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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茸寵(重生)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常之茸有些震驚道:“這些……都是你種的?”

    李清婉聞言冷笑:“不然這無人的宮中還會自己生出花來嗎?!?/br>
    常之茸語塞,李清婉放下水桶,看向李溯略是自嘲道:“這便是你母妃的宮殿,看到這里被一個外人打理成如此,可還滿意?”

    李溯未做言語,只是沉默的看著。

    李清婉亦不在意他回不回話,自顧自的說道:“大半年前,身世暴露之時,我本不想再管這里的一切了,奈何這些花,這些魚,都是我親自種下,親自喂養(yǎng),終歸還是舍不下這里的一切,我花費了三年的時間打理,可這一切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我自以為能夠為生身母親做了該做的事,卻原來替他人做了嫁衣?!?/br>
    李清婉冷著眼笑了笑,她洗凈了自己的雙手,將水桶放回原處,轉(zhuǎn)身朝著正殿走去。

    “進(jìn)來吧,這里不會有人來的?!?/br>
    常之茸與李溯便跟隨在李清婉身后,步入了錦華宮正殿。

    而殿內(nèi)也如院子中一般,被收拾的纖塵不染整潔有序,所有桌椅與物件都被人細(xì)心的擦拭過,那些花瓶器具皆按位擺放,好似這里一直都有人生活著,但殿內(nèi)最醒目的,還是堂上長桌擺放著的牌位,位前放著燭盞和香爐,小小的香爐中灰燼滿盆,好似時常有人過來上香。

    那漆黑的牌位上刻著一排金色的字——韶貞皇后之靈位,右下角寫著李喻氏。

    李清婉進(jìn)來后,行動自然的從桌前取了一炷香,順著燭火點燃,立于牌位前,恭敬的彎下了身子,拜服三下后,將那炷香插在香爐內(nèi)。

    “皇后娘娘,這便是我為你拜的最后一炷香吧,我曾一直將你當(dāng)做我的生身之母,這幾年來悉心照料錦華宮的一切,如今早已真相大白。我該后悔這些年所做之事嗎,跪拜皇后是多少草民終身都未能有的機(jī)會,我卻輕易得見您的牌位,可亦是您害我至此,讓我淪陷宮中?!?/br>
    李清婉看著那牌位絮絮叨叨了兩句,她回身又對李溯冷言說道:“四皇子殿下,你便不為自己的母妃上一炷香嗎?”

    李溯抿唇走上前去,從桌上拿了三炷香,點燃后行至牌位前,撩起下擺屈膝跪下,行大禮叩拜三下,遂起身將手中的香插入香爐,身后的常之茸亦恭敬的取香跪拜。

    環(huán)視一圈殿內(nèi),李溯神色平靜,啟唇問道:“你讓我來此,便是想說這些?”

    聞言李清婉眸色更為冷冽,她被李溯這句平淡的話語所激,瞬間怒目而視,一手指著牌位,對李溯重聲斥責(zé)道:“說這些?這些不值得一提嗎!”

    “便是她,你的母妃韶貞皇后,害我淪落至此,你道我讓你看這些,是來討好你尋求你的庇護(hù)不成?別讓我作嘔了,我告訴你,今日我便要當(dāng)著這個牌位,揭露她丑惡的罪行,我恨她,恨韶貞皇后!于她眼中,只有你的命是命,我一介草民便什么都不是,難道在你們這些權(quán)貴眼中,草民便能隨意踐踏利用,憑什么?我為何要在這宮里替你受盡屈辱!”

    “這十年來,我在福陽宮所遭受的一切你們絲毫不知!”

    “我年幼便因身懷‘喻家血脈’不得圣寵,八歲之前,皇上連見都不肯見我,我便時常遭姬貴妃訓(xùn)斥責(zé)罰,被李清姝踩在腳底下辱罵,雖貴為公主,卻哪一日有過公主般的待遇,我日日跑去廢棄的錦華宮內(nèi)哭訴,祈求韶貞皇后在天之靈能佑我免受皮rou之苦。我將錦華宮乃至這寢殿內(nèi)都打理的一塵不染,逢節(jié)便來祭奠。即便活的這般艱難,誰人若是敢在我面前詆毀韶貞皇后一絲一毫,我亦敢與他拼命,我甚至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一直將韶貞皇后視做親娘,可未曾想到,十年的時間,我忍辱負(fù)重,卻認(rèn)賊作母!”

