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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飛腿,將廊下一個花盆踹起來?;ㄅ鑴傦w到一半就被無聲襲來的斷月弦切開,碎裂成幾塊不規(guī)則的形狀四下飛散。 秋少君驚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毫無征兆就揮出斷月弦,如果不是程宗揚一直戒備,他這會兒已經(jīng)輪了一招。 “程兄,多謝了!” “跟一個當殺手的妖女還廢什么話!瓢蟲小子,并肩上吧!” “這個--” 秋少君為難地說:“勝之不武吧?” 程宗揚一腳朝他屁股踢去。秋少君連忙躲開,一邊拔劍叫道:“我知道了! 妖女!看劍!” 虞白櫻一手揮出,看不見的斷月弦漫空飛來,迎向秋少君的劍氣。程宗揚躍起身,一刀砍斷絞碎那名軍士頸骨的長索,然后蹬住廊柱,腳下一彈,雙刀舞成一團光球朝那女子撲去。 虞白櫻冠側(cè)玉紗飄揚起來,露出玉冠間銀絲般的美發(fā),接著旋身揮出掌中的斷月弦,與兩人斗在一處。 一交手程宗揚才發(fā)覺不妙。自己本來仗著力沉刀快,想硬拼她的細絲,誰知雙刀一出只覺空氣中綿綿密密,似乎每個角度都有看不到的細絲攻來,一波波毫無停歇。 天井中的月光本就暗淡,此時又蒙上一層血色,即使睜大眼睛也看不到那些細絲攻來的方向。程宗揚只好左一招虎戰(zhàn)八方,右一招虎戰(zhàn)八方,把雙刀舞得密不透風(fēng),抵御那些無孔不入的細絲。 虞白櫻立在天井一角,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掌cao縱無形細絲,遠遠將程宗揚的攻勢阻擋在數(shù)丈之外。隨著時間延長,那些隱藏在月光間的細絲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多。 自己像陷進蛛網(wǎng)的蟲子,越掙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著死亡,只有拼命掙扎才有一線生機。程宗揚暗暗叫苦,這樣打下去恐怕不用女殺手動手,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一邊的秋少君似乎也對這些無從捉摸的斷月弦束手無策,他圍著虞白櫻大兜圈子,略一深入就立刻退出,避免陷入網(wǎng)中。程宗揚沒指望他的修為能趕得上卓云君與齊放鶴,但秋小子顯露的水準只比祁遠強上一點就讓人無法接受。 這場格斗讓程宗揚郁悶至極,虞白櫻手中的斷月弦無疑是一件致命利器,偏又無法看見,自己只能拼命揮刀,四面八方都守得綿綿密密,活像和空氣作戰(zhàn)的傻子。 從目前狀況一點都看不出取勝的可能。 虞白櫻cao縱著斷月弦,一點一點編織她的死亡陷阱。月色越來越紅,濃得仿佛滴下血來。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細絲透入綿密刀網(wǎng)在程宗揚手背上一劃,帶出一道血痕。 天知道這賤人的斷月弦究竟有多少,自己每一刀劈出似乎能劈中十根八根,連背后也布滿絲網(wǎng)。這種情況下,后退與自殺差不多! 程宗揚虎吼一聲,不退反進,硬向虞白櫻攻去。 就在這時秋少君終于出手,他燕子般飛起,在空中忽高忽低地一掠而過,每個轉(zhuǎn)折都精巧至極,輕易掠過整個天井,接著身體一沉,落在庭角一口水井的井攔上。 