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他就在客廳，高瘦的身影襯著一地流淌著的燈光，輕而易舉地把鮮花都映成了面目模糊的背景，讓人只顧得上去看他。

    然后慕久就這么一眨不眨地、看他從懷里拿出一個深色的小絨盒，在她面前打開。而能被這么小的盒子裝下的東西顯然也只有戒指，上面閃爍著金箔一般跳動著的燈光。

    她的大腦在辨認(rèn)出這是個正個八經(jīng)的戒指的時候就完全停止了運轉(zhuǎn)，一時有點懷疑這一幕是不是自己在翻江倒海的客輪上做的一個夢，事實上現(xiàn)在還沒到她的生日。

    然后就又眼睜睜地看她在自己面前單膝跪地，夢里沈宴的嗓音聽起來很真實，清潤又深邃，竹梆一般透徹地叩在鼓膜上，問她：“慕久，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慕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大腦還是空白的，好在嘴巴已經(jīng)先一步替自己開了口，沒讓沈宴等太久：“可是我、還沒滿二十歲啊……”

    “我知道，”沈宴輕一點頭，很快補(bǔ)充，“只是我有點等不下去了，僅僅是女朋友這個身份對我來說還不夠，我更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所以現(xiàn)在這枚戒指的意義在于告訴你：我已經(jīng)確定你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也做好準(zhǔn)備了?，F(xiàn)在我把選擇權(quán)交到你手上，如果你愿意接受它的話，等你什么時候覺得時機(jī)合適了，我們就去領(lǐng)證。”

    慕久看著他，無意識地輕輕咬唇。

    她之前沒被求過婚，也不知道別的女孩子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是怎么想的……可誰叫現(xiàn)在跟自己求婚的人是沈宴，她只能承認(rèn)自己在聽到那句話之后，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么答應(yīng)比較好。

    到頭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不出什么優(yōu)美含蓄或是婉轉(zhuǎn)動聽的說辭，只能直白地小聲回答：“那就明年生日的時候去領(lǐng)吧……也不能再早了呀?！?/br>
    沈宴在她回答的過程中一直抬眼看著她，漂亮的瞳仁被燈光映得粲然，眼底也滿是笑意。但末了，還是被自家小姑娘的回答聽得有些無奈，抬手示意盒子里的戒指，提醒她：“那你得先說你愿意啊，不然我怎么給你戴戒指？”

    “哦……”慕久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竟然已經(jīng)跳過了點頭同意的那步，在傻乎乎地跟他商量婚期，一時間有些懊惱地閉了閉眼。之后才朝他遞出自己的手，一面默默挺直了脊背，認(rèn)真開口回答，“嗯，我愿意。”

    沈宴被她的樣子看笑，在她纖細(xì)的無名指上套上戒指之后，便站起身來吻她。

    盡管他事先能猜到她的答案，但眼下真正實現(xiàn)時，還是會有一些不真切的感覺。

    但好在唇上的觸感很真實，呼吸在過程中流水一般糾纏著，確定了一切的成立。

    然后聽小姑娘在朦朧間輕輕喘著氣，嗓音濕軟地問他；“沈宴，可是我們前幾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嗎……你是什么時候準(zhǔn)備這些花的呀……”

    “我媽這幾天來家里準(zhǔn)備的?！鄙蜓缁卮?，一面伸手勾過她的無名指，指腹沿著微涼的指環(huán)輕輕摩挲。

    慕久聽到這句話，有些驚訝：“你mama知道這件事??？”

    “嗯，”沈宴輕應(yīng)了聲，重新吻上她的唇，后半句話因此有些模糊，“不但知道，還很支持……”

    慕久被這句話聽得有點感動，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嘆沈宴的mama實在對自己太好了，只可惜這樣的思緒很快就被他的吻打亂，只能遵循本能踮起腳，認(rèn)認(rèn)真真仰頭回應(yīng)他。

    末了兩人總算分開，沈宴在抱她回去吃生日蛋糕的過程中聽小姑娘歪著腦袋喃喃地問：“沈宴，那我們現(xiàn)在這樣，算是結(jié)婚了嗎？”

    “算訂婚吧?！彼亍?/br>
    “那訂婚就算是……夫妻了嗎？”慕久又問，那兩個字落在她嘴里還有些陌生，需要時間反復(fù)咀嚼。

    這頭沈宴取下蛋糕上的蠟燭，溫聲回答：“當(dāng)然算了，你戒指都帶上了。”

    “那倒也是……”慕久聞言，低頭仔細(xì)看了眼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后突發(fā)奇想地抬起頭，推了推他道，“沈宴，那你快叫叫我，我想聽聽看?！?/br>
    “叫什么？”沈宴切蛋糕的動作微頓，安靜半晌后垂眼看她，“老婆？”

    他的語氣自然得有些過分，慕久幾乎被這兩個字聽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片刻后總算消化完了這個稱呼，舔了舔下唇，點頭“嗯”了聲，算是正式應(yīng)下了“老婆”這個叫法。

    沈宴被她這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模樣看得微微勾唇，不緊不慢地提醒她：“那你呢？”

    慕久眨了眨眼，和他的目光碰上后，幾乎成了上鉤的一尾魚，試探性地開口：“……老公？”

    語氣顯然還很僵硬，跟他剛才的那句比起來實在差了不少。

    以至于她這聲磕磣的“老公”聽得沈宴有些笑場，微微抬手掩唇，另一只手把切好的蛋糕放到她面前。

    慕久沒料到他竟然這么不給面子，氣得伸手打了他一下，問：“笑什么笑，為什么你喊得這么自然，我說起來就這么奇怪?。俊?/br>
    “我在心里念過很多遍了，當(dāng)然自然，”沈宴眼皮也不眨地回答，伸手把生日蛋糕喂到她嘴里后，自己也嘗了一口，“所以你也多喊幾遍，多喊幾遍就自然了?！?/br>
    “哦，那好吧……”慕久咽下蛋糕，滿口都是香甜的草莓慕斯味道，一面老實應(yīng)了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