    “韶貞皇后心腸歹毒,她手下的常太醫(yī)更是jian人行徑!”

    “只因我是一介草民之女,他們便將未出襁褓的女嬰帶入宮中做你的替身,不顧我的死活!我甚至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是誰,不知他們現(xiàn)下可還活著,我于宮中蠅營狗茍,如今還要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宮墻苑中以宮女的身份繼續(xù)茍活下去,只因當(dāng)年韶貞皇后一招貍貓換太子,我的一生都將困于宮中!”

    “到底憑什么是我,憑什么?!”

    李清婉眼中怒火噴張,亦淚如雨下,她于韶貞皇后的牌位前,憤恨質(zhì)問著所有的痛苦與不甘。

    這個有些剛強(qiáng)的少女,現(xiàn)下哭成了淚人。

    殿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滯,只余燭火燃燒崩燼的聲音。

    常之茸指尖泛白,她低垂下頭,不敢直接面對李清婉的指責(zé)與目光,甚至來此之前,她本以為會是一場爭吵,吵過后便與李清婉徹底劃分清楚,若是她有什么所需所求,常之茸與李溯亦可滿足于她。

    但常之茸沒想到,李清婉心中壓抑了如此多的恨意、不解和委屈,而她也無從解答到底為何李清婉是那個被選入宮中做替身的人,這一切的一切,更多的都是陰差陽錯。

    皺眉猶豫了許久,常之茸才緩緩開口,艱澀的說道:“皇后娘娘并非心腸歹毒,我爹爹……亦非jian人?!?/br>
    常之茸走上前兩步,抬眼誠摯的看向李清婉,徐徐說道:“關(guān)于你的身世,我曾聽過爹爹與娘親所言,他十年前尋到你時,你便是棄嬰,在京城城門下凍了一日奄奄一息,是爹爹將你帶回常府喂藥救治后得以活命,亦尋了多日未能在京中尋到你的生身父母,遂才將你送入宮中。在爹爹未辭官時,曾經(jīng)偷偷在宮中幫扶過你,他知你年幼便底子不好,命人在你的膳食中一直放有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中藥,直到你五歲身子有所改善后才放心。這些都是他親口所言,定不會有假,你若不信,可前去太醫(yī)院找尋吳太醫(yī)相問,他便是曾經(jīng)一直給你調(diào)制中藥之人。”

    聞言李清婉瞳孔縮緊,直直的怔愣在原地,面上的淚水還未干涸,她滿目的不敢置信。

    常之茸卻繼續(xù)說道:“常家并未害過誰,若非你的父母將你拋棄險至喪命,我爹爹定然不會選擇送你入宮,甚至若皇后娘娘知道你是父母珍視的良家民女,亦不會同意讓你入宮。但如你所言,不管如何此事皆是不對,當(dāng)年涉及這事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報應(yīng),你心中有怨有恨,在宮中受盡委屈,可你先是給四皇子殿下下毒,后又對我行刺,殿下都未追究。如今皇后娘娘與常家皆不欠你任何了,今后要如何過活,便當(dāng)看你自己如何選擇?!?/br>
    常之茸這番話并非虛假,她一早便知道這些事情,于上一世便知道了,只是從前沒有機(jī)會與李清婉相遇,且李清婉的遭遇比之她自己更要凄慘。

    當(dāng)年坊間流傳,那個假的三公主被貶為宮女后,在宮中只活了三年便慘死了,只是死因不明,在外流傳的版本有許多,有人說她是因為公主與宮女的身份落差過大,無法接受后自縊身亡,亦有說她是被欺壓至死,死前模樣慘不忍睹,尸首分離。

    因為知道她的結(jié)局,所以常之茸才屢次對李清婉好言相勸,望她不要執(zhí)迷在過去的仇恨和不甘當(dāng)中。

    而當(dāng)李清婉聽到這些話后,她神色頹然,眼淚干涸在面龐,雙目逐漸變得迷茫。

    她知道常之茸沒有必要與她解釋這些,亦沒有必要來此欺騙于她,因如今以她這般低賤的身份,四皇子若要懲治,只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她只是在得知一切的真相后,覺得自己迷惘又可笑。

