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關(guān)幼萱仰臉:“我給夫君戴好大的綠帽子……” 勸話的女郎振振有詞:“沒有哇。上一張床才是真正的綠帽子,咱們還沒到那一步呢。七郎會理解您的?!?/br> 女郎心中則在幸災(zāi)樂禍。不管原七郎多威風,訓(xùn)練她們的原七郎都足夠鐵血無情,冷酷得不像人。這種沒有人性的七郎,被他夫人氣一氣,就當她們報仇了。 于是,關(guān)幼萱硬著頭皮,繼續(xù)跟阿爾野混在一起,打探自己想要的消息。 白日的時候,阿爾野又來纏關(guān)幼萱,喜不自勝。再過一日二人便能成婚,這般美人就是他的了。阿爾野陪小美人在后院中散步,小美人凝望遠方,目若銀杏點秋水,清純含憂。 阿爾野小心翼翼:“你又在煩惱什么呀?你要什么,我不都給你了么?” 關(guān)幼萱心里打鼓,口上卻兀自愁道:“妾身遠離故土,到大人身邊,可我身旁沒有一個說話的知心人,和我說一說大魏,我自然煩惱了?!?/br> 阿爾野:“你那些侍女們不都是大魏人么?還不夠說?” 關(guān)幼萱大聲嗔道:“那怎么能一樣!她們從小就在西域長大,是我從教坊里救出來的。她們根本不知道大魏,但是我知道……” 阿爾野試探:“我把你阿父帶過來?” 關(guān)幼萱一怔,目中噙淚,幽幽看他,顫聲:“我一人受苦就罷了,你還要我阿父也入虎口……” 阿爾野頭一下子就大了。 他連忙哄美人:“別哭別哭!是我沒考慮好……那你想怎樣?。 ?/br> 關(guān)幼萱豎起一根雪白纖細的手指,看得阿爾野目中發(fā)直。她嬌嬌道:“將軍府中,就沒有大魏人能和我說話嘛?” 阿爾野猶豫一下:“有是有,但你現(xiàn)在還不能見那人。待你我婚禮完成,你正式成了我的女人,我才能讓你見那人?!?/br> 關(guān)幼萱心中一動:有戲! 她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好奇而驚喜:“誰呀?” 阿爾野想了想:“告訴你也無妨。我有一位小娘,也是大魏人。大家都叫她‘殷三娘’。只是她現(xiàn)在被關(guān)著,你見不到她?!?/br> 殷三娘! 關(guān)幼萱的心口砰砰跳,她找了這么久的人,終于有了線索。 關(guān)幼萱盯著阿爾野,緩緩道:“你這人不老實。” 阿爾野愕然,分外覺得冤枉:“我怎么了?” 關(guān)幼萱指責他:“我剛來的時候,要你帶我見公公婆婆,那么多婆婆我都見了,可我就是沒有見到一位大魏婆婆。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有那么一個人……” 小女郎漲紅著臉:“你騙我!你對我不好!你不愛我了!” 關(guān)幼萱心虛:夫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的…… 她嬌嗔扭腰,背對著阿爾野不理人,還刻意地鼓起腮幫子凝望遠方,做足生氣的樣子。做戲做得分外認真的原七夫人,凝視遠方時,忽見到對面亭子上走過來十來個巡邏的府中衛(wèi)士。 關(guān)幼萱與為首的那人一對視,心尖一跳:她一下子認出了她那個偽裝成胡人的夫君。 原霽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關(guān)幼萱趕緊裝鴕鳥,眼神亂轉(zhuǎn),目光閃爍。 偏偏阿爾野哄美人哄得正熱情,他圍著小美人四處亂轉(zhuǎn),看得原霽目若噴火。多虧趙江河在后死死拉著原霽,原霽才沒有走上前去。 阿爾野正哄著關(guān)幼萱:“不是我不肯讓你見我那個小娘,是我那個小娘身份不一樣……這么說吧,她是我那個最小的弟弟,李泗,的母親!” 關(guān)幼萱一怔。 