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換上了宮裝，露出一截纖長細(xì)白的頸子，寬大的裙擺逶迤身后，身如凌雪傲梅。

    晏云羲取了一支眉筆，在她眉間輕掃：“日后，由我來給你畫眉可好？”

    姜璃對著銅鏡一照，兩彎柳眉如望遠(yuǎn)山，隨即笑著道：“手藝還成，那就交給你了。”

    晏云羲隨手在她臉頰上打了個(gè)叉，姜璃連忙拿手絹擦拭，皺眉道：“你干什么呢！”

    “哪怕手藝不好，這活也是我的?！彼粣偟氐馈?/br>
    “你這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姜璃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殿下，”下人的聲音在屏風(fēng)后響起，“瑞王正提著刀在屋內(nèi)亂砍，說是要見殿下……”

    姜璃笑容一凝，晏云羲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同你去看看吧?！?/br>
    姜璃攔住了他：“此事我來解決。你先回去，替我準(zhǔn)備一下晚上的宮宴。這才最為緊要的?！?/br>
    “好?！标淘启似鹕黼x開。

    姜璃長嘆一聲，走出了屏風(fēng)。下人們看到身著繁復(fù)宮裝的少女，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走吧。”那熟悉的沙啞之聲再度響起。她平日里說話，總是壓著嗓音，唯獨(dú)同晏云羲說話，才會用原本的聲色。她今日剛恢復(fù)容貌，不愿在聲音上還嚇著他人。

    姜璃走入李攸所在的院落，下人早已被她的侍衛(wèi)清走。她今日女裝出行，不允許有他人看到。

    李攸倚靠在門邊，身著長長的褻衣，光裸的腿細(xì)膩如美玉，衣裳的下擺遮住一片旖旎風(fēng)光。他手中把玩著一柄匕首，抬眸看到女裝的姜璃，烏色的眸中卻毫無波動。

    “殿下來了啊。”他隨意地打了個(gè)招呼，并未行禮，姜璃倒也不計(jì)較。

    “你找我何事？”姜璃站在不遠(yuǎn)處問。

    “進(jìn)屋吧?！彼D(zhuǎn)身走入屋內(nèi)，姜璃猶豫了一下，跟上了他。屋內(nèi)幾乎空無一物，能夠被砸的物件早已被李攸砸得一干二凈。沒有姜璃的吩咐，也沒有下人來換上新的物件。

    姜璃進(jìn)屋之后，李攸走到門邊，闔上了門。姜璃始終與他隔了段距離，隨著他的腳步，繞著屋走。

    “攸來為殿下獻(xiàn)舞吧。”他顧不上姜璃的驚詫，站在屋子中央，唱著支離破碎的樂曲，慢慢晃動身子。隨著節(jié)奏的加快，修長的身子扭如一條靈蛇，赤足不停地在寒涼的地面踮起，輕旋。素白的衣擺飄起，腿心的一截粉根也隨之甩起。

    姜璃看他跳得滿頭大汗，不禁面露惑色。

    “李攸，你找我來，是為了跳舞？”

    李攸停下旋動的腳步，伏在姜璃腳邊，悲傷地道：“殿下，攸是個(gè)懦弱的人。攸，這輩子恨過很多人，可向來不敢反抗。攸，現(xiàn)在只想躲在殿下的羽翼下，求得殿下的庇護(hù)。”

    姜璃無奈地嘆息，低下身，輕撫他的短發(fā)：“李攸，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現(xiàn)在自由了，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也不會允許其他人傷害你?！?/br>
    李攸抬起首，面露期盼之色：“我懇請殿下，收了攸了吧。若殿下要當(dāng)男人，攸就是殿下的女人，若殿下要當(dāng)女子，攸最會伺候女子了。我不求殿下的唯一，只求殿下需要的時(shí)候，拿攸來瀉欲，這樣攸才覺得自己不是個(gè)無用之人?！?/br>
    姜璃的手描摹過他的眉骨，這般風(fēng)神秀異的少年，竟然被周襄磋磨至此！

    “人世間，不只有男女之情。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br>
    李攸搖首：“攸從未有過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攸從來都是伺候人的，以前能做到，如今一樣也能做到?！彼诘孛妫吐晢柩?，泣涕如雨。

    “殿下，這是不要攸了嗎？”他像一只可憐的小狗，沖她搖尾乞憐。

    “沒有，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想換一種相處之道。”姜璃深感無力。無論怎么同他說，他似乎永遠(yuǎn)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殿下就是不要攸了……”他哭訴。

    “李攸，你冷靜點(diǎn)。我到時(shí)候再來看你。”姜璃煩躁地站起身。

    李攸一把抓住她的裙擺，仰著首問：“如同殿下上次說的，只有那叁類人才配伺候殿下嗎？”

    姜璃隨意地應(yīng)了一聲，從他手中抽出裙擺，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冷淡地道：“別試圖自殘，不會有人覺得可憐。”

    “是……”他聲如蚊吶。手中的匕首舉起，利落地?cái)叵拢唤胤鄹涞?，鮮血向上飆起，洇濕了她的裙擺。

    姜璃愣在原地，背后起了冷汗。

    李攸疼得滿臉扭曲，嘴角卻揚(yáng)起了笑：“殿下，我成了閹人，這下我配伺候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