    十年的時間,她日日做夢都盼望能伴在韶貞皇后身側(cè),她也想像其他皇子公主一般有個愛護(hù)自己的母妃,始終期望若是韶貞皇后未死,她當(dāng)是在錦華宮過著如何幸福歡欣的日子,能夠不受欺壓隨心所欲的嫡公主生活。可一朝夢碎,公主的假象將她打回原形,她便恨意滔天,曾經(jīng)有多么渴望得到韶貞皇后的愛,如今便有多么的恨她,甚至恨這皇宮禁錮的一切。

    現(xiàn)下得知自己曾經(jīng)竟是棄嬰,所恨之人還荒唐的救治過自己的命,李清婉便更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活著便是個笑話。

    她囔囔自語道:“選擇?我能有什么選擇,從出生活到至今,有何事是我能夠選擇的?不過是枚棋子罷了,認(rèn)人擺布?!?/br>
    聞言常之茸心中一刺,李清婉這番話,與她從前的想法有何不同?皆是任人宰割的命。

    李清婉回身再次看了看韶貞皇后的牌位,她輕輕走上前,抬手細(xì)細(xì)的撫摸著牌位上的字跡,這動作好似做過無數(shù)次一般自然,她破涕輕笑:“這是我最后一次來了,往后我亦不會再尋四皇子殿下任何麻煩,常姑娘亦然?;蛟S這便是命吧,我早該認(rèn)了,還有何可不甘,那些人說得對,我本就是賤命一條,裝成鳳凰也只是野鳥,當(dāng)真是個笑話而已,我的命,從來不在自己的手里。”

    她收回手,牌位前的香爐內(nèi),那三炷香還在燃著裊裊炊煙,而靠后的那一炷香,已快燃燒殆盡。

    李清婉怔怔看著那牌位,多年的執(zhí)念逐漸消散于懷,心中空蕩又多了絲坦然。

    她背對著身后常之茸二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喟嘆:“母妃,清婉還可以這樣喚你嗎?”

    隨后她沉默轉(zhuǎn)身,再未看常之茸與李溯,獨自一人踏步出了殿門,那抹身影孤寂決絕。

    “——若是我有辦法?!?/br>
    常之茸朝著她的背影放聲說道:“讓你出宮,你可愿意?”

    她所言不似玩笑,李清婉頓住步伐,震驚的回過身來看向她,連同李溯都側(cè)目看來。

    常之茸咬了咬唇,神色鄭重道:“我說我有辦法,能將你送出宮去生活,你愿意嗎?只這宮外的生活,便要靠你自己方才行了?!?/br>
    李清婉睜大眼睛震驚過后,迅速的點頭說道:“我愿意,若能出宮,我可為你做任何事!”

    常之茸搖搖頭道:“無需你為我做事,你只要好好活著莫要輕賤自己,待到明年宮宴之前,我需細(xì)細(xì)策劃好一切,前去御膳房尋你?!?/br>
    此事李清婉信了常之茸,方才本已萬念俱灰的心思,又燃起了一絲火苗,若是她能出宮為自己而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jī)會,她為何不信呢?

    而她自知,自己是沒有任何辦法從皇宮逃離出去的,她早已做好了死于宮中的準(zhǔn)備,現(xiàn)下常之茸一言,又給了她對于宮外的無限遐想和盼望,哪怕常之茸此番話是騙她的,她亦會選擇相信罷,起碼心中還會有個念頭,有個需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當(dāng)然常之茸并未騙她,至于為何說要到明年的宮宴時,是因為她知道元初十五年,宮宴上發(fā)生了一起大事,有南蠻之人裝扮成異域舞娘進(jìn)宮獻(xiàn)舞,于宮宴當(dāng)日行刺皇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景帝也于宮宴當(dāng)中身負(fù)重傷,當(dāng)日宮內(nèi)大亂,行刺者亦殺傷了許多宮中的禁衛(wèi)軍,此事惹得皇上震怒,勢要討伐南蠻之地,遂年后便向蠻荒宣戰(zhàn),邊境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如此轟動的事件亦成了當(dāng)年人人茶余飯后的閑談。

    若宮宴那日大亂,加之出入進(jìn)宮的馬車繁多,趁機(jī)策劃從宮中將人送出去,便不是件難事了。

    而常之茸的這個想法,原本是為著送纖月姑姑出宮,但纖月姑姑如今雙腿殘疾又雙目不能視物,獨自一人想要出宮頗為困難,無人幫襯絕無可能順利出去,可如果李清婉能夠帶著纖月姑姑一同混在馬車內(nèi),此事便能成功大半。

    當(dāng)晚回到苕嵐苑內(nèi),李溯遣退在旁侍候的福田,轉(zhuǎn)頭不解的詢問常之茸道:“今日為何要出言幫她出宮?”

