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
以往許青生發(fā)過許多消息給宋清駒,如今印象最深的是何? 宋清駒現(xiàn)下住著的公寓地界小,一處老樓,隔著一層綠化看,衛(wèi)生也處理不當,很顯然是貧民窟一樣。 她便住這么? 許青生遠遠地便要講:“阿清,這幾年你就住這里么?你沒有回去找父母么?” “鬧掰了?!?/br> 為你。 余下的話卻吞走。 曉得么?許青生,為你。 宋清駒分明太多話可說,但話至唇畔,卻又盼不出來,于是落下的便僅這一聲淺淡。 掰了。 竹子掰了,不會哭,玉米掰了,不會哭。 可誰曉得宋清駒掰了,便哭了?她骨子太過烈,不肯沒落于風塵服從,如今鬧掰,卻自雨下哭得撕心裂肺。 她并非離了家人便無法活,她僅是悲慟。悲慟到立這雨水下面,也抬首,靜靜地挨著雨淋透。 還好許青生已然回了,不是么? 世間事皆是如此湊巧,她紅了眼眶這天,許青生又發(fā)來消息。 “不知你又有沒有,掛念我這舊友。 或你,早已想透?” “先生,我問你。為何舊知己到最后變不到老友?” 皆是那一年的最佳損友。 宋清駒幾乎抑不住,她抑不住要說:“青生,我為你同家人掰了?!?/br> 也抑不住要說:“我并未忘你,我想透你?!?/br> 也要說:“——我懷了你的種,你來娶我罷。” 可她面子太過薄,僅薄薄一片。揭不開,如何辦?只得耐忍,疑遲著。 無法愛所愛,無法做想做。 ——“先生,那枚戒指,你是不是丟了?……我也丟了,我很傷心,很傷心,我不想丟的,你曉得我不想丟的,但去做了活動后便丟了……” 宋清駒產(chǎn)下子時,四周皆無人。許青生去哪?家人去哪?病房內(nèi)空蕩蕩,連帶著她卡里長久攢起的錢也幾乎落空。 她要瘋了。 護士將孩子遞過來時,宋清駒差些將這孩子摔地上,而后質(zhì)問。 這就是我的種?這就是許青生的種?這就是我一直堅持的東西? 這就是? 還好她并未摔,也還好這一切皆過去。 許青生登門,內(nèi)里便是收拾潔凈的屋子。 這屋里蒼老,墻壁都已泛黃,墻皮開始裂開些許縫隙。 宋清駒縱然是再如何收拾,如何愛干凈,也無法緩解這一墻的老。 許長生長久以來,便住在這室內(nèi)里么?宋清駒也是么? 宋清駒淡淡地揚聲喚:“長生,出來?!?/br> 青生則講:“她姓許么?” “嗯?!?/br> “叫長生?” “嗯?!?/br> ——許青生驟然笑開了,那般秀美的人,笑得那般開,將長生也嚇走,躲門后道:“你是誰?” 青生將笑矜持地收,宋清駒則側(cè)眸問:“笑什么?” “我家里有許多人尾字都是生了,觀生青生,長生也有。我笑你取名同我外祖母撞上了,現(xiàn)在我要認我外祖母的名字做孩子么?” 這樣說著,許青生又要耐不住笑,眼也柔潤地別給許長生。 “長生,我是許青生。來與我認識認識么?” 許長生對許青生新鮮,從門里探出一只腳。 拖鞋是小山羊,她嘴里也說小山羊:“你也許,我也許,我是羊,你也是么?” 羊?難不成又是宋清駒醉酒,帶壞了孩子?還是她們家里家教便是如此?則一個最喜歡的動物,便說自己是這個? 青生將視線又投給宋清駒,宋清駒則面無表情地蹲身,拍拍地面道:“她是薩摩耶?!?/br> 這姿勢實在像是喚狗,可偏生許長生這綿羊慢吞吞地來了。 青生道:“你是喚狗么?” 宋清駒依舊無表情:“這是教孩子曉得尊卑?!?/br> 難怪她骨子之中如此規(guī)整,原來是尊卑,尊出來的么?她也會尊,也會卑么? 