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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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瑪麗亞區(qū),地下市場。 一顆顆不規(guī)則的能量石用鐵絲懸吊在議事廳的天花板上,如墳地里的鬼火,散發(fā)出綠油油的光芒。 瞎了眼的蛇族半獸人表情陶醉地彈奏著某種弦樂,成人手臂粗的蛇尾盤在地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皮鼓。 在議事廳中央,身材火辣的蒙面女人跟隨音樂伴著蛇翩翩起舞。 她的頭發(fā)是一條條細如拇指的小蛇,遮蔽身體的衣服是粗大的蟒蛇,手臂與大腿上也都環(huán)繞著花紋鮮明的毒蛇。 那些細長的小蛇跟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整齊地舒展或扭動著身體,青灰色光芒照耀在女人舞動的頭發(fā)上,畫面帶著邪異的美感。 即便來過這里很多次,林恩依舊無法習慣這樣的表演,身體一陣接一陣地泛起雞皮疙瘩,肥胖的臉上也止不住地冒出虛汗。 這時,站在他座位后邊的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他身體上的不適,適時遞來一塊手帕,同時彎腰在他耳邊道:“十二點了,主人?!?/br> 林恩接過手帕擦了擦臉頰和額頭,終于下決心對坐于最上首的男人說道:“詩安先生,三天時間到了,那可惡的木精靈依然在用他價格極其低廉的奶茶損害著我們的利益,完全忽略了我們的警告?!?/br> 被他稱呼為詩安的男人只是靜靜地欣賞著舞女的表演。 他兩腿交叉著傾斜地倚在沙發(fā)背上,右手支撐著臉頰,手指在臉上輕輕地打著節(jié)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有著明顯兔族特征的紅眼睛少女顫抖著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送到他嘴邊,卻因為抖得太厲害,葡萄在即將擦過男人的嘴唇前,掉落在了男人的衣服上。 下一秒,只聽得咔嚓一聲骨骼錯位的脆響,詩安握著兔族少女的脖子,將人扔到了一旁,一條巨大的蟒蛇悄無聲息地游走過來,將她整個吞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不論是林恩還是跳舞的舞女都有幾秒鐘的僵硬。 瞎眼半獸人仍在彈奏樂器,氣氛卻靜得令人感到窒息。 過了片晌,舞女若無其事地帶著一身的蛇繼續(xù)起舞,瞎眼半獸人也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音樂彈得更歡快。 詩安手指撩動著自己青黑相間的長發(fā),懶洋洋地問:“你剛才說什么?” 林恩連忙回答:“我說,那個木精靈這么不識好歹,我們必須得給他一些教訓了,您覺得呢?” 詩安瞇了瞇眸子,語氣淡淡地發(fā)問:“那個木精靈,怎么樣?” 林恩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道:“漂亮,我在馬車里遠遠地見過他一面,皮膚雪白,頭發(fā)是銀色的,特別的漂亮,我的管家曾近距離見過他,珀爾,你說呢?” 藍眼睛的俊美青年低下頭:“正是如此,那位精靈擁有可比擬天使的美貌?!?/br> 詩安的嘴唇往上翹了翹,朝旁邊勾了勾手指,便有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走到沙發(fā)前。 “森林魔狼的狂化藥劑,做出來了嗎?” 斗篷底下透出沙啞不似真人的嗓音:“已經(jīng)成功了,先生。” “那就放出去試試?!?/br> 不知想到什么,詩安的眼瞳一瞬間變?yōu)榱它S綠色的豎瞳,眼底是nongnong的興致。 “那個精靈,我要活的。” 第21章 炸雞店的生意在下午兩三點時,逐漸冷清下來。 尤夏對著窗景發(fā)了會兒呆,見街上人流減少,估摸有好一陣子不會有客人進來,便招呼老查德和地精兄弟都出來坐坐,休息休息。 巴利和巴扎黑一人捧著杯可樂癱在椅子上咕嚕咕嚕地喝著,即便再話癆,在一連忙活了幾個小時之后,也完全喪失了聊天的精力。 