    常之茸想了想,方才笑道:“或許是覺得她與自己有些相似罷,不愿看她就這般困在宮中,不知何時死去。”

    李溯皺眉一口否認(rèn)道:“她與你不相似,之茸比她好上千倍?!?/br>
    聞言常之茸笑的合不攏嘴:“那阿溯快說說,我到底哪里好?”

    沒想到常之茸會這般發(fā)問,李溯一時有些紅了耳朵,低頭窘迫道:“哪里都好。”

    見狀常之茸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酥糖塊,不由分說的塞到李溯口中,問道:“好吃嗎?”

    李溯含著糖點點頭。

    常之茸不再打趣他,一邊看著他吃糖,一邊細(xì)心的解釋道:“纖月姑姑身體不便,若是有李清婉幫襯,出宮后便不用那般憂心了,況且送一個人出宮和送兩個人出宮亦無甚區(qū)別,只是此事還要好好計劃才可?!?/br>
    李溯又含著糖點點頭。

    常之茸噗嗤一笑:“你怎的都不問問我,為何如此篤定便能送他們出宮?這于宮中可是掉腦袋的大事?!?/br>
    李溯憨憨的笑了:“我信之茸?!?/br>
    常之茸微愣,被人如此無原則的信任著,感覺竟是如此奇妙,她看著李溯心中一暖。

    這一世終歸是沒有選錯,她無力拯救父母,然經(jīng)過李清婉一事,她只愿自己和身邊的人都能好好活著,心存希望,而她也定要守護(hù)好眼前這個于自己有恩,又敦厚良善的人。

    ※

    夜間丑時,奴役坊內(nèi)一道黑影閃過,在屋中休憩的幾個宮女都熟睡未能發(fā)覺。

    其中兩個年歲稍大的宮女,于睡夢中無聲無息便被人以短劍割斷了喉嚨,四肢皆被砍下,血污一片,而屋中其余人依然睡著毫無所覺。

    翌日清晨,奴役坊的一間屋內(nèi)傳來驚叫聲,引來不少人前來查探。

    原來竟是有兩個宮女死狀凄慘,而這已經(jīng)是奴役坊莫名慘死的不知第幾個人了,仿佛這里被下了咒一般,隔些時日便要死上幾人,且死狀都慘不忍睹,不是被割斷舌頭,就是被砍斷四肢,總歸沒有一個是留有全尸的。

    后來有幾個宮女出奇的發(fā)覺,死掉的這些人,在近日內(nèi)皆有過對纖月出言不遜或打罵欺壓的行徑,然后隔幾日便會被人惡意殺害。

    奴役坊便開始傳言,纖月定是被人下了惡咒,凡是與她近身或說話,必會被惡鬼看中,還聽聞那惡鬼有一雙血眸,被看一眼便會立即身死,且死相凄慘。

    因此原本喜好欺壓纖月的人,都不敢再與之近身,看到便遠(yuǎn)遠(yuǎn)躲開,如避瘟神,這也倒使得纖月在奴役坊中再無人與她難堪,反而過的輕松清閑起來,身子骨亦因此好了許多。

    大半個月后,常之茸的傷勢也已經(jīng)好了七七-八八,她本就底子好,于霖縣時爬山涉水還同李溯一起習(xí)武練體,連吳太醫(yī)都驚訝她的恢復(fù)速度,斷言只需再服藥數(shù)日,便可大好。

    時至中元節(jié)前夕,景帝御駕回宮,陪同隨行之人一并返回。

    姬貴妃亦回了福陽宮,此番陪同景帝前去避暑山莊,聽聞皇上日日宣她在側(cè),近乎每每都就寢在姬貴妃殿內(nèi),令隨行的其余嬪妃皆嫉恨在心,使得原本就得寵的姬貴妃,現(xiàn)下更是后宮中當(dāng)仁不讓的寵妃第一人,但不得不說姬貴妃面若桃花、妖嬈鳳眉的款款姿態(tài),最是得男人心。