秋少君右手執(zhí)劍收到背后,左手抬起在胸前結(jié)出法訣,長聲道:“陰陽未變,無光無象!” 隨著他手指的變化,一條水柱從井中升起,然后圓形張開,輕靈地懸在他掌下,宛如一面水鏡。 秋少君中指豎直,食指、無名指攀在指上,拇指收攏,尾指斜挑,“恢漠太虛,無形無名!” 隨著他的吟誦聲,水鏡“砰”的一聲猛然綻開,化成漫天水霧。 “寂兮蓼兮,是曰太易?!?/br> 秋少君左手兩指相扣,一股寒意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空氣中的溫度迅速下降,彌漫在天井中的水霧頃刻間凝結(jié)成細小冰晶。 虞白櫻黑色鹿皮手套蒙上一層寒霜,眼神卻比寒霜更冷,“先天五太?” 秋少君收回左手,“太易第一!” 隨著冰霧凝結(jié),交錯在空中的斷月弦一根根浮現(xiàn)出來。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只見從虞白櫻掌心開始,八根細絲放射狀張開,構(gòu)織成一張籠罩整個天井的巨大網(wǎng)陣。 此時程宗揚看得清清楚楚,八根斷月弦交錯成一張密網(wǎng),自己每一刀劈出,八根斷月弦同時振動,衍生出無數(shù)復(fù)雜的變化。自己用力越大,斷月弦的反彈就更大,反擊也更強。 但在看不到斷月弦全貌的情況下,自己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虞白櫻是怎么cao縱這么多的絲弦。虞白櫻的斷月弦詭異之處在于它的無跡可尋,交手時占了無數(shù)便宜。 誰也沒想到秋少君別出機杼,用冰法將水霧凝成細霜,頓時破了斷月弦最強的一點。此時斷月弦被凝結(jié)水霧沾上,顯出痕跡,八根細絲每一個變化都有規(guī)律可尋,而所有的變化都源自網(wǎng)陣中央的一點。 “瓢蟲小子,有你的!” 秋少君天馬行空的一擊顯然打亂虞白櫻的步驟。漫空交錯的絲網(wǎng)出現(xiàn)一個小小破綻,程宗揚趁機雙刀齊出勞在網(wǎng)陣中央。橫在空中的斷月弦失去cao控,一根根垂落下來。 虞白櫻手腕一翻,抽回八根細絲。秋少君身體前傾,箭矢般向前掠去,少陽劍由慢到快在掌中微振著遞出,凝聚在劍上的真氣不斷攀升。 秋少君剛出手時給自己的感覺在卓云君之下,與自己頂多半斤八兩。但他這一劍不斷催發(fā)真氣,刺到中途便突破第四級的境界,真氣聚斂不散,招術(shù)神完氣足,已經(jīng)是第五級坐照的巔峰境界。 虞白櫻手中結(jié)霜的絲弦驀然翻起,六根攀住少陽劍鋒,兩根昂起,纏向秋少君的手腕。程宗揚一點都沒有“兩打一、男打女,勝之不武”的心理負累,立即一招虎嘯風(fēng)生,雙刀帶著利嘯攻向虞白櫻要害。 虞白櫻大腿外側(cè)雪白肌膚上櫻花紋身一閃, 玉腳踢在程宗揚刀側(cè);她動作準確而簡潔,沒有一絲多余動作,顯示殺手注重效率與實際的特點。與此同時,她左腕一翻,腕下彈出一根黑駒黝的長針刺向程宗揚腹下。 虞白櫻這一招算不上什么奇妙招術(shù),但對時機的把握堪稱精準。程宗揚護身的左刀被她踢開,身前空門大露,正急忙回刀守住胸前要害,這個銀發(fā)賤人卻像算準一樣攻向他小腹。自己并不是一個很能下苦功修煉的人,占了生死根的便宜,修為還過得去,格斗的基本功就差得太遠了。幸好這兩天被孟老大狂殿,多了幾分應(yīng)變本能,在長針及體的剎那竭力扭腰,硬生生挪開半尺。 虞白櫻冷冰冰握住長針正要痛下殺手,突然間臉色一變。