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四月十五日最終啟航，在黃海上航行了五日，都是已經(jīng)輕車熟路走了第三年的航線了，自然安妥無事，二十日那天就到了皮島整頓，而后兩天沿岸搜掠南下，高句麗人但有巡哨戰(zhàn)船，無不被隋軍大隊以雷霆之勢擊滅，沿著薩水河口一直南下，直到?jīng)炙紱]有高句麗水師阻擋，可見經(jīng)過兩年的絞rou機式血戰(zhàn)，高句麗水師已經(jīng)徹底無力了。

    二十三日，來護兒這一路的主力人馬、總計約十萬人的部隊重新在大安郡登陸，鞏固前兩年撤兵后廢棄的一些據(jù)點，開辟攻打平壤的橋頭堡。不過與前一年不同的是，除了主力之外，來護兒還分出總計五萬部隊在皮島，交給蕭銑統(tǒng)領(lǐng)mdash;mdash;

    這五萬人里頭，兩萬是蕭銑去年就一直帶的嫡系，也就是后來帶去江南平叛，轉(zhuǎn)戰(zhàn)大半年后重新帶回來的，另外三萬人馬則分成兩部分，其中兩萬是來護兒自己從直屬部隊里撥出來的，只是暫時劃歸蕭銑管帶；另外一萬則是今年臨時參戰(zhàn)的原東萊留守陳棱手下的舊部、也就是那些原來的東陽郡府兵，同時也是當年參加過朝廷討滅張仲堅和流求島的那支人馬。

    之所以分兵這一路，便是因為蕭銑在去年楊玄感之戰(zhàn)中、在楊玄感逆賊拒榆林關(guān)、斷楊廣后路糧道后，蕭銑海路運糧運兵救駕的點子最終啟發(fā)了楊廣和兵部諸臣，讓他們看到了海路運糧也是有可能為五十萬大軍長期提供糧草的。所以今年再來的時候，楊廣認為徹底解決遠征高句麗時的糧道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mdash;mdash;哪怕陸路軍再是被高句麗人抄后路，斷糧道，但是只要保持沿著海岸行軍前進，那么海軍就肯定可以把充足的糧食運到軍前。而海軍力量方面，如今高句麗人已經(jīng)萬全沒有國力和大隋抗衡，自然沒有斷海路糧道的能耐了。

    第四十七章 死要面子

    轉(zhuǎn)眼已是五月天，楊廣的五十萬大軍也已經(jīng)越過了遠征高麗的最北段行程mdash;mdash;也就是南渡鴨綠江，折入了往南挺近的階段。隨著夏季的道到來，天氣是越來越炎熱，而大軍的征途也是越來越往南打，在朝鮮半島上作戰(zhàn)，士卒的苦楚自然不小。

    這一次，高句麗人終于再也什么花樣都玩不出來了，因為他們已然沒有了資本折騰，沒有了戰(zhàn)略縱深可以迂回。高句麗的國土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被隋軍全境糟踐，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只有高句麗靠近日本海一側(cè)的數(shù)郡貧瘠山地還有些田園在保持耕作產(chǎn)出，其他至少占全國耕地三分之二甚至四分之三面積的田園，都因為三年來都在交戰(zhàn)區(qū)內(nèi)，或被高句麗軍自己堅壁清野而受損，或是被隋軍剽掠征糧而毀滅，連著顆粒無收。

    在農(nóng)業(yè)文明時代，一個國家的糧食儲備最少最少也要可以扛到來年秋收，否則這個國家的人就餓死絕種了，而大多數(shù)國家扛三年的存糧積蓄mdash;mdash;當然，這個積蓄要包括官倉和民間，尤其是民間大戶富戶的存糧，否則光靠官府和自耕農(nóng)、貧農(nóng)肯定是撐不過去的mdash;mdash;隋時的高句麗雖然是苦寒之地，但是搜搜刮刮，好歹也能保障三年這個數(shù)字。

    如今，真的已經(jīng)過了三年了，高句麗君臣們沒有人想的明白，為什么楊廣這個昏君腦子就這么軸呢？寧可拼著大隋朝如此偌大的家業(yè)分崩離析內(nèi)亂不已，都要傾盡家底把現(xiàn)在來說對隋朝還只是纖芥之疾的高句麗斬盡殺絕呢？第一年，第二年的時候，高句麗君臣對楊廣來犯的動機還只認為是個人好大喜功，若是碰了釘子，又或者靠軟硬兼施、在挫敗隋軍后由高句麗乘勝求和。定然可以保持不被滅國。然而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的估計都錯了，高句麗全國上下。沒有一個人看準了楊廣的一根筋程度。

    前兩年，鴨綠江防線根本不是高句麗人嚴防死守的要害所在mdash;mdash;第一年。乙支文德把宇文述和于仲文輕輕松松放過了鴨綠江，誘敵深入，麻痹隋軍，直到薩水才集中全力反撲殲滅孤軍深入的隋軍。第二年，借著斛斯政投降帶來的楊玄感北上涿郡消息，乙支文德更是大手筆地孤注一擲，主動轉(zhuǎn)守為攻，不計傷亡強行攻破了隋軍在遼東的總屯糧地柳城、配合楊玄感的斷榆林關(guān)歸路計劃；若非最后蕭銑海路救駕續(xù)上了楊廣的糧道。讓乙支文德功虧一簣的話，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那一戰(zhàn)的失敗，至少讓高句麗人付出了二十萬精壯的鮮血，幾乎是當時高句麗壯年男丁人口的三分之一。

    但是今年，高句麗軍變得保守得多，自從隋軍過了遼河，逼近鴨綠江的時候開始，高句麗軍就層層分兵阻截，不再回避打野戰(zhàn)，不再懼怕傷亡。一支一支的部隊往一道道無底洞絞rou機一般的河流防線上投注下去，除了每一戰(zhàn)都絞出萬兒八千的人命損失之外，一個浪花都沒有撲騰起來。

    當然。被絞rou機絞殺的人命，有隋軍的，也有高句麗人的，相對來說，高句麗人要多不少，至少是一比二的戰(zhàn)損比mdash;mdash;原因無他，因為隨著高句麗兩戶一丁甚至一戶一丁的征兵比例，后期弄上來的兵源都是沒打過仗的新兵蛋子，而且體格素質(zhì)都差一些。這樣的小規(guī)模高頻率戰(zhàn)斗自然沒什么好多費筆墨描寫的。因為除了殘忍的殺戮換命之外實在沒什么看點。

    一個國家到了傾盡家底的狀態(tài)，拿出來的自然不會是精兵。就好像縱然精銳如德軍，但是若是拿1944年再強征出來的國民兵和蘇軍對抗的話。有些甚至單兵素質(zhì)都不如蘇軍，而何況高句麗和隋軍的單兵素質(zhì)本來在兩國全盛的時候就相差不大，遠沒有歷史上的德軍蘇軍那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