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沒跑掉 第9節(jié)
江光宗迫不得已坐到桌角,拿碗筷摔摔打打的表示不滿,但這次沒人慣著他,江父江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禮身上。 中年男人最普遍的發(fā)財夢就是炒股,江雄杰也不例外。這個血雨腥風的二級市場,即便某華爾街著名大佬苦苦經營幾年后,留下一句“big shit market”這樣振聾發(fā)聵的評價,也擋不住前赴后繼的人做發(fā)財夢。 有些人迷信技術,有些人迷信消息,江雄杰是后者。他是個年年賠錢的資深股民,酷愛炒小盤股,夢想是一夜暴富成為游資,堅信他和游資之間只差一點內幕消息,奈何普通韭菜,沒什么人脈。 直到江禮入職巨轆,而某一只江雄杰盯了很久的股票,其公司跟巨轆有合作。 上輩子,江雄杰就一直催江禮去打探消息,江禮覺得挺荒誕,別說他一個技術部的小實習生,跟業(yè)務部門八竿子打不著,退一萬步,就算真能打探到,這種商業(yè)機密他怎么敢泄露?萬一出什么差錯,輕則被辭退,重則蹲監(jiān)獄,前途盡毀。 說白了,江雄杰夫婦從來沒為他考慮過,所謂的親情,只是他兒時一廂情愿的幻想。現(xiàn)在連他都不再做那么幼稚的夢了。 江雄杰卻笑得格外慈祥,“到底什么消息,趕緊跟爸說說啊。” 陶錫惠把離江禮比較近的那盤糖醋排骨,挪到江光宗面前,將一盤青菜換過去,“就是啊,別賣關子了?!?/br> 這對夫妻好現(xiàn)實,江禮懷疑他不交出點真料,連飯也沒得吃。于是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江雄杰,“你看聊天記錄,是主管發(fā)給我的。”才怪。 江禮的確弄不到內幕消息,但他從刷校園卡進機房能第一次接觸電腦,到攢錢買第一臺二手筆記本,從沒斷過跟lrc、au、ps、dn,乃至sail那些軟件打交道,別人深夜打游戲的時候,他不是在畫畫就是在編程,勤工儉學賺的錢除了繳學費,就是給電腦里這些“吞金獸”們續(xù)費,所以明明不少賺,日子還是捉襟見肘。 多年磨煉技術,p幾張聊天記錄對江禮來說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他下午工作時,抽空就做了。 江雄杰顯然深信不疑,連連贊嘆:“江禮真有出息了,進大公司就是不一樣?!?/br> 江禮及時把手機抽回來,阻止了江雄杰想要轉發(fā)的動作,淡道:“我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當面給您看,這種聊天記錄,我自己也不敢留的。” 說著,當著江雄杰的面,把那幾張偽造的截圖刪掉。 江雄杰臉上露出遺憾,但連忙說:“那是,那是。……但莊家具體什么時候拉?里邊也沒說啊。” 鬼知道莊家拉不拉,不說當然是為了吊著你。 江禮:“再有消息我告訴你?!?/br> 江雄杰:“行!”他又招呼:“趕緊吃飯吧,孩子他媽,給排骨挪過來,菜放那么遠誰能夠著?江禮啊,你的拖鞋太舊了,這才扔掉,你媽已經買了新的,就是沒到貨呢。” 江禮聽他胡扯,也不戳穿,反而順著他的話,跟著畫了些“等發(fā)了年終獎,我?guī)銈兒偷艿苈糜巍敝惖拇箫灒宓美蟽煽诎胄虐胍?,連陶錫惠也對他不那么冷淡了。 江禮適時提出因為生病請假,這個月獎金泡湯,沒錢付房租的事。 和顏悅色的兩夫妻立即變臉,一唱一和地表示:沒錢! 江雄杰:“家里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你媽不上班,你弟弟上的民辦大學,學費那么貴,就靠我一個人那點工資,哪還有閑錢?” 陶錫惠:“不行就別租房子了,回家住,房租那么貴,賺點錢全給房東了!還不如拿回來,媽還能給你做飯。” 江雄杰:“是啊,回家住多自在。你弟弟反正平時住宿舍,他那房間給你騰出來。” 江光宗抗議:“憑什么?。坎恍?!他要回來住接著住客廳唄?!?/br> “哎呀你這孩子,讓哥哥住兩天怎么了?省下的房租,你哥給你發(fā)零花錢?!?/br> “那也不行!” 江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語,把算計都擺在明面上,甚至不愿意掩飾一下,江禮聽得都想笑。 他默默扒飯,等他們告一段落,才開口:“我上個月不是剛給爸打過錢嗎?