她用來阻攔秋少君的六根斷月弦盡數(shù)纏在少陽劍上,絲弦與劍身相觸,立刻凝結(jié)出細細的霜晶,像凍在劍上一樣無法掙動。 銀發(fā)女子屈指挑起絲弦,隨著真氣透入細如發(fā)絲的弦身,弦上白色霜晶一路四散飛濺。就在這時,秋少君玄黑色道袍傳來一絲波動,他修長手指握住劍柄,長劍一舉,長聲道:“氣之始生,是曰太初!” 凝在劍上的斷月弦同時彈起,宛如飛舞的龍蛇,試圖從虞白櫻掌中逸出。虞白櫻艷目透出一絲寒光,五指按住弦身,嬌叱一聲,將弦身的震動強行壓下。 “先天一氣,無形無實!” 秋少君并起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劍上,一縷微光游蛇般從劍身上一閃而逝,被虞白櫻激飛的霜晶重新凝結(jié)在弦上。與此同時,六根斷月弦從少陽劍上一一彈開,每一根彈出都重重擊在虞白櫻掌心。當?shù)诹鶖嘣孪覐椘?,虞白櫻發(fā)際玉冠“砰“然碎裂,一叢銀發(fā)猛地飛舞起來。 虞白櫻臉上掠過一絲紅色,她退開半步盯著秋少君。 秋少君仗劍道:“太初第二!” 虞白櫻道:“你的九陽神功呢?怎么不施出來?” 秋少君老老實實道:“我不會?!?/br> 虞白櫻齊腰長發(fā)在身后飛舞,庭院中如血的月光仿佛凝聚起來,將她手中八根細弦染得血紅。 程宗揚道:“蟲小子,你很能打嘛!能不能干掉她?” 秋少君小聲道:“如果說保命,我有點把握?!?/br> “那好!你在這兒頂著!” 程宗揚丟下一句話,反身躍入樓內(nèi)。 這邊打得天翻地覆,外面沒有一絲動靜,可能是那個銀發(fā)女殺手用了什么屏蔽聲音和視線的法術(shù),但樓內(nèi)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奇怪了。就算月霜睡熟了,死丫頭總不可能聽不到吧? 程宗揚越想越是不妙,既然秋小子能頂?shù)米。⒓疵撋淼綐莾?nèi)探視。 程宗揚兩個起落躍過樓梯。走廊盡頭的房門虛掩著,透出一絲燈光。程宗揚松口氣,看來兩個丫頭已經(jīng)醒了,多半知道有敵來襲,把窗戶掩住才沒有燈光透出。 程宗揚一把推開門,只見小紫雙手支著下巴,正伏在窗口看著什么。程宗揚正要說話,忽然一只玉手伸來抓住自己的衣襟,緊接著手臂一抬,把肘下一柄利劍架在自己頸中,手法干凈利落。 程宗揚大叫道:“是我!” 那柄劍本來已經(jīng)停住,他不叫還好,聽出他的聲音,利劍不但沒有撤回,反而猛刺過來。程宗揚心念電轉(zhuǎn),月丫頭這是逮到機會要順手替天行道。 程宗揚拼命向后一退,衣襟“嗤”的一聲撕開,接著舉刀,間不容發(fā)之際才格住月霜的利劍。 程宗揚目光與月霜一觸,幾乎能感覺到她視線迸出的怒火。月霜銀牙咬緊,美目盯著程宗揚,握劍的手掌捏得發(fā)白,似乎在等機會再給自己一個狠的。 月霜終于把劍收到肘后,扭過頭不去理他。程宗揚悄悄抹把冷汗,按道理說月丫頭昨晚處于昏迷中,不可能知道自己做的事,但她醒來之后會不會發(fā)現(xiàn)身體的異樣就不好說了。理智對女人來說屬于奢侈品,她真要在這時候跟自己拼命,那肯定是個讓自己笑不出的笑話。 程宗揚叫道:“死丫頭!搗什么鬼呢!” 小紫回過身把手指豎在唇邊,小聲道:“噓……不要吵,有人來了呢?!?/br> 走廊內(nèi)一片靜謐,忽然一只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掌伸來,輕輕推開房門。 看清門外身影,月霜面露驚愕;小紫目光瞬時亮了起來。