她登時忘了自己和原霽的那點兒事,扭頭看向阿爾野:“李泗?” 阿爾野以為她不知道李泗是誰,便解釋一下:“李泗這個名字是大魏的,但他是我們漠狄人。最近李泗在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他娘自然是其中重要一環(huán)。殷三娘被關(guān)起來,別說我,李泗自從回來,他都不知道他母親被關(guān)在哪里?!?/br> 阿爾野嘲諷道:“所以小美人,你乖乖地跟著我!李泗的母親是大魏人,他血統(tǒng)不純,是不可能繼承我父親的家業(yè)的!” 關(guān)幼萱呆住,高姓女郎,侍女,擄走,大將軍府,殷三娘……她成功拼出了這個完整的故事。 高姓女郎的孩子,是師兄裴象先。殷三娘做了那位女郎的侍女,入了不勒大將軍府,生了兒子李泗。李泗出生的時候,高姓女郎已經(jīng)死去了很多年,裴象先也早已跟隨關(guān)玉林到了姑蘇居住。 殷三娘成為了控制李泗的那根弦。 原霽說,他七歲時回到?jīng)鲋荩啪攘死钽簟?/br> 關(guān)幼萱試探地問阿爾野:“我能見一見殷三娘么?” 阿爾野對此毫不猶豫:“不行。誰也不能在這時見她。” 但關(guān)幼萱心中已決定自己非要帶走殷三娘不可! 關(guān)幼萱左右看看,心虛地望一眼原霽,她一頓足閉眼,丟下臉面,不要羞恥,當著自己夫君的面就轉(zhuǎn)身挽住阿爾野的手臂晃著,開始撒嬌:“夫君,你告訴我嘛。就這么一個大魏女郎,我想找人說話嘛。夫君,我是女郎,我又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的敵人是涼州軍人,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呀……你多告訴我一點兒嘛!” 趙江河一呆。 他心想完了。 趙江河立在原霽身后,猛地抬手,一刀切向原霽脖頸。他和身后的兄弟們使眼色,一起把原霽給弄走。趙江河正跟人使眼色的時候,被他切了后頸一刀的原霽身子一晃,緩緩地回頭,看向趙江河。 原霽陰沉著臉,眼神明晃晃的:你干什么? 趙江河驚訝:……媽的,不愧是狼崽子,就是皮糙rou厚。一手刀居然沒把人劈暈。 他干笑兩聲,再抬手,要再劈一刀,原霽抬臂相擰,反應(yīng)與他同時快。原霽扣住他舉起的手刀,沉著臉:“不用劈暈我,我心里有數(shù)。” 他回頭看關(guān)幼萱那邊方向,見阿爾野被關(guān)幼萱哄得暈頭轉(zhuǎn)向、倆人就那般一起走了。 原霽深吸口氣。 他道:“阿爾野必須死?!?/br> -- 關(guān)幼萱到底沒有磨到阿爾野帶她去見殷三娘,阿爾野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但是關(guān)幼萱靠美人計,套出了殷三娘被關(guān)的具體方向。有了方向,關(guān)幼萱就能讓束翼和女英軍的人在夜里偷偷探查,找出殷三娘位置。 原霽要捉李泗,她則要帶走殷三娘。二人的目標,都與李泗有關(guān),某方面是可以配合的。 如此,阿爾野百爪撓心地熬著,終于熬到了他迎娶新嫁娘入門的那一天。 同一天,大魏中,裴象先已經(jīng)去長安見過原淮野,他帶著原淮野給的御醫(yī)和衛(wèi)士,抱著裝有植物的木匣,返回江南;涼州邊郡,三萬大軍裝備精良,嚴陣以待。 他們等著“十步”帶回原七郎的命令——向漠狄開戰(zhàn)的命令。 -- 將軍府中喜氣洋洋,不勒大將軍卻在長子婚宴的前一晚都未曾回來。他們綁了西域最有名的神醫(yī),給那些死去的人檢查身體,并查身份。 到天亮的時候,阿爾野的婚宴開始,熬了一整宿的不勒將軍,得到了最新的報告:“這些人,都是將軍府中的衛(wèi)士。” 將軍府中的衛(wèi)士,已然被換! 不勒一愣,瞬間想明白了:“可是將軍府中的衛(wèi)士沒有少人……糟了,快!