先給我應應急?!?/br> 江雄杰:“這……已經花掉了呀?!?/br> 江禮:“給江光宗買手機了是嗎?” 沒人答話,正尷尬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江光宗懷疑是他的手機,想去開門,被陶錫惠扯了一下,又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因為是貴重物品,必須主人簽收,快遞員一直堅持不懈敲門,偏偏江家人打定主意假裝家里沒人,誰也不動。江禮忽然起身,簽收了快遞,在江父江母尷尬的視線中,大方給他們展示:“還真是手機,新款promax最高配,不好搶,目前還保值,正好給我拿去應急?!?/br> “你說什么!那是我的!”江光宗上手就要搶。 論蠻力,江禮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舉起手機躲,“我從高中起就沒要過家里一分錢,最近更是定期寄錢回家,現(xiàn)在我沒地方住,快要露宿街頭,只是要回我的東西——” “你有什么東西?江家所有東西都是我的!你只是爸媽撿回來的野種!我家養(yǎng)你這么大,你寄錢回來是應該的!快把手機還我!”江光宗這話說得很溜,大抵是整天聽父母這樣抱怨,耳濡目染。 胳膊被擰得發(fā)疼,江禮仍死死抓著快遞盒,“江光宗你別急,等過兩天爸股票賺了錢,買十部手機都不在話下!” 這話終于打動了江雄杰,江家父母好歹把兒子勸下,江禮沒再跟他們虛與委蛇,只說晚上還有事,便抱著戰(zhàn)利品,匆匆離開。 目的達到,江禮不想再在這個家多待一分鐘,當然,還有事也是真的。 折騰到現(xiàn)在,已經將近九點,跟之前預計的時間差不多,江禮摸出手機,發(fā)現(xiàn)霍慕東還是沒他,嘆了口氣,跑步前進,希望能趕上最后一班地鐵回家。 此時江家亂成一團,江光宗發(fā)脾氣掀了桌子,然后把自己關進房間。陶錫惠蹲地上收拾殘局,心疼道:“那么貴的東西真給他拿走了?氣得光宗都沒吃好飯。” 江雄杰也rou疼,但咬牙說:“先試試看他說的消息準不準,準的話,咱們可就一夜暴富?!艘蝗f步,他一旦攢些錢就急著還咱們,你怕什么?江禮是頭犟驢,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br> . “自尊心哪有錢實在?”江禮靠在電梯里,覺得手里沉甸甸的包裝盒特別有安全感。 就算打折出,也夠交兩三個月房租,如果上輩子他能早點拎得清,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今后可不會再犯傻了。 但江雄杰不是傻子,聊天截圖騙不了他多久,等他反應過來肯定有的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至少下個月他還有地方落腳。 心事重重地出電梯,江禮就發(fā)現(xiàn),自己那套出租屋門口站著兩位穿西裝的魁梧大叔,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將似的。 ……什么情況?江禮回家的腳步都猶豫了。 兩位保鏢訓練有素地問:“江先生吧?我們是來接你的?!?/br> 江禮猜測:“霍慕東讓你們來的?” 聽到江禮直呼霍總的名字,兩位保鏢態(tài)度立即更客氣了些,主動幫他收拾東西。其實沒什么可拿的,就兩包中藥、以防加班用的筆記本電腦、以及一套換洗衣物,剛好滿滿塞進雙肩包里。估計就住一晚上酒店,江禮猶豫片刻,還是把那部沒拆封的手機塞了進去?!麑嵲谔卞X,想盡早賣掉。 直到坐進勞斯萊斯,江禮都感覺有點恍惚:霍慕東那么高冷,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回,還以為沒戲了呢,結果現(xiàn)在峰回路轉,霍總竟然不聲不響地派了人等他! 這是江禮頭一次坐豪車,他挺想好好感受一下傳說中的星空頂,不過,今天來回奔波,在地鐵上通勤得有四個小時,實在太累,沒抗一會兒,江禮就歪著腦袋睡著了。 被叫醒后,他還有點恍惚,睡眼惺忪地跟著下車,保鏢把他送進大門就退下了,保姆阿姨帶著江禮上樓時,江禮終于反應過來:這里好像不是酒店。 “這是霍總的家?!卑⒁桃チ酥髋P,“霍總在里邊等你呢?!?/br> 不知怎么,“臥室”和“霍慕東”聯(lián)系在一起,江禮的思想就不受控制地狂飆,本來睡的紅撲撲的臉愈發(fā)地紅。