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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球沒跑掉 第39節(jié)

    林澗溫柔地看著他,搖搖頭:“傻直男可不是老大。你知道他為什么后來不追了嗎?因為學委喜歡的是你?!?/br>
    江禮呆呆地瞪大眼睛, 用筷子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不知道?”

    林澗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你一向遲鈍,別人喜歡你,你從來都不知道?!?/br>
    霍慕東蹙起眉, 看林澗的目光愈發(fā)不善。

    江禮:“別逗我,那會兒連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賺的, 哪有人會喜歡我這樣的窮鬼,你才是班草好吧。”

    林澗:“你總是很忙, 一半時間都不在學校,上公共課經(jīng)常拜托我?guī)湍愦鸬?,我還以為你是出去玩游戲,或者陪女朋友,后來才知道你到處打工做兼職,期末考完試績點全專業(yè)第一,大家都嚇傻了?!?/br>
    “結(jié)果你轉(zhuǎn)頭就把獎學金全交培訓班,繼續(xù)啃饅頭,第二年申請了雙修動畫專業(yè)?!€記得你做的那個搶課插件嗎?到現(xiàn)在還有學弟學妹偷偷用?!?/br>
    “畢業(yè)的時候,動畫系的教授一直感嘆你沒讀研太可惜?!?/br>
    霍慕東本來很不耐煩聽林澗跟江禮憶往昔,但慢慢地,竟然也靜下心去聽,他想多了解江禮一點,即便是透過那個四眼的嘴。

    通過他們的只言片語,霍慕東拼湊出江禮大學時的樣子:意氣風發(fā),堅韌頑強,聰明機敏,少年氣盛,十七八歲的半大孩子,竟然真憑一己之力供自己讀書。

    假如江禮的家庭環(huán)境正常那么一點,他的成就一定遠不如此,他不會匆匆忙忙地本科一畢業(yè)就急著進大廠工作,放棄了畫畫的夢想;他不會朝九晚九省吃儉用,為了一點全勤獎金疲于奔命;他也不會……遇上自己。

    霍慕東以前只是知道江禮畢業(yè)于名牌大學,成績不錯,今天才如此具體地感受他的優(yōu)秀,他有多受歡迎。

    無論是感情上,還是經(jīng)濟上,江禮都有資本獨立,他不是能被人輕易鎖住的金絲雀。

    霍慕東沉浸于穿過時光的罅隙,欣賞少年時的江禮,直到林澗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講他如森*晚*整*何也跟著江禮跨專業(yè)學動畫,曾經(jīng)拿過什么獎,霍總才感到不耐煩,他覺得這履歷聽起來有一點耳熟,但沒耐心看林澗孔雀開屏,給江禮倒了一杯溫水,“別光說話,潤潤嗓子,看你嘴巴都干了。”

    林澗:“……”

    林澗暫停了回憶“崢嶸歲月”,也給江禮夾了一筷子剛端上的蟹粉獅子頭,“這是他家招牌,小禮,你嘗嘗。”

    沒想到霍慕東不客氣地把獅子頭從江禮碗里夾走,放到自己的骨碟里,“江禮最近胃口不好,見到蟹黃都會想吐?!?/br>
    “……”江禮不好意思地沖林澗笑笑。

    他不想駁林澗的面子,但霍慕東說得是事實,點菜時他看圖片就覺得不舒服,之所以點也是因為蟹粉獅子頭是招牌,他不能只顧自己的口味。

    但霍慕東怎么連這么點小事都記住了?

    林澗顧不得跟霍慕東計較,關(guān)心地問江禮:“怎么胃口不好?是病了嗎,怎么不跟我說?”

    江禮:“一點小毛病,沒關(guān)系的?!?/br>
    霍慕東說:“江禮不愛麻煩別人,有病也堅持著,除了親近的人,別人還真看不出來?!?/br>
    江禮:“……”

    這話傻子都能聽出不對勁,江禮趁林澗不注意,狠狠挖了霍慕東一眼,用口型說:“少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霍慕東挑了下眉,又給江禮舀了一勺松仁玉米。

    江禮捂住碗拒絕,偷眼瞪著霍慕東說:“我胃口不好,吃這個也想吐?!?/br>
    “這個不會吐,你最近明明愛吃甜的,玉米也很清爽?!被裟綎|舉著小勺子跟他對峙,“聽話,你都瘦了,連腰都細了,要多吃點?!?/br>
    江禮:“……!”

