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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卻沒如她所說走去桌邊,反而拎著那布袋子上前,鍋里的蒸汽熏了她的眼,很快眼底蒙上一層霧,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眼前人。 “蕭jiejie,這個給你?!?/br> 蕭燕梅回頭,手里是一塊剛出鍋的饃饃,灰不溜秋的,哪里看得出來是玉米面做的饃,里頭肯定加了些雜七雜八的粉,成品瞧著不怎么有食欲。 “這……”蕭燕梅愣住,等到鍋里的氣體全部散去,她眨了兩下干澀的眼睛,溫黎手里的那個小鐵盒。 滾圓的一盒,上面是藍白相間,中間是藍色的一條,印著朵潔白的蘭花,開得很大,底下還有幾個小字,蕭燕梅不認字,卻知道這是什么。 “這…小黎啊?!?nbsp;蕭燕梅忙把摸摸放到一旁的碗里,伸手在衣擺上擦了幾下,滿是不好意思,看著她眼底都是拒絕,“這可真使不得?!?/br> 天耶,這樣精貴東西哪里是她這樣的粗人養(yǎng)得起,怕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暴……暴殄天物! 對!她要是拿去用了,可不就是暴殄天物! 溫黎看出她的窘迫,也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想法,拉過她的手,笑意盈盈,語氣柔和,“沒事的姐,這東西也不值幾個錢?!?/br> 見她拿著雪花膏不知所措的模樣,溫黎心尖竟是有些發(fā)澀,“今后我都要借宿在你們家了,還得多承蒙你照顧呢。你要是不收,叫我怎么好意思住?!?/br> 蕭燕梅還是覺得這東西太貴重了,忙又給她塞回去。 人溫黎才來他們村沒幾天,以后有的是要用錢的地方,哪里能花在她身上。 雖然這雪花膏吸引力巨大,畢竟哪個女人不愛這東西,可…… “我這老臉哪里用得著……” 話未說完,溫黎打斷她,還是那副笑顏,“蕭jiejie才二十多歲吧,哪里老了,咱倆也差不了幾歲,就該用這些東西。” “女人呀,年輕時候就應該美美的?!?/br> 剛剛握住她手的一瞬,溫黎指腹間清晰感受到她裂了皮的手,粗糙得甚至有些割rou。 她還是不肯收,只是這話說得蕭燕梅倒是不好意思來了。 其實那天答應支書同意讓知青住她家也是因為這年頭大家生活不好,知青來了社里還能有幾個補貼上來,多多少少也能舒緩點壓力,本就是占人家便宜了,再收她這等精貴東西,哪里肯。 “收了吧。” 推辭間還是蕭賀欽先開了口,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進來的,懷里抱了堆干木頭,扔進柴火里放著又走了出去。 溫黎贊同一笑,那小鐵盒立馬被她攥入手心,這下他是想拒絕也沒了法子。 只是一盒雪花膏罷了,以后住他們家,麻煩的事情肯定不會少,給點好處是應該的。 溫黎父母雖然去的早,可該懂的道理她基本都懂,更何況現(xiàn)代社會網(wǎng)絡上什么知識沒有,做人做事社會早就教會了你,現(xiàn)在行使起來還不是綽綽有余。 果不其然,蕭大姐嘴上雖然說著不好意思,不要她的東西,可那笑得翹起老高的嘴角還是能看出她是高興的。 捧著那盒雪花膏來回摩挲,顯然是這個年代最淳樸的人。 溫黎勾唇,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這些東西我不缺,蕭jiejie你就安心拿著用。” 蕭燕梅露出難為情的笑,來回摩挲著手心冰涼的鐵盒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想打開卻又不敢開。 鄉(xiāng)里成長的她活得樸素,心里總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好處,心下愈發(fā)決定以后要待人家溫黎好一點。 鍋里剩下的饃饃已經(jīng)在兩人的話語間蒸熟了,蕭燕梅把雪花膏塞進上衣口袋放好,才又問她,“小黎呀,這東西你哪里買來的?” 鎮(zhèn)上應該沒有這種東西賣吧。 “我去了一趟縣城買的?!?/br> 蕭燕梅很驚訝,轉頭瞪大眼睛,“去縣城了?” “嗯。”溫黎笑笑,不知道她這么驚訝做什么,不就是去了一趟縣城? “我還以為你是去鎮(zhèn)里買東西哩!” 咋就跑去縣城了,那么遠。 而且縣城那地方大,他們這農村人一般是不會去的,也沒那個空去。 平時要買東西,大家伙基本都是公社解決,且他們也沒啥要買的,無非是油鹽醬醋罷了,也都是公社有的,哪里需要去縣城。 別說縣城了,他們紅旗村去過鎮(zhèn)上的都沒幾個,去過縣城的那更少!真正的村里人要是去過一趟市里,那可算得上見過世面的人了! 所以大家伙對于這些知青,尤其是大城市,比如說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來的溫黎,才會如此驚訝激動,那簡直就只比聽說北京來的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說嘛,大城市真是個養(yǎng)人的地方,瞧瞧溫黎這小臉蛋。哎喲,真真是千百年難遇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個小伙。 見飯菜也差不多做好了,溫黎出了房間門準備洗個手,,陡然想起布袋里放著的那樣東西,蕭賀欽還在井邊打水,她忙跑過去,正好肩上的布包還沒放回去。 “蕭賀欽!”溫黎輕聲叫他,聲音跟小貓兒似的朝著他走去。 蕭賀欽往后甩手,水珠子四濺,好歹沒甩到眼前人臉上。 他回頭疑惑,平時習慣了跟爺們一樣粗糙的女人,突然來這么個嬌滴滴的美人,聽在男人耳中極其不適應,一時間臉上反應略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