倒是老查德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他翻了翻記錄訂單的本子,說:“今天童子雞一共賣出了三十八只,蜜汁烤翅賣出了四十六份,尤夏先生,您看這個生意還行嗎?” “童子雞有三十八只?” “是的?!?/br> 尤夏點點頭,這還真有些出乎他的預料,畢竟五十八銅幣一只的炸雞對于一般的平民來說還是稍微有些貴的。 游戲規(guī)定要賣出一百只炸雞才能解鎖一個新餐品,他原本以為會比較困難,現(xiàn)在看來晚上加把勁,向客人多推薦推薦,一天賣他個一百只也不是毫無可能。 況且今天店才剛開張,市場還沒打開,來買的多數(shù)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等過段時間,市場打開了,一天說不定可以賣個一兩百只。 只是要如何打開市場,還得想想辦法,奶茶有黃牛在洛斯城的各個角落宣傳,炸雞卻沒辦法依葫蘆畫瓢地兜售。 正思索的時候,突然一個矮墩墩的身影沖進了店里,棕色頭發(fā),頭頂稀疏,赫然是奶茶店的房東克里。 “克里先生,您怎么了?” 克里看到尤夏便氣喘吁吁地朝他跑了過去,上氣不接下氣道:“尤夏先生,您快去看看吧,街上來了一群恐怖的魔狼,我的房子,您的奶茶店被它們給圍住了!” · 炸雞店和街口奶茶店相隔著半條街的距離,尤夏奮力跑過去也就只花了兩三分鐘的時間,但他到那里時,現(xiàn)場的戰(zhàn)斗明顯已經(jīng)進入了中后段。 往日人流密集的十字路口上,如今行人四散逃離,平坦的地面倒伏在一具具燒焦的巨型魔狼尸體,像一座座小山包堆積在路面上,時不時還有閃著紫色閃電的雷球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個焦黑的痕跡,場面十分混亂。 尤夏繞過燒焦的狼尸沖進路段中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頭巨大的狂化魔狼。 尤夏整個人被震到了,他從未在現(xiàn)實中見過這樣恐怖猙獰的魔物! 最小的魔狼也足有一層樓那么高,黑色皮毛似針般炸開,張著嘴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嚎叫,綠色濃稠的黏液順著它們尖利的牙齒滑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蜂窩狀的小坑。 因為奶茶店外面被一層發(fā)光的白色屏障籠罩著無法突破,魔狼們便瘋狂地攻擊起周圍其他店鋪。 尤夏看到有個黑色的人影提著劍飛快地穿梭在魔狼之中,阻攔著它們的攻擊,每一劍落下,都會迸濺出黑紅的魔狼血,看身形和那利落的身手有些像萊斯·霍奇。 時間緊迫,尤夏也沒空去想萊斯怎么會在這里,轉(zhuǎn)頭望向落滿了的梧桐葉的馬路,地上堆積的除了燒焦了的魔狼尸體,還有幾個受了傷的人族在哀嚎,街上所有的店鋪門窗緊閉,沒人敢出來營救。 來不及思索其他,他先跑過去抱起了昏迷的花店老板將他送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放下,旋即又沖進戰(zhàn)斗區(qū),剛要扶一位倒地老人起身,倏然一股危機感直沖后背而來! 尤夏猛地回頭,迎面直接對上了一個巨大的狼頭,臉色嗖的就白了。 狼頭盯著他看了兩秒,卻沒有第一時間攻擊,而是仰頭朝天嚎叫,像是要召喚什么,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染血鐵劍刷的插進了巨狼的喉嚨,恐怖的嚎叫聲驟然中斷,變成了漏氣般的低低嗚咽。 尤夏睜大著眼,眼前黑色的長發(fā)掠過,一道身影背對著他拔出了鐵劍,腥臭的黑血噴灑而出,大部分都噴在了擋在他身前的萊斯身上。 濃稠的黑血還有些許紅色的鮮血從萊斯的衣擺不停地滴落,砸在枯黃的梧桐葉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尤夏吞了口唾沫,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看到萊斯身體僵硬了一瞬,沒有回頭,而是抬手又一次把劍狠狠地插進了魔狼的眼睛,接著就那樣單手握著劍柄,拖著半死不活的魔狼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在距離奶茶店門口三五米的位置,萊斯把魔狼丟下,轉(zhuǎn)身又躍進了戰(zhàn)場。 