    江禮一下子想起他們在停車場那個擁抱,霍慕東悄悄伸進衣服里掐了一把他的腰。他真怕這位祖宗再說出什么驚人的話,連忙接了玉米,埋頭扒玉米粒。

    他吃總行了吧!

    一頓飯吃得暗流涌動,好在這時候有電話打進來,江禮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華教授,華老的電話不能當著別人的面接,他正好借故出去躲一躲霍總。

    江禮道了聲抱歉,捂著聽筒出包間。

    華老笑呵呵地說:“已經(jīng)給你發(fā)了郵件,但還是決定親口給你報喜。你的無創(chuàng)dna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恭喜你,寶寶如你所愿,是個女孩子。”

    “!”

    江禮激動得半天沒說出話,半晌才顫聲問:“確定嗎?會不會誤診?”

    “這么明確的指標不存在誤診的可能,其實只要再等上兩個月,直接從b超久能看出男女。我們的技術(shù)是最前沿的,準確率也比香江那種要高……他們的原是抽取母體血液,檢測其中有沒有游離的y染色體,而你是男人,本身就有x,y兩種染色體,只能用我都新技術(shù)?!比A老語氣有些驕傲,“除了我,國內(nèi)沒有任何一位醫(yī)生能提前判斷你肚子里的胎兒性別,放心吧,一定是女兒?!?/br>
    “您的醫(yī)術(shù),我肯定放心。是朵朵來了,是我的寶貝女兒!”

    “連名字都取好了?”華老也很高興,“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要留下這個孩子?!?/br>
    江禮摸著自己的小腹,笑著長舒一口氣:“是的,小名朵朵,大名叫江滿蹊,她是個超級可愛的小寶貝?!?/br>
    .

    包廂內(nèi),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放下偽裝。

    一向溫和紳士的林澗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在停車場,我看到你抱他了?!?/br>
    霍慕東倒是勾起唇,挑釁道:“看到了就好?!?/br>
    林澗那只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攥緊拳頭,嘴上平靜地說:“你故意的?!?/br>
    霍慕東端起杯子,從容地喝了口茶。

    看他做出這勝券在握的樣子,林澗反而笑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如果真有自信,何必留在這里跟我磨牙?”

    “小禮不喜歡你,他甚至討厭你,從遇到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躲著你。”林澗不疾不徐地說。

    這話簡直準準地扎在霍總心口十環(huán),但心里再難受,他也不可能在競爭對手面前落了下風,霍慕東冷笑道:“情侶之間吵架不是很正常?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不勞外人cao心?!?/br>
    林澗不接他的話茬兒:“讓我猜猜他為什么不跟你翻臉?大約是不敢吧,你是他的上司。用工作威脅他?你可真卑鄙?!?/br>
    “啪?!?/br>
    霍慕東大手拍在桌子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響聲。

    林澗語速更快,幾近咄咄逼人:“你肯定知道江禮家庭條件怎么樣,知道他有多缺錢,他活得已經(jīng)夠艱難了,你還要雪上加霜?”

    “我沒有!”

    “沒有?那為什么江禮經(jīng)常加班到深夜,為什么出差還要住便宜的民宿?如果真有你這么體面的男朋友,他為什么還過得那么辛苦?霍總,你做了什么傷他的心?還是說,”林澗犀利地說,“你根本沒想跟他認真交往?!?/br>
    包廂里氣壓低得可怕。

    片刻的沉默后,霍慕東沉聲說:“他跟你說過什么?”

    林澗推了下眼鏡,不屑道:“你不會以為是江禮跟我抱怨的吧?你以為小禮怨恨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br>
    “事實上,關(guān)于你,小禮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br>
    “這都是我自己推測的,看來猜得沒錯。江禮是什么樣的為人,我很清楚,他自尊心很強,習慣了事事依靠自己。隨和可親,跟誰都能處得來,人緣很好,但實際上防備心很強,很難交心。但他又很容易被討好,只要你真心待他,他總會記得……”

    “我想,你曾經(jīng)走進過他的內(nèi)心,不然他也不會……只不過可惜,你已經(jīng)錯過他了?!绷譂練埲痰卣f,“小禮看起來脾氣軟,其實性子很硬,他決定不要的東西,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霍慕東微垂著眼睛,視線落在面前那盞冷掉的龍井上,雙手交握地垂在大腿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逐漸發(fā)白。

    他曾經(jīng)走進過江禮的內(nèi)心。

    是的,江禮曾親口說過,可那么珍貴的感情,被他視若敝履。

    現(xiàn)在追悔已經(jīng)遲了嗎?

