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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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值得了?” 沈棄不愿再睜眼,眼角滲出的液體再次打濕了他的眼睫,如履薄冰的話就在耳畔,“難道我不知,你當初在我身邊時不曾有多少真心。數(shù)年相處,我縱然知道這點,何曾有過不甘愿?我自知曉我已陷入你的虛情假意,卻從不制止,你該明白……我從始至終只是要你。” 他是合格的商人。 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要留住并非真心的林寒見,就該付出榮華錢財、教導保護,他會做得很好。那么多年,他都那樣一步步盤算著過來了,他根本就沒有奢求過林寒見愛上他。 林寒見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大駭。 便聽沈棄繼續(xù)有條不紊地緩緩說著,嗓音鎮(zhèn)定卻如毀壞了的物件,僅僅是機械性地運作: “你若肯騙我,等我死了,翙閣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為人聰明謹慎,還是受限于身后勢力,幾次被我得手、或被制于他人。假使你能驅(qū)使翙閣,兼智謀與權(quán)勢,當世無人可再動你,你想做什么盡可以去做?!?/br> “只要你守我?guī)啄?,看著我死了,我不約束你做任何事,你也不用遵循我的意愿做什么?!?/br> “待我死后,你不必面對我這瘋子,也不必面對其他人,只管找你……愿意相與的人去?!?/br> 林寒見終于敢說沈棄確實變異,確實不正常了。 他本來就和尋常人不一樣。 如今更甚。 沈棄停了停,想起什么,平靜地補充:“你要是騙得不耐煩了,不必像對陸折予那樣和我分離,更不必說清,給我喂些千日醉就是了?!?/br> 千日醉毒性尤其強,發(fā)作又快,喝下去就是死。 “要么,你實在接受不了我,什么說法好處都無法令你動心,你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 沈棄眼底暗色彌漫,吞噬了所有的情緒,余下一灘不起波瀾的死水,“我沒有帶暗衛(wèi),院中的人都已經(jīng)退了出去。你來時沒有鬧出動靜,殺了我后只需易容暫且遮掩,再禍水東引到大臣被暗殺的事上,我的死就和你沒有關(guān)系?!?/br>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居然在教她怎么殺了他再善后?! 林寒見直接被氣笑了: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思慮周全?” “殺了我, 你就可以永遠擺脫我了?!?/br> “言則,我不殺你,就永遠無法擺脫你?你這話真是……” 林寒見深深地呼吸著, 覺得大腦已經(jīng)充血上頭了, 她得冷靜下來, 至少不能談判的兩個人都瘋了, 鬼知道會不會同歸于盡。 “沈棄?!?/br> 她盡力平穩(wěn)地喊他, 試圖維持一個平靜的表象,“你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是嗎?” “……” “你連一點兒可用的法子都想不出來了, 所以才用上你最開始就沒有用過的逼迫?!?/br> 林寒見靜靜地道,“你拿自己的命來逼我?!?/br> 沈棄沉靜地望著她。 良久。 “是?!?/br> 沈棄承認了,他用一種妥協(xié)又無力的寂然口吻, 宣判了事件的悲劇結(jié)局,“我已計無所出?!?/br> 他沒有說謊。 走投無路,才用上了最后的辦法——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辦法,是孤注一擲。 林寒見同他對視了片刻,率先移開視線:“我不想騙你。” 沈棄搭在膝上的手蜷縮收緊。 屋內(nèi)再次陷入死寂。 “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 你是真的不稀罕翙閣。” 沈棄道,“權(quán)勢錢財你都不要, 陸折予更不是你的目標。而你既然對我沒有報復的心理,對陸折予所做的一切應當也不是為了讓他痛苦, 對他報復。這樣一來, 就失去了理由。” “我的面具, 陸折予的冥雪玉……” 林寒見的眼瞳不自覺放大了些許。 “大概還有, 慕容止的檀木珠?!?