而就在他離開的剎那,一個接一個帶著濃重魔法氣息的雷球滾落在那頭受傷魔狼的身上,一個接一個地爆裂,魔狼痛苦地哀嚎,拼命想要逃離疼痛,但這無濟于事,很快它便在雷爆強烈的攻勢下變成了一具和它去世的同伴一樣的焦黑尸體。 尤夏知道這一定是躲在暗處的歐格斯特做的。 萊斯和歐格斯特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配合默契。 但是萊斯受傷了,尤夏望向和魔狼戰(zhàn)斗的萊斯。 他可以明顯地看到對方的左肩有個似是被穿透了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正汩汩地流出。 觀察萊斯的動作,也可以發(fā)現(xiàn)對方完全是在用右手作戰(zhàn)。 突然,尤夏看到在萊斯的背后,另一頭魔狼鬼鬼祟祟地接近,朝萊斯張開了血盆大口。 “小心!” 他的話音剛落,萊斯飛快轉(zhuǎn)身,劍端橫劃過魔狼的一雙眼睛,黑血與綠色的粘液濺射四周。 危機解除,但尤夏卻愣住了。 他驚訝地望著萊斯的臉,那張他記憶中頗為出色的臉孔此時有一大半都被黑色的鱗片覆蓋著…… 鱗片包裹了臉上的皮膚還在向脖子蔓延,還有那雙黑如幽潭的眼睛,現(xiàn)在也變成了他曾在銅鏡中看到過的紅色豎瞳。 這樣看去,拖著魔狼走向奶茶店的萊斯就像一個電影畫面里才會出現(xiàn)的人形怪物。 尤夏蒙了,忍不住回想關于游戲的種族設定,然而任憑他如何思索,都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是能和萊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對得上號的。 光看對方發(fā)紅的眼睛,難道真的是入魔嗎? 就在尤夏思考的一會兒間隙里,又有兩頭魔狼被雷球轟成了焦炭,如今的街道上僅剩一頭茍延殘喘的巨狼。 萊斯一劍削去了魔狼半張毛皮,伴隨著血液飛濺的是同步滾來的雷球。 只聽見一聲巨響,雷電炸裂,最后一頭魔狼轟然倒地,隨后,現(xiàn)場陷入了無聲的寂靜。 護著奶茶店的白色屏障緩緩消失,玻璃門打開,達倫和黛米沖著坐在地上的尤夏跑了過來。 “尤夏先生,您沒事吧?” 尤夏看向奶茶店的落地窗,歐格斯特站在窗戶后面,手里拿著那根六芒星法杖,可以想象他剛才就是隱藏在那里,用一根法杖掌控著整場戰(zhàn)斗的局勢。 “我沒事,”尤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起身,對兩個員工道:“你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找個地方把受傷的人安置一下,我看看要怎么清理這些魔狼的尸體?!?/br> 達倫扶起地上的老者,說:“您別慌,出了這么大的事,城區(qū)的治安官肯定會帶人過來處理的?!?/br> “是嗎?”尤夏有些懷疑,距離克里去到炸雞店通知他這里出事已經(jīng)過了快十五分鐘了,就是從南城門趕過來,現(xiàn)在也該到了,費多林城區(qū)的治安官是喝醉了嗎,這么久還不見人影。 把傷者的事交給達倫和黛米,尤夏的視線落在最后倒下的魔狼身上。 剛剛最后一次看到萊斯,對方就站在那頭魔狼周圍,現(xiàn)在又去了哪里? 他邁開步子朝魔狼跑去,在繞到魔狼的背后時,一陣流動的空氣卷起幾片梧桐葉子飄向奶茶店旁的窄巷。 尤夏似有所覺地回頭看向歐格斯特。 老人朝他笑了笑,法杖指了指盤桓在半空的梧桐葉,尤夏便清楚了對方是在給自己指路。 他跟著梧桐葉拐進旅館旁邊狹窄的巷子里,才走了幾步,就聞到一股濃濁的腥氣,似魔狼血和人血一起散發(fā)的味道。 梧桐葉在一棵長在別人院子里的梧桐樹下停懸片刻,然后落地。 尤夏走到樹下,仰起頭,果不其然看到滿身血污的萊斯蜷縮著身體躲在樹干分叉形成的三角空間里,長發(fā)凌亂地披散下來,如墨色的綢緞遮掩著他的臉龐。 一滴鮮血順著衣擺滴落下來,尤夏伸出手接住血滴,待冰冷的液滴在自己手心鋪開,他才發(fā)覺自己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 他把血往衣服上一擦,帶有自凈功能的圣潔套裝立即將這滴血清理得干干凈凈。 尤夏沒有在意,對著樹上人道:“你怎么樣,還能動嗎?” 對方毫無反應。 尤夏有些著急:“你要是能動的話就先下來,你現(xiàn)在需要治療?!?/br> 依舊沒有動靜,尤夏注意到他把頭埋到膝蓋間的躲藏姿勢,腦中倏然閃過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