程宗揚卻大叫一聲:“干!” 第七章 利杖冥薇 程宗揚第一個沖動就是想沖出去看看那個養(yǎng)蟲的小子是不是被干掉了。 眼前女子玉冠銀發(fā),美須面孔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妖異氣息。她身上皮衣如墨、肌膚如雪,凸凹有致的身材火辣至極,赫然就是天井中正與秋少君交手的虞白櫻! 程宗揚心頭猛跳一下。突然又出來一個虞白櫻,她是會分身法,還是這么快就干掉秋小子,過來追殺自己? 當視線落到那女子發(fā)際,程宗揚想起虞白櫻的玉冠被秋少君用先天五太的太初訣震碎,眼前這女子玉冠仍是完整的。而且虞白櫻用的是斷月弦,眼前的女子拿的卻是一枝碧玉杖。還有,虞白櫻眉眼間冷冷的,蘊藏?zé)o限殺機,眼前這女子卻多了一分漠然,看著眾人的眼神和看著待宰的家畜沒什么分別。 小紫拍手笑道:“人家最喜歡雙胞胎了!月姊姊,你看她們長得像不像?” 月霜微微側(cè)過身擋在小紫身前:“你是誰?為什么幾次三番刺殺我?” 那女子淡淡道:“我們殺人,從來不用幾次一二番。” 小紫笑吟吟道:“jiejie好厲害哦,能讓jiejie出手肯定要不少錢呢?!?/br> 程宗揚立刻道:“對啊,你們干這一行不就是為了錢嗎?要多少錢大家好商量,何必打來打去呢?” 月霜狠狠瞪了他 一眼,程宗揚叫道:“瞪我干么?談生意也有錯嗎?” 月霜怒道:“敗類!” 那女子冷笑著伸出兩根手指。 程宗揚精神一振。有的談就好商量:“兩千……銀銖?” 敖潤當雇傭兵,半年才拿到這個數(shù)已經(jīng)不少了。 “兩枚銅銖。” 那女子冷冷說道:“岳賊的女兒只值這個價錢?!?/br> 程宗揚明白過來,這不是錢的問題,完全是岳鳥人為人的品德問題??此齻兊哪昙o,岳鳥人死的時候多半才十六、七歲,這樣一對姊妹花與姓岳的那個禽獸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用腳趾都能想出來…… 月霜英氣面孔露出怒意,剛想舉步卻被小紫悄悄扯住。小紫天真地眨眨眼睛:“外面的jiejie叫虞白櫻,這位jiejie叫什么名字呢?” 那女子一笑,“小meimei,想拖延時間你便打錯主意了?!?/br> 她舉起碧玉杖指著月霜道:“在地府遇到岳賊,莫忘了告訴他是虞紫薇殺了你們?!?/br> 一股陰森氣息從虞紫薇頸中的黃寶石間散發(fā)出來,房內(nèi)燈火像被壓迫一般,一瞬間黯淡下來,只剩一點淡淡微光貼在燈蕊上。 突然間一顆白森森的頭顱出現(xiàn)在虞紫薇玉冠上方。月霜一聲驚呼,連程宗揚也頭皮一陣發(fā)麻。 那頭顱深陷的眼窩空無一物,凹陷鼻孔形成兩個不規(guī)則的黑窟窿,牙齒贏露在外,竟然是一具點髏。那骷髏僅剩下骨豁的軀體比房門還高,骨骼又粗又大,白森森的指骨彎曲如爪,握著一對鑌鐵重斧,直挺挺立在主人身后。 虞紫激朝月霜一指,“去!” “呼”的一聲,那具骷髏影子般從虞紫激身后穿過,一縱便跨到月霜面前,揮起兩柄重斧,光禿禿的趾骨踩得地板一陣“吱嘎“亂響。 重斧帶起的狂飆觸膚生疼,單憑一柄劍萬難抵御這兩柄數(shù)百斤的重斧,但月霜背后便是小紫,若是閃避便該小紫獨自面對這個可怕的怪物。月霜顧不得多想,立即舉劍檔住斧刃。 “?!钡囊宦?,長劍被重斧蕩開。月霜性子執(zhí)著卻不笨,出劍時微微劃個圓弧順勢一引將重斧帶到一旁。 骷髏粗大臂骨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