宋清駒家中,似乎有獨一套養(yǎng)孩子技巧,青生卻無法認同:“孩子這么小,那曉得這些?難道未來你將她當狗養(yǎng)么?” “我是狗么?”女人遭養(yǎng)成分外高貴的模樣,薄唇之上,唇珠也似乎透著貴氣。 這養(yǎng)狗養(yǎng)娃法,當真養(yǎng)的出尊貴的么? 許青生眼看著長生走過去,走得那般規(guī)整,又低低地垂了首將頭蹭于宋清駒手中。 “mama,這人是誰?” “薩摩耶?!?/br> “她是父親么?” 宋清駒蹲身,青生便也有蹲身,她道:“是?!?/br> 青生是白臉,女人則隨著她唱黑臉:“曉得我未騙你了?她同你有嫌隙,如今你乖,她便會永遠在?!?/br> 長生走過來了,蹭過了后則收手,也一副悶葫蘆模樣,棕色眸子悶悶地觀。 觀過后,她開口:“壞爸爸,我有哪里做不好?你把我和mama扔在這里,我不要待在這里了,我要爸爸mama在一起,壞爸爸,你和我生氣就要丟mama,讓mama哭,我不要理你了……” 壞爸爸?哭?許青生曉得這是她的錯,是她來太晚。于是她也輕聲地哄:“現(xiàn)在長生不是有乖了么?爸爸便不會與你有嫌隙了,便也不會走了。” 劣品的燈光落,以往空蕩的玄關此時擠滿了人,笑語有一片。 不論是許青生笑,或是長生笑,室內(nèi)總歸堆足了愜意。宋清駒狹隘的房往日空空寂靜,如今也有人煙火氣。 “真的?不要丟下mama和我?” 孩子總歸需要父親。 “只不過爸爸有時會很忙,你曉得么?爸爸在做樂隊,樂——隊?!鼻嗌T引。 “樂——隊?”而許長生照葫蘆畫瓢。 “便是她走了,你也能自電視上瞧見她,曉得么?” 自一旁,往日宋清駒是十足靜淡,寡言而又寡欲,將所有好吃好用都給予孩子。 如今,她卻似乎也放下身段,同孩子交談。不再居養(yǎng)者之位,更不居主人之位,也插上嘴。 她方才收拾了些許家居,去廚房將幾個蘋果洗凈,但也并不去皮,便擺于盤中。 “我也可以做樂隊么?” 青生去沙發(fā)拾蘋果,而后將長生也抱去,拍拍沙發(fā),似乎要邀宋清駒一同坐:“我?guī)闳プ鰳逢?,好么?爸爸是大樂隊,你便是小樂隊,同許多同你一般的小孩結(jié)交,一起玩音樂?!?/br> 她一旁講,一旁卻也不忘要拉住她心愛之人的手,要一齊談話。 宋清駒不坐,她有要事去忙,便僅是低低地移靴,以靴底不動聲色地敲敲這瓷磚:“你們父女倆去聊罷,多用些水果。” 晚餐未有著落,此時如何聊天?這些凡庸,似乎是要凍成冰,她還尚要去化這冰,好為這家中燒些暖,以至于她們不要挨凍。 這是燃眉之急。 而青生則以半邊手攔下她,抬首,對以她柔軟地講:“清駒,多虧你為我生下這么漂亮的孩子……” 一瞬,所有繁忙之事也都由冰化作是水,盡然不見。 “……我喜歡透了她?!?/br> 眼前僅這討人喜的薩摩耶,不是么? “青生?!?/br> 女人則自這溫馴的犬眉間結(jié)一株吻,也舔吻她眼瞼。 以往宋清駒多般不食煙火?如今她卻已然遭爐灶煙火味浸透,變是徹底的賢妻良母。 為她,也由天上宮闕,下落世俗凡間。 “同我客氣什么?嗯?去哄孩子罷,她近日想透你,一直纏我問,她到底有沒有爸爸?!?/br> 宋清駒除卻做晚餐,之外還要去預備早教,她畢竟教書,對待教育總是超前的,也曉得教育這事落不下去。 “你說我是答有么,還是無?或是講你已然被蟑螂給吃了?” 可卻打趣,總調(diào)情。許青生有耳根紅,宋清駒走后,她則同她的長生自狹小的客廳內(nèi)里講話。 她們竊竊地,似乎兩只聒噪的麻雀嘰