    林澗:“雖然小禮沒提過你,但我猜到有你這一號人存在。”

    霍慕東抬眸,就看到林澗掏出一塊手表?;裟綎|一把奪過:“你哪兒來的?”

    被搶走,林澗也不惱,毫不掩飾惡意地說:“小禮托我?guī)退u掉。他自己聯(lián)系的表行出價不高,恰好我有些朋友倒騰這個?!鋵嵅还苡袥]有朋友,我都樂意幫他處掉這種臟東西?!?/br>
    “你送他這么貴的禮物,你們倆卻還無名無分,你把他當什么了?”

    “他那么驕傲的人,被你小看了。”

    “你活該啊,霍先生?!?/br>
    林澗罵得沒錯,字字珠璣?;裟綎|無從反駁,他一向優(yōu)秀,從來都是家族的驕傲,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這么個陌生人罵得啞口無言。

    霍慕東最后只道:“那你呢?你喜歡江禮,做了四年同學為什么還沒進展?你不過在五十步笑百步?!?/br>
    林澗說:“不用詐我?!?/br>
    “不過也沒必要瞞你,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清自己的感情,還一度以為自己喜歡女孩子。從前以為跟江禮是友誼,分開后才確信,那是喜歡。”

    “江禮對你我都是不同的。之前就講過,他看似人緣很好,其實沒幾個人能走進心里,他跟從前的同學都不聯(lián)系的,畢業(yè)之后我是唯一經(jīng)常跟他保持聯(lián)絡(luò)的人,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可見一斑。但我更喜歡循序漸進,一則怕太唐突嚇到他,二則我更喜歡雙向奔赴,”林澗篤定道,“我有的是耐心,小禮早晚會喜歡我?!?/br>
    “而你,他很少對一個人這么避如蛇蝎,也挺難得?!?/br>
    霍慕東:“……”

    林澗手心向上一攤:“好了,把手表還我。”

    “憑什么?”霍慕東把玩著表盤。

    林澗:“表弄丟了,我該怎么跟他交代?”

    “那是你的事?!?/br>
    “我只好實話實說,”林澗干脆收回手,好整以暇地坐好,“你愿意裝作不知道他賣了你的禮物,粉飾太平,還是想跟小禮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自此撕破臉,徹底分道揚鑣?說實話,我挺期待的?!?/br>
    霍慕東神情變得危險,單手按住圓桌豁然起身:“你威脅我?”

    林澗也不畏懼,應(yīng)戰(zhàn)般站起:“呵?!?/br>
    兩個男人隔空對峙,好像兩只為爭奪配偶而即將廝打的雄性,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門把手擰動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屋內(nèi)兩位雄性頓時偃旗息鼓,同時看向那扇門。

    “咔噠?!遍T把手轉(zhuǎn)動,慢動作似的,把這一刻時間拉得極長,說時遲那時快,霍慕東一把將手表扔過去,林澗舉手接住。

    其實林澗也不想讓江禮覺得他辦事不靠譜,他只想一報還一報,回擊停車場那個故意做給他的擁抱,至于霍慕東跟江禮怎么撕破臉,那是他自己的事,林澗不想做壞人。

    他希望自己在江禮面前永遠是那個斯文儒雅、溫暖和善的可靠形象。

    “吱——”

    門一推開,江禮就看到倆人都看著自己,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電話接得久了點?!?/br>
    華老又跟他仔細聊了下治療方案,并且勸江禮盡快搬到醫(yī)院附近,上輩子江禮是懷孕五個月時才找上華老,所以想著三個月之后、等顯懷了再辭職去申城不遲。

    可華醫(yī)生從專業(yè)角度分析了一堆不明覺厲的數(shù)據(jù),建議他越早監(jiān)測,越能確保安全,說得江禮有一些心動。

    掛掉電話后,他又去了趟洗手間。——孕早期腎臟受到輕微壓迫,人是容易尿頻的。

    為免林澗再次截胡請客,出來后江禮又去前臺偷偷把單給買了,這才返回來,但這次席間的氣氛好像更僵硬了。

    江禮:“?”

    他出去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