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點李思彤肯定是難以理解的。

    李思彤哭了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我知道你說的證據(jù)是指什么，我們確實沒有什么可以拿給警察看的東西。魏冬陽相信自己親媽這也沒有什么不能理解，但他為什么就不能把信任分一點兒給菲菲？她剛經(jīng)歷過那么可怕的事，哪怕他真的嫌棄她了，想要放棄她……如果他在放棄之前能看在兩個人曾經(jīng)的情分上安慰安慰她，我會一輩子感謝他?？伤窃趺醋龅?？他就那么干脆地走了，這個打擊對菲菲來說是比之前的受傷受辱更沉重?！?/br>
    “后來呢，”彌薇干巴巴的問道：“后來他回來了嗎？”

    “他回來的時候，菲菲已經(jīng)瘋了，誰也不認(rèn)識了?！崩钏纪畮еI誚的表情看著她，“那個時候你們倆已經(jīng)勾搭上了吧？”

    “如果你真的了解情況，”彌薇不閃不避的與她對視，“應(yīng)該知道顧菲處心積慮勾搭魏冬陽的時候，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她把處心積慮幾個字咬的很重，這是她對李思彤的回?fù)簟?/br>
    李思彤有些狼狽地避開她的逼視，“是啊，你沒錯，都挺無辜……可菲菲就這么變成了個瘋子，然后大半夜跑出去凍死在外面……她就活該嗎？！”

    她的話讓彌薇覺得很不舒服，她知道李思彤把她看成了兇手之一，或者是兇手的幫兇。但她無法反駁，因為李思彤沒有拿出任何證據(jù)可以讓她來反駁。她只是認(rèn)定了她的猜想就是事實。而一個人認(rèn)定了的事，旁人是很難去動搖的。

    彌薇開始懷疑葉連江推薦這個女人的用意，他應(yīng)該知道自己不會被一個只講猜想的女人打動，為什么還要堅信她來到這里就能看到真相？他這份兒自信，或者說固執(zhí)到底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彌薇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上了什么當(dāng)。說不定這是葉連江設(shè)下的什么圈套。他很有可能抓住了魏昭儀的什么把柄，之前想要借著魏冬陽和顧菲興風(fēng)作浪，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瞄準(zhǔn)了她。

    彌薇覺得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顧菲和魏冬陽這兩位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沒人需要她的同情或者憤慨，活人不需要，死者……就更加不需要了。他們的恩怨，還是到亡靈的國度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些，”彌薇背起自己的雙肩包轉(zhuǎn)身走下了觀景臺，“接下來是去魔鬼城？你要是毀約，不想再做我的生意，我也能理解?！?/br>
    李思彤沒想到她這么干脆，愣了一下，賭氣說道：“干嘛毀約讓你有機會投訴我？我才不那么傻呢?！?/br>
    彌薇沿著木質(zhì)臺階往下走，頭也不回的說了句，“那就走吧?！?/br>
    觀景臺距離黃膠土夯筑的小方盤城還有一段距離，木質(zhì)的通道在西北的風(fēng)沙侵蝕之下顯得有些干燥，但這幾塊木頭卻給這片淺黃色的荒漠增添了些許舒適的生活氣息，像在微妙的向每一位游客散發(fā)友好的信息：這里都被我們保護(hù)起來了，大家就放心地走過去吧。

    “我知道你不信我?！崩钏纪袂榉薹?，追著彌薇說：“說不定還在懷疑菲菲瞎說。但是我跟你講，菲菲瘋了之后總是自言自語，我聽到過?！?/br>
    彌薇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她說知道姓魏的婆娘要害她……”

    彌薇心里有些無奈。這樣的話……就算是真的，又讓她怎么相信呢？

    “那天我是下班以后去看她，差不多七點左右，外面天色還挺亮的，她坐在窗臺上，正對著外面的一棵柳樹說話……那棵樹后來被鋸掉了，她姑說那樹在夜里看活像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怪嚇人的?！?/br>
    李思彤停頓了一下，大概意識到自己跑題了，神情有些訕訕的，“我走到她房門口的時候，聽見她跟外面那棵樹吵架，說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對別人家的孩子就這么狠毒。然后就越說越激動，開始罵人。”李思彤模仿顧菲憤怒的語氣說：“你會有報應(yīng)的！你讓那幾個畜生害我……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會有報應(yīng)的！你不得好死！你等著吧！”

    彌薇感覺手臂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李思彤似乎也在慢慢消化這些讓人驚悸的話，兩個人一起沉默下來。直到又一撥游客穿過停車場朝著小方盤城涌來，她們才像被驚醒了似的，一前一后朝著出口走了過去。

    兩個人各懷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公路切開一望無際的荒涼戈壁，筆直的伸向遠(yuǎn)方。大風(fēng)起處，灰蒙蒙的沙土揚起半天高。彌薇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單調(diào)缺乏變化的景色讓人有種錯覺，仿佛他們這些人，這輛車都被困在了時間的某一個節(jié)點上，不知疲倦地前進(jìn)，卻永遠(yuǎn)也走不到盡頭。

    或許車?yán)锍翋灥臍夥兆屓朔咐?，司機打開音響開始聽相聲，剛聽了幾句就被李思彤頭疼地按掉了，“聽了有兩百遍了好吧？”

    “那就放個歌，”司機也沒堅持，“民歌那個。”

    “那個也聽了好幾百遍了。”李思彤一臉要吐的表情，“不能換個新的么？”

    “下次吧，下次。”司機連連保證，又扭頭跟彌薇搭訕，“彌小姐以前沒來過我們這邊吧？要是早來一個月就好了，我們這里的杏子好吃的不得了，可惜時間短，也不好保存。有興趣可以買點兒杏干回去?！?/br>
    說到給游客推薦購物，這兩位都是行家，于是話題就此打開。彌薇給他們看昨晚在鳴沙山景區(qū)商店里買的那塊帶流蘇的紅色大圍巾——能把整個人從頭包到腿，頗有幾分異域風(fēng)情。來景區(qū)觀光的年輕女孩幾乎人手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