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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她以為恒久不變的,其實都在不自覺地改變著。好像理所應(yīng)當是這樣。 李岱被李茂氣急了,怒拍桌子:“等你日后當太子了,我就專門與你對著干,才不讓你如此輕松?!?/br> “別胡說?!崩蠲鋈徽?jīng)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幸虧沒有旁人在。 李岱見狀不對,疑惑道:“是七哥要回來了?” “我不知道,但最近北面不太平,”李茂皺起眉,“具體的父皇不讓我聽,只有陳丞相他們幾個近臣知道。但是阿離表哥近來日日都去平章殿,恐怕是出了什么事?!?/br> “還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與滄族開戰(zhàn)么。那蠻夷覬覦我唐國土地,哪一年不來sao擾幾次?”李晴擺了擺手。 “不,我總覺得,這次不一樣,”李茂看了一眼李昭昭,“十六是不是來信了?她怎么說?” “一月前來的,”李昭昭的聲音驀地繃緊了,“她說持于國近來不□□寧,我原以為是他們國中內(nèi)事……” 李榕在信中未曾多說,然而原本一月一封的信卻遲遲未來……如今想來,恐怕是李昭昭大意了。 “她應(yīng)還寫了一封詳盡的呈給父皇,”李昭昭思索道,眉間泛起了憂慮,“若是真的開戰(zhàn),她該如何保全自己?!?/br> 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預(yù)感。想必其余四人亦是如此,才讓原本的熱鬧消失殆盡,只剩下了沉默不語。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預(yù)感來得如此之快—— 不出五日,宮中的喪鐘聲敲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不長,大綱已經(jīng)走入了最后階段,完結(jié)在望。提前預(yù)告一下,會寫兩個版本的結(jié)局(也可以當作番外看),另外番外還有想看的內(nèi)容可以留言噢,謝謝大噶。 第59章 江山負雪(2) 李昭昭是夜間驚醒的。 太宸宮的鐘聲凄婉悱惻, 令她驀然生出了一身冷汗。千百年來,只有當戰(zhàn)事告急之時,這鐘聲才會響起。 上一次,還是兩百年前。 她推開房門, 殿外的一干宮女太監(jiān)都已盡數(shù)站著, 眺望著北面。哀哀月色落在了金碧輝煌的飛檐之上, 照出了滿目斑駁。 凄厲的哭聲入耳,抓得人撕心裂肺, 肝腸寸斷。一時間, 草木褪盡了顏色,都如燈籠紙般蒼白。 承平殿前的石階上,已經(jīng)跪滿了人影。兩側(cè)的火把搖曳,照著一干沉痛的臉。為首的兩個女子皆是華貴冠服, 其中一個哭得幾乎彎下腰去。 那一瞬間, 李昭昭生出了一絲恍惚。仿若她仍然停留在那個漆黑的夢境中。 “昭昭。”有人喚她。 她抬起頭, 瞧不清楚對方的模樣。 昭昭,昭昭…… 越來越多的聲音涌入了耳中,令她的腦海深處痛了起來。 不要, 不要喊了。她聽不清楚, 也看不清楚。停下來, 快停下來! “昭昭?!币粋€突兀的聲音讓她忽然清醒了過來。 人影之中,莊離拉住了她的手。掌心相貼,暖得讓人不想放開。 “發(fā)生什么了?”她咬著嘴唇,茫茫然地望著莊離。 無人在意的黑暗中,一只手安慰似的蹭過了她的耳廓,那聲音鉆心刺骨:“北境戰(zhàn)事失控,七皇子戰(zhàn)死。” 七皇子李渡, 連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沒有找到?;鸷V?,唯有他的佩劍被運送回了京城。 唐國邊境雖不時有小打小鬧般的戰(zhàn)役,可也算是安穩(wěn)了二百余年。除了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將士,早已無人記得戰(zhàn)爭是什么樣子的——百姓平安喜樂,再無流離失所,可也漸漸放下了戒心,忘記了警惕。居安思危,前兩個字易,后兩個字難。 而今,太宸宮的鐘聲敲碎了這迷蒙好夢,方令大多數(shù)人堪堪醒來。 他們自然無法面對這殘酷慘烈,可有人會替他們面對。 有人從未入夢。 李昭昭下意識地看向莊離,只見那略顯擔憂的雙眸中透著某種堅定。那素來彎著的眉眼而今卻顯得飄渺起來,那一瞬間,李昭昭的心便沉了下去。虛空之中,她想要抓住的卻從指間滑落,只留下無盡的空曠。 她終于意識到了她一直在避免去思考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北境終有一戰(zhàn),也早已知,那人心念北境,絕不會在此久留。 火焰燒灼了整宿的鐘聲,貴妃的哭聲沙啞。承平殿下,君子臺上,亦跪滿了陸續(xù)前來的文武百官。 漆黑夜色逐漸露出了一絲微弱的天光。 良久,李昭昭在眾目睽睽之下,攥緊了身旁冰涼的手指,神色迷茫。 “阿離,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昭昭全然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地回到蘭芷宮中的。 有時候,李昭昭會想自己生在平民家中,做一個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人,這樣她就可以在不想面對的時候撒嬌耍潑,拼命糾纏到對方答應(yīng)為止。 哪怕不是平民,是個普通大臣的女兒,像林雁那樣,她也可以攔在莊離跟前,告訴他,你不準去北境。對方若問為何,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答復(fù),我不讓你去。 可是富貴人家或是平民女子都一樣,她又想到,她不可能不知道莊離的想法。她所有讀過的書、做過的事都使得她成為了一個如此敏銳的人。她甚至清楚,倘若換了境地,她也會是那個義無反顧的人。沒有人能阻止她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