他在門口做了會兒心建設,才輕輕敲門。 “進來。”大約是在家里比較放松的緣故,霍慕東聲線懶洋洋的。 江禮推開門,有點拘謹?shù)卣驹陂T口,“霍總好?!?/br> “……” 霍慕東的真絲睡衣松散地垂著,勾出健美結實的線條,他閑適地坐在咖色皮沙發(fā)里,帶了點很淡的笑意:“拖到現(xiàn)在才來,還打扮得像個高中生,故意的?” 江禮覺得有點囧,他懷疑霍慕東在諷刺他土:拼夕夕的格子衫配雜牌牛仔褲確實沒品味,但程序員聚集的地方大家都不在意外表,他穿習慣了。 江禮解釋道:“我今天有事回了趟家……” “挺好的?!被裟綎|打斷他,招手,“過來?!?/br> 第11章 江禮揣測著霍慕東的意思,不知他是不是讓自己直接坐他大腿上,到跟前才意識到還背著書包,有點尷尬地趕緊把書包卸下來。 霍慕東一指電子壁爐前的茶幾:“放那吧?!?/br> 江禮:“哦。” 這會兒他才明白過來所謂的“高中生”是什么意思,這書包還真是高中時候背的。它雖然舊了點,但又大又結實,專門的電腦背包又貴又沒這個實用,江禮一直沒舍得換。 把書包放下后,江禮順勢拉開書包帶,抽出自己的換洗衣物,小聲說:“我先去洗個澡?”現(xiàn)在都快十一點了,江禮希望速戰(zhàn)速決,他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也不知道霍總的別墅具體在什么位置,明天通勤需要多久。 “去吧,浴室在那邊?!?/br> 江禮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洗得香香白白,出來發(fā)現(xiàn)霍慕東已經躺在床上,開著床頭燈看一本實體大部頭,正要過去,卻聽他眼皮也不抬地吩咐:“你去隔壁的客房睡吧,我不習慣跟人同床?!?/br> 似乎之前在游輪上霍總就提過,當時江禮差點露宿甲板,現(xiàn)在這么大一棟別墅,房間有的是,讓他住客房很合,不過—— “我現(xiàn)在就走嗎?”江禮詫異。 霍慕東終于給他一個眼神,還順勢抬腕看了眼表,“不是困了么?司機說你在車上已經睡過一覺了。” “可我過來,不就是……” 霍慕東輕笑出聲:“我看起來那么急色?” 誠然,背雙肩包、神情局促的江禮看起來非常青澀可愛,洗得白凈透亮的青年瞧著更加可口,但是,來日方長呢。 他既然決定給江禮解決住處的問題——讓他過來住一陣子,便有的是時間。而且,霍慕東意識到自己對江禮身體的迷戀有點過分,也想順勢測試一下自己的自制力:他肯定有跟他共處一室,卻什么都不做的時候。 奈何,江禮顯然沒有這個覺悟。 “你要趕我走嗎?”江禮不退反進,有點急切地說,“霍總,不要趕我走?!?/br> 青年剛洗過的身體帶著沐浴露的暖香,大膽地掀開被角,微涼的皮膚貼過來,霍慕東想測試的所謂自制力不堪一擊,等那玩意再次上線時,他已經反客為主,把青年壓在柔軟的蠶絲被里。 不過今晚也算克制,江禮疲憊地睡過去之后,霍慕東沒把他叫起來。 看來江禮是困極了,只一次就累得不省人事。他睫毛又卷翹又濃密,皮膚瓷白,臉頰上透著運動過后的粉,半干的頭發(fā)顯得非常柔軟,整個人乖得不行。 本來想把他趕到次臥去,結果現(xiàn)在這小家伙橫著睡,又占了大半張床。 霍慕東有點頭疼。 “算了,最后一晚,明天絕對不準再睡我的床。” 墻上的實木時鐘顯示已經接近凌晨一點,霍慕東嘆口氣,挨著江禮躺下。青年在夢中感應到有什么溫暖的大家伙在身邊,于是翻了個身蹭過去。 “……”真會撒嬌。 但貼在懷里的感覺還不錯。 霍慕東沒忍住把他摟住,將腿舒服地搭在他的細腰上,聞著清新的洗發(fā)水味,低喃:“累成這樣,還非要做,為什么?你在擔心什么?” 既然不是商業(yè)間諜,那就只剩下圖財了。 霍慕東曾跟霍家最風流成性的大哥交流過,大哥總結:小美人們接近他們這類人,不是圖金錢,就是圖資源,假如裝得清高,什么禮物都不收,那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圖霍家少奶奶的位置。 “你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你不貪心,我不會虧待你?!?/br> . 江禮不知道自己差點被劃歸成“野心小美人”,被鬧鐘叫醒后,才反應過來,他昨晚不是在出租屋睡的! 七點半的鬧鐘是每個工作日自動響,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