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既不是南朝遺老遺少、又不是朝廷官員的那些草寇英雄。如今看來真是不容易啊，一口一個狗官，自己費事兒那么多，都不過如此。

    幸好，走出牢門的時候，闞棱還是收住腳慢了一拍，猶豫了那么片刻，回頭拱拱手請教了一個問題：兀那狗官！卻是問你個事兒。你說此番回去要小心求證你的說法，卻不知怎么個小心法？rdquo;

    蕭銑心中大喜！面上繼續(xù)不露聲色：這還用人教？二位義士在淮南治軍半年，手下便沒有真?zhèn)€忠義死士？便沒有那么幾個哪怕二位義士的軍令與杜伏威輔公佑相左、他們也唯二位之命是從的死忠？別急著露面，先在那些人里打探明了消息，再做打算mdash;mdash;若是真?zhèn)€治軍半年連一兩個心腹死忠都沒有，那二位的治軍之才，看來對蕭某也沒什么利用價值了。rdquo;

    好mdash;mdash;一碼事歸一碼事，這一點好處，咱便記下恩德了，王兄弟。咱們走！rdquo;闞棱再不猶豫，拔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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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蕭銑就這樣放走了闞棱和王雄誕，作為長史的長孫無忌。以及在蕭銑手下一直策劃人事工作的房玄齡都頗感惋惜，也甚為不解。尤其是房玄齡經(jīng)過一陣子的觀察，確認闞棱和王雄誕確實是不慎陷身賊巢、頗有名將潛力的人才，更是扼腕不已。

    對于蕭銑口口聲聲策劃的別樣離間計，二人也不太看好。

    大使，自古用離間計，哪里有直接告訴被離間的人，lsquo;咱是在離間你rsquo;的呢？如此行事，二將回到杜伏威那里。把咱的圖謀和盤托出，豈不是直接可以重新啟用了？rdquo;

    面對房玄齡的嘆息。蕭銑卻顯得很有信心：要是輔公佑沒有告黑狀逼著杜伏威把前陣子淮南戰(zhàn)敗的罪過都推到闞棱二人投降朝廷上頭的話，二人回去確實可以靠言語解釋就過這一關(guān)。但是如今卻不行了。輔公佑下的黑手，已經(jīng)是注定要兩者必有一傷的了。

    如果二人回歸杜伏威軍，那么縱然杜伏威以輔公佑此前是被朝廷蒙蔽這一借口來開解，輔公佑也定然會自危狐疑。杜伏威如果不解除輔公佑順勢在淮南領(lǐng)兵的兵權(quán)，那么輔公佑將來就會越來越不聽從杜伏威的調(diào)遣，如果杜伏威馬上把輔公佑調(diào)回淮北，那么頃刻便是二賊反目的下場mdash;mdash;

    杜伏威的年輕，是他最大的軟肋，就算他有天縱之才，征戰(zhàn)之能非比尋常，但是他十八歲的年紀，終究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沒了少壯派，他還可以籠絡(luò)別的新進將領(lǐng)，提拔出人才來，但是沒有輔公佑的話，那些老成派的人愿不愿意跟著他混，他的威望夠不夠鎮(zhèn)住場子，可就難說了。所以兩相取舍之下，杜伏威哪怕是為了讓輔公佑安心，不生出反心，也不會再在闞棱二人的事情上作耗了。rdquo;

    說白了，對于如今的杜伏威來說，闞棱這樣的少壯派莽夫，是可再生資源，而輔公佑在年長舊部中的服眾能力，是不可再生資源，雙方已經(jīng)撕破臉的情況下，杜伏威肯定幫后者mdash;mdash;尤其更關(guān)鍵的則是，因為此前杜伏威根本沒想到過闞棱二人會有被放回來的一天，在他看來，蕭銑逮住了二人，肯定最終要把二人折磨而死的，杜伏威也沒能耐救二人出來。

    換句話說，就算闞棱二人再重要，但是在已經(jīng)沒有挽救可能、形同死人的情況下，要杜伏威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將來希望，放棄眼前的實際團結(jié)，顯然是不可能的。在二人出獄之前，杜伏威已經(jīng)做下了一連串的事情，為了兩淮義軍的內(nèi)部團結(jié)，把一切罪過往闞、王二人頭上一推，現(xiàn)在就算二人回去再想改，也已經(jīng)是尾大不掉、積重難返了。

    果然，就在數(shù)日后，距離蕭銑去東萊參加第三次征討高句麗只有不足半個月期限的時候，蕭銑見到了闞棱和王雄誕二將灰頭土臉地跑了回來。他們帶回了數(shù)百親兵騎卒，衣甲器械也還算精良，顯然是闞棱獨自在淮南領(lǐng)兵的幾個月里拉攏起來的親信死忠。

    他們出現(xiàn)在距離海陵縣城還有二十里地的時候，就因為聲勢太明顯被官軍斥候發(fā)現(xiàn)了，隨后秦瓊的騎軍馬上迎上去探明情況，監(jiān)視這股人馬，闞棱已經(jīng)沒了往日的傲氣，乖乖下馬拱手行禮，請求秦瓊為他引見蕭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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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海陵郡的郡守府內(nèi)，就擺出了接風宴席，蕭銑一改此前的死人臉，為新招募到的小弟接風。

    二位將軍快快請起mdash;mdash;蕭某明人不說暗話，此番著實是蕭某設(shè)計害了你們。但是蕭某襟懷坦蕩，也是告訴二位將軍了，如此施為，一來是著實覺得天下大亂，人才難得；二來是果真看出杜伏威此人年紀太少，威望不足，必然狐疑。二位將軍如此人才，他為了彌合內(nèi)部，縱然知道是計，也不得不權(quán)衡放棄mdash;mdash;既如此，二位將來洗心革面，棄暗投明，為朝廷效力，豈非美事？rdquo;

    大使，明人不說暗話，義父也有苦衷，此事是輔公佑逼得他如此的mdash;mdash;但是輔公佑年紀威望功勛，原本也著實堪為獨當一面，義父壓著他，總歸是有義父的不對。然而既然咱如今已經(jīng)歸順，卻不要談?wù)撛g毀故主的事情了，還請大使恩準。rdquo;

    當然恩準！這才是忠義之時士該有的樣子，二位將軍不必多慮，若是二位一來便詆毀故主，蕭某倒要懷疑你們是背信棄義之人了。來，咱干了這一碗，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將來好生為朝廷殺敵。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