/br> 沈棄的話還在繼續(xù): “妖王這里, 又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這些事情在沈棄腦中過了千百遍,無數(shù)想不通的關(guān)節(jié)在荒謬不可思議的共同點產(chǎn)生落腳,令他雖然沒有找到幕后的真正原因,還是勉強將這些事串聯(lián)了起來: 起初,是林寒見真的拿走了他的面具。 從這條線索尋找,想起林寒見從陸家離開時的種種反常,更覺得她是主動逃脫卻故意等到那時。 不是報復,那么就是她只能在那時候離開。 為什么? 然后是那枚檀木珠。 慕容止和林寒見的過往暫時蒙蔽了沈棄的思考,讓他的思維偏離在“吃醋”的層面,以至于花費了這樣久的時間,才終于想通了。 事實上,林寒見的行動軌跡并不復雜,她前期貌似還是被局勢所迫,不得周旋求全,但從她離開陸折予開始,這一切就顯得不那么站得住腳: 翙閣也可以庇佑林寒見,她卻仍然要舍近求遠,去找完全沒有過交情、只是對手的妖王來庇護她。 她心急了。 所以露出了破綻。 而沈棄牢牢抓住了這點破綻。 “真不愧……是智計無雙的沈閣主?!?/br> 林寒見輕笑,也摻了些嘲諷的意味,“我當你是真的瘋了,原來這般狼狽哭泣之態(tài)也是你的算計試探?!?/br> 她居然被他騙了?! 虧她信任直覺和細節(jié),原來再熟知的事情都可能成為欺騙的武器。 “……我并不是在算計你?!?/br> 沈棄蹙了蹙眉,“我為什么要用自己的丑態(tài)去算計你?” 他從最后那個不可能的結(jié)果,物盡其用地發(fā)散思維。這幾乎是他習慣性、條件反射在做的事,得出了有關(guān)的結(jié)論。 林寒見輕飄飄地瞥他一眼:“能如此清晰地思考,想來沈閣主一如既往地鎮(zhèn)定聰穎,無需他人擔心。” 沈棄一僵,未再多做辯解。 親自重復自己的狼狽難堪并非是易事,林寒見又素來堅定心志,已然認為的事不會輕易改變;再者,他前后轉(zhuǎn)變未有足夠鋪墊,會讓她誤解無可厚非。 他正是因為無計可施,抓到的最后這點東西也來不及更好地鋪墊運用,只想盡快派上用場,一并抓住她。 林寒見cao之過急了,他同樣。 只聽林寒見道: “可你這些話卻是瘋了才能說出來的無稽之談,我要你所說的這些東西有什么用?就因為你非得為你的失敗找個理由,所以什么話都說的出來,哪怕根本不能自圓其說?” 林寒見必須要否認。 她不能將把柄送給沈棄。 沈棄滯了滯,他已經(jīng)想通了關(guān)節(jié),但就是想不通最主要的原因。 “什么叫我對你沒有報復的心理,對陸折予做的一切就失去了理由?” 林寒見緊隨其后地持續(xù)發(fā)問,敏捷度其高地抓住了沈棄從一開始就最在意的點——他不甘心,為什么陸折予能有的惡果,他都沒有,“你原來把自己和陸折予放在同樣的位置上么?沈閣主啊……你確實條件優(yōu)秀,坐擁榮華,可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br> 林寒見與沈棄隔桌相望,不閃不避,不退不懼: “那是因為,我對陸折予、陸公子、陸師兄,所有的情緒,可比對沈閣主的要多得多,也復雜得多?!?/br> 一連三個稱呼,無一不反映出林寒見和陸折予不同階段的關(guān)系。甚至是層層推進,表現(xiàn)出他們關(guān)系匪淺。 至于沈棄,他回想起來,除了“閣主”,就是連名帶姓。 差了一種師兄妹的身份,就好似千差萬別,望塵莫及。 “我同陸折予糾纏多年,同明行佛子有過塵緣?!?/br> 林寒見語氣平穩(wěn),抬眸看向他時,神色是恰到好處的歉疚,口吻亦是溫和委婉,“沈閣主,怕是……不好同他們相較?!?/br> 如此的歉疚和委婉,猶如無形甩在沈棄臉上的一個巴掌,嘲笑著他的自以為是。 沈棄眼中深暗的色彩更濃,將將因猜測而現(xiàn)出的星點光亮迅速湮滅,被眼底漩渦吞噬殆盡。 他最不甘、最不能解的痛楚,輕而易舉地被她揭開來。 ——我連騙你都不愿意,沒有原因,沒有深意,不過是你不值得。 林寒見給出最后一擊: “我若是想要陸折予的冥雪玉,多年前他就曾贈給我,何須我多年后再繞這么大的圈子?!?/br> 擊碎了他的論證。 沈棄坐在那里,無數(shù)壁壘從內(nèi)部轟然倒塌,悄無聲息又聲勢浩大,他能清楚感覺到那些東西宛如傾倒下來的垃圾,迅速覆蓋了他搖搖欲墜的心臟。 他再也沒辦法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沖擊過大,反而在面上沒有多么劇烈的反應。 看上去,沈棄和片刻前沒有多少差別,如雕像一般存在著,無聲無息的非活物。 一動不動,面色平靜若結(jié)冰水面。 這下林寒見覺得他的眼淚都確鑿是武器了。 對自己真舍得下狠手。 哭這種事可不是隨便想做就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