我們快回將軍府!” -- 同一時間,李泗回到王宮,見木措王。李泗之前跟著不勒大將軍,天亮時尸檢第一次出來,李泗就被不勒派回王宮,向木措王報告,說那些尸體人數(shù)有百人,再無更多的了。 木措王沉思著,想百人代表什么。 宮殿外有仆從來報,說阿爾野婚宴要開始了,王上是否去將軍府。 木措道:“自然去?!?/br> 說不定能在席上見到原霽! 木措吩咐準備弓.弩等物后,看向李泗:“你與本王一起回將軍府,給你大哥道喜吧?!?/br> 李泗說是。 那來報信的仆從喜滋滋,向木措王和李泗介紹:“老奴剛從大將軍府里回來,他的小夫人長得特別好看,是沙漠里最美麗的明珠!老奴從來沒見過那么好看的大魏女郎,大魏女郎果然和咱們的女人長得不一樣……聽說他整日陪著那位小夫人,向那位小夫人保證,小夫人會是他的最后一個女人,他再不納妾了!” 木措王哈哈大笑:“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 他心中則嗤聲,對阿爾野未免失望。所有人都想著捉原霽,阿爾野還在想著成親,廢物一個。 李泗一直是沉默安靜的,此時他忽然問那仆從:“我一直沒有回將軍府,大哥也防著我,不知道大哥那位新夫人,長得什么模樣?” 老仆從一愣后,努力描述:“老奴也說不上來,就是眼睛圓溜溜的,黑白眼珠子分得特別清,跟黑顏色的水一樣。臉蛋有點圓,帶點兒rou,就是、就是那種大魏人說的……” 李泗:“鵝蛋臉?!?/br> 仆從撫掌:“對對對!” 李泗重復(fù):“杏仁眼,鵝蛋臉?!?/br> 仆從:“公子形容得真準確,跟親自看到似的。” 木措眼睛驀地一凝,想到了什么。他眼神變得銳利,看向李泗。 李泗不理會木措王,他心跳加快,還在向仆從追問:“是不是大概這么高?是不是長得特別清純,看著特別無辜?是不是這么個身量……” 他比劃半天,老仆從連連點頭:“對、對、對……” 老仆從的聲音低下去,連他都意識到李泗可能認識這個女郎。 李泗猛地向木措拱手:“大王,我……” 木措直接打斷:“你先回將軍府!本王隨后就到!” -- 李泗騎馬出宮,一騎狂奔—— 關(guān)幼萱! 那老仆描述的女郎,分明是關(guān)幼萱! 李泗心亂如麻,想關(guān)幼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原霽不應(yīng)該根本不讓關(guān)幼萱出涼州么?原霽怎么忍心讓小淑女牽扯進他們的恩怨中? -- 李泗大步入將軍府的時辰,大將軍不勒的兵馬入了王城,疾行向?qū)④姼?,只差不到一刻的時辰。而木措也整了兵,帶兵出宮,浩浩蕩蕩,包圍向?qū)④姼?,命令活捉原霽為主,但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當這個時候,原霽擠掉其他人的位置,站在了阿爾野的身后。原霽換位換得分外巧妙、沒有聲息,阿爾野在前面走,大步迎向自己的新嫁娘,根本想不到自己身后的衛(wèi)士,發(fā)生了大變化。 原霽跟隨阿爾野踏入了新嫁娘的屋中。大門敞開,關(guān)幼萱穿著紅嫁衣,手中煩惱地攢著一把卻扇。她屈膝而坐,身邊只有兩個侍女跟隨,其他的人,都被派出去找殷三娘。 關(guān)幼萱心悸不安之時,喜娘們圍著她勸說她趕緊帶上頭冠珠簾,不要誤了吉時。關(guān)幼萱充耳不聞,雙方正僵硬著,她聽到了阿爾野洪亮的聲音:“怎么還沒穿好新衣呢?” 關(guān)幼萱一仰頭,目光微怔。她看到的不是喜氣滿面的阿爾野,而是阿爾野身后站著的原霽。 阿爾野調(diào).戲新夫人:“莫不是等著為夫親自給你戴發(fā)冠?哈哈,也不是不行?!?/br> 原霽盯著關(guān)幼萱,開口:“都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