)院？”

    “因為他……”姜涵頓了下，學傅硯時的動作往自己太陽xue旁點了兩下，“覺得我這里有問題?！?/br>
    “……”

    于詩婧第一個反應過來，啊了聲：“他說你腦子有問題??？”

    “……”姜涵哀怨地瞅她一眼。

    盡管不想承認，但傅硯時的確是這個意思。

    “我靠，這老師怎么這樣！”林蕊替她打抱不平，過了兩秒，話鋒一轉，“不是……涵涵，你到底和他說了什么，讓他覺得你有問題？”

    “……”

    想到當時的情況，姜涵臉頰莫名又開始發(fā)燙。這么丟人的事情她肯定是說不出口的，于是收回視線，含糊道：“沒什么?！?/br>
    林蕊若有所思：“這樣啊?！?/br>
    為了防止她們再追問，姜涵點頭：“對！就是這樣！”

    “……”

    林蕊看著她，張了張嘴，沒說話。

    她其實想說“姐妹，你這反應有點過激了”，但她擔心說出來會讓原本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姜涵更加不好。

    別看姜涵平時挺好說話，但她內心也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一旁，戚小薇和于詩婧也開始數(shù)落傅硯時。

    “真看不出來，傅教授長得那么受歡迎，私下里居然是一個這樣的人?！?/br>
    “我長那么大就沒遇到過這種老師。涵涵，你別生氣了，大不了以后我們不去聽他的課就是了?！?/br>
    聽她們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姜涵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心里的煩悶并沒有因此消散，反而越積越多。

    她急于想找一個宣泄口釋放情緒。

    “你們聊，我有點累了，先睡一下?！?/br>
    說完這句話，姜涵拿著手機爬上了床。

    拉上簾子，姜涵窩在被子里，給閨蜜發(fā)微信：【卉卉，你在嗎？】

    等了不到半分鐘，對面的人發(fā)了一個“在”的表情過來。

    姜涵：【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住在我家對門的一個鄰居大哥哥？】

    薛卉：【記得呀，你不是說過他出國了嗎？】

    姜涵：【嗯。】

    姜涵：【他回來了?！?/br>
    薛卉：【哇！】

    薛卉：【他來找你了？】

    姜涵：【……不是?！?/br>
    姜涵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跟她說了一下，然后繼續(xù)發(fā)：【你說他到底是真沒認出我來，還是故意假裝不認識我？】

    薛卉：【我覺得他認不出你很正常呀?！?/br>
    姜涵：【？】

    薛卉：【不是都說女大十八變嘛，他走的那年你還不到十二歲，都沒長開呢。再說你們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了，你的變化又那么大，換成是我，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你?！?/br>
    姜涵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她還是很郁悶。

    姜涵：【可是為什么我就能認出他呢？這不公平?！?/br>
    薛卉：【是不公平，要不然你發(fā)一張近期的照片給我吧。】

    姜涵有點奇怪，不明白閨蜜在這個時候突然要她照片干什么。

    但她還是在相冊里選了一張前幾天的自拍，給她發(fā)過去。

    姜涵：【圖片】

    薛卉：【哎呀，這是哪來的漂亮小jiejie，我都快認不出了呢?！?/br>
    姜涵：“……”

    明知道閨蜜是在開玩笑，姜涵的心情卻因此稍稍好了一些。

    仔細想想，閨蜜的話說的也沒錯。傅硯時離開的時候她才小學五年級，還不到十二歲，因為沒有手機，他出國兩個人就斷了聯(lián)系。

    等她上了初中，爸爸又在別的地方買了房，她和馮爺爺馮奶奶的接觸也少了。

    從傅硯時出國留學到如今，正正好好過去了八年。

    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記得一個人不難，要忘記一個人，也不難。

    他知識淵博，又那么受歡迎，在這八年里肯定交了不少的朋友。她于他而言，或許只是這些人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那些早已不聯(lián)系的小學同學，姜涵也不能保證再見時每個人都能認得出，所以即使他真的已經把她忘記了，似乎也……說得過去。

    可是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了，她心里就會悶悶的有點難受呢。

    眼睛有些酸脹，姜涵放下手機，閉上眼，默默地把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

    -

    之后的幾天，姜涵時不時會想起和傅硯時的那場對話。

    以及來不及問出口的那個問題。

    她想去找傅硯時，又擔心見面之后還會發(fā)生像之前一樣的狀況，弄得兩個人都不開心，所以一直猶豫著沒有行動。

    就這樣過了一周，直到下一個周一，事情突然就迎來了轉機。

    起因源于學校的選課。

    姜涵她們還在讀大一的時候是沒有選修課的，而從大二開始，每學期都會有一門選修課，并且學分會計入畢業(yè)的總學分中。

    名額是按照學生人數(shù)分配的，不會多也不會少，因此每個人都必須選擇一門課去上。

    a大和g大作為相交多年的友校，在選課系統(tǒng)上也進行了改進，兩個學校有部分的課程是相通的。

    也就意味著只要人數(shù)允許，本校的學生是可以選擇對方學校課程的。

    選課的時間定在周一中午十二點開始。

    上午的課結束后，姜涵她們?yōu)榱藫尩揭婚T容易劃水的課，連午飯都沒有吃，去學校超市里買了幾個面包和水，早早地回到寢室，打開電腦，進入了選課系統(tǒng)。

    她們在這之前已經打聽過了，文學院的一位老師的課被安排在周四下午，人數(shù)規(guī)模是全部課程里最多的，并且上課從不點名，考前最后一節(jié)課還會給劃重點，考試很容易過。

    所以姜涵四人都一致決定選這位老師的課。

    眼看著快到十二點了，姜涵提前兩分鐘就開始不停地刷新頁面。

    在她刷了十幾次之后，突然頁面上轉起了菊花，之后跳出了一行大字——

    “503 serviavailable.”

    姜涵一愣，又刷新了一下，還是同樣的提示。

    她剛要說話，身后的林蕊突然激動喊了聲：“我的頁面怎么打不開了！姐妹們，你們能打開嗎？”

    于詩婧：“不能，503?！?/br>
    戚小薇：“我也是，這怎么回事兒?。棵髅鲃偛胚€好好的，一到點就變成這樣，我還怎么選課，真是急死個人！”

    “……”

    聽說她們都是一樣的情況，姜涵忽然就淡定了。

    一直到十分鐘后，頁面才重新恢復。

    姜涵點開一看，她們想選的那門課早就被搶完了，就連其他很多課的剩余人數(shù)也都變成了零，能選的只剩下不到十門，大部分都是沒人想去的理工科。

    林蕊暴躁得摔了鼠標：“這個破系統(tǒng)，存心跟我們過不去是不是！”

    于詩婧嘆了口氣：“快選吧，再不選剩下的也沒了。不過這些都是什么課啊，是不是還要進實驗室做實驗？”

    “我不想做實驗?！逼菪∞眲澲髽?，突然眼睛一亮，“哎，你們看，這里還有一門visual basic基礎知識的課，是g大計算機系的?！?/br>
    林蕊也看到了：“這個visual basic是什么東西？好學嗎？”

    沒有人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