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銑和顏悅色地擺出親善之態(tài)：好說，好說。這都是份內(nèi)的嘛。對了，還不曾請教陳將軍何處郡望、祖上何人？蕭某對朝廷將門不太熟悉。rdquo;

    陳某是廬江郡人士。先父諱峴，原本是故偽陳譙州刺史、掌邊軍。偽陳滅時，先父廢職還家，時末將尚在少年。后次年便遇高智慧、汪文進之亂，江北淮南廬江等地也有響應(yīng)者。先父與朝廷派往淮南剿賊的柱國李徹約為內(nèi)應(yīng)以破賊軍，無奈謀泄被害。末將當時勉力殺出重圍，僅以身免。后李柱國重新平定淮南，憐恤末將一門，舉薦末將擔任軍職，此后歷年積功至此。rdquo;

    原來也是一個少年時祖上是南陳官吏的將領(lǐng)，倒是和周法尚、來護兒這些出身南朝故地的將領(lǐng)身世差不多，只不過能夠如今當上將軍的，當時隋軍打進來的時候都或多或少要當帶路檔，否則哪輪得到現(xiàn)在的權(quán)柄呢。對于當時是否背叛陳國這一點，蕭銑內(nèi)心其實是不在意的，畢竟南北朝包括隋朝都太短命，如果非要追求一個人祖上三代都效忠一個勢力到死，那就沒人可用了。

    果真是善戰(zhàn)可靠之人。蕭某這輩子最佩服的，便是你們這些一刀一槍殺上來的武功。比那些因為出身豪門世閥而少年高位的將領(lǐng)不知可靠多少倍。和陳將軍這樣的人合作，蕭某這心里都踏實多了mdash;mdash;咱也不虛言，張仲堅賊寇的勢力蹤跡，要說徹底掌握，咱如今確實還做不到。但是已經(jīng)有幾處賊巢在這兩月內(nèi)被探明mdash;mdash;便是新羅國以南、扶余海上的州夷島，與其余一些小島。蕭某都已經(jīng)讓郡中從事在海圖上標出來了。rdquo;

    說完，蕭銑拍了一下手，屏風背后轉(zhuǎn)出兩個校尉，蕭銑指著他們對陳棱介紹說：這位來整來校尉，乃是右武衛(wèi)大將軍來護兒的公子，如今在吳郡水師中充任校尉，接收戰(zhàn)船。這位秦瓊秦校尉，當初是來大將軍派給來少將軍的伴當，如今也積功升至校尉。他們都是親歷了張仲堅賊子襲擊國使一事的，后來對于賊巢了解也最多，本郡此番就把他二人派給陳將軍當向?qū)Аdquo;

    對陳棱客氣完之后，蕭銑自然也要轉(zhuǎn)向來整、秦瓊略微訓(xùn)誡一番：陳將軍是客將，從東陽郡趕來咱吳郡作戰(zhàn)，錢糧器械輜重難免有不到的地方，你們二人也多照看著些，凡是咱吳郡府兵有的，東陽軍沒有的供給，都盡管撥下去，到時候本郡自然給報賬。至于海船這些，任從陳將軍調(diào)用便是。rdquo;

    這年頭，府兵的裝備是自給的，蕭銑作為和平年代的郡守不掌武備，也拿不出多的刀槍弓弩，能夠給予的支持，無非是衣被、伙食這些，但是這個表態(tài)還是可以讓人生出被籠絡(luò)之感。陳棱一下子覺得這個蕭郡守著實是個妙人，至少比東陽郡那山溝里的郡守要大氣得多。

    須臾，陳棱出城去往常熟縣，跟著來整、秦瓊到了給他的客兵安排的營地內(nèi)宿下，馬上便有吳郡的糧曹參軍mdash;mdash;也就是本郡的軍需官mdash;mdash;送來一萬套薄棉衣、葛布軍服，一萬套暫新的麻布靴子給東陽兵換裝。另外還送來行糧一萬石、竹蔗酒數(shù)百壇、時鮮果蔬無算；讓伙頭軍用黃酒豉油烹了數(shù)十口肥豬、上萬尾燜燒的鮮魚勞軍。東陽郡地處浙南山區(qū)，自漢朝七國之亂起就有銀礦、銅礦，當?shù)匕傩斩嗍堑V工、獵戶出身，受制于地理，雖然也算是南方，卻少有鮮魚吃。而蘇湖一帶因為蕭銑推廣?；~塘養(yǎng)蠶種蔗，導(dǎo)致鮮魚大量供應(yīng)價錢比以前跌了數(shù)倍，拿來勞軍實在是惠而不費的東西。

    此后數(shù)日，肥豬并非每日都有，可是鮮魚卻是從不間斷。如此荒年，東陽兵們看到一個普通士兵都能保持每天單獨有一尾幾斤重的鮮活大草魚或者青魚打牙祭，也是被吳郡這邊的富庶與郡守的豪爽給震驚了。

    除了士兵們每日有吃喝恤養(yǎng)體力之外，郎將陳棱、朝請大夫張鎮(zhèn)州二人和各級中低級軍官還都額外拿了勞軍的錦緞，從數(shù)段到百段不等。蕭銑沒有直接給銀子或者五銖錢，也是不希望太張揚被朝廷監(jiān)察的說成籠絡(luò)友軍。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在吳郡歇息調(diào)養(yǎng)、cao練駕船十幾日之后，陳棱終于不好意思了，找來整要求出征。

    來整和秦瓊雖然得了蕭銑密令要好好款待友軍，但是也知道討伐張仲堅已經(jīng)是朝廷有了嚴旨的事情了，耽誤不得，他們也想早日建功，所以并為推搪，拿出海圖給陳棱略微講解了一番要去的所在，加上船隊這些日子也補充好了給養(yǎng)輜重，次日便可以拔錨起航。

    陳棱看了蕭銑提供的海圖，果然比原先看到過朝廷的海圖要精細不少，對扶余海上諸島都標注得更為清晰，而且中國古代的地圖，直到明朝位置，對于海島的標注基本上就是一個小圓點，根本看不出海島的大小形狀，除非是日本那樣的巨島，才略微描繪形狀。而蕭銑給的海圖上，州夷rdquo;儼然是一個狹長橢圓、南北有淺淺海灣的島子，據(jù)說那里便是張仲堅的主要賊巢之一了。

    之所以畫得這么準，無非是因為蕭銑前世看過濟州島的旅游地圖。

    第三十三章 棋錯一招

    火矢排空而來，一座座頗有鮮卑風格的木柵塢堡點燃，里面是狼奔豸突慘叫的牧民，男女老少都有。持著生銹馬刀和桑木弓、竹片弓的游牧漢子不成戰(zhàn)陣地胡亂沖殺出來，不過很快就被隋軍的弩陣和陌刀陣、槍陣或射或刺，殺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