    更讓后宮驚詫的是,姬貴妃求皇上給她配幾個隨身侍衛(wèi)保護(hù)在側(cè),皇上竟點頭同意了,這乃是韶貞皇后都不曾有過的待遇,乃至前朝任何一個妃嬪都沒有的先例,除了奴才,后宮本就嚴(yán)禁任何男人出入,現(xiàn)下不僅破了例,還直接賜了兩個禁軍侍衛(wèi)在福陽宮內(nèi)。

    可見皇上對姬貴妃寵愛和信任到了何種地步,一時之間,誰人也不敢在姬貴妃面前造次。

    而姬貴妃的得勢,讓有心巴結(jié)她的人更加用心了,便例如丁嬤嬤,之前慧心一事令她失了顏面,皇上與貴妃不在宮內(nèi)時,幾天都不曾到訪過一次苕嵐苑,如今卻不同往日,不僅日日清晨便準(zhǔn)時來苕嵐苑,在教授宮規(guī)上還更加嚴(yán)苛了許多。

    常之茸不知丁嬤嬤又在姬貴妃處得了什么好,總之最近這些時日,時常雞蛋里挑骨頭找她的錯處,然后便是一頓藤鞭,三日下來,常之茸的小臂和小腿上就青腫一片,上面還帶著紅痕血絲,原本剛調(diào)養(yǎng)好的身體,不得不再日日服藥。

    而她也死死地將此事瞞了下來,不敢讓李溯知道為她擔(dān)心,因著丁嬤嬤還有用,她與奴役坊的那幾個老嬤嬤都能說得上話,遂常之茸便一直忍著,打罵皆不還口。

    好在這丁嬤嬤還給她些許喘息的時間,沒有真的下狠手讓她連活計都做不了,平日苕嵐苑內(nèi)的灑掃端膳等小事,常之茸自然應(yīng)付的下。

    這日常之茸照常去御膳房端膳時,碰巧看到了李清婉,因著受傷那些時日都是福田前來,她已有些日子沒來御膳房了。

    而在看到李清婉后,常之茸才覺得自己挨幾頓藤鞭實屬不算什么,李清婉卻當(dāng)真是慘,她的左手包裹著厚厚的紗布,紗布已有些臟污,亦有些許鮮紅的血跡滲出,看著模樣可怖,不知內(nèi)里血rou翻飛傷成了何樣。

    常之茸便趕忙掏出自己隨身備著的傷藥膏,給了李清婉道:“你快些拿著,我本以為我近日已算觸了霉運,未想到你比我還要嚴(yán)重,這手是如何傷得這樣重?”

    李清婉接過藥膏,有絲驚訝的抬頭問道:“你不知?”

    常之茸一愣,搖頭道:“自然不知。”

    李清婉想了想,頓時了然了什么,她把藥膏收到懷里說道:“無妨,若能傷一只手便可換取出宮的機(jī)會,我甘愿。”

    這番話讓常之茸有些費解,她端著膳食來不及多想,臨行前只叮囑道:“若需換紗布,便來苕嵐苑尋我?!?/br>
    李清婉點了點頭,但她自然是不會前去苕嵐苑的,李清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仿佛那日夜間突然出現(xiàn)在她床榻前的血眸還歷歷在目,那人用一柄匕首扎穿了她的掌心,嗜血的神態(tài)絕非如今四皇子表象這般純良簡單,她仿佛覺得自己已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她也慶幸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沒有得逞,而因此招致到對方。

    那人,當(dāng)真可怕。

    ※

    近日,景帝突然到訪了國子監(jiān),親自聽了一堂林太傅的教學(xué),又對自己的一眾兒女們考核了一番,除卻三皇子有一處未答上來,其余皇子公主們都正襟危坐,對答如流,連同李溯在內(nèi)都能磕磕絆絆的解答出來,因此這一日龍顏大悅,皇上瞧著自己的子嗣們悉心好學(xué),當(dāng)即便加賞無數(shù),亦對林太傅褒獎有加。

    遂李溯回苕嵐苑時,身后跟著的福田手里抱著一堆賞賜下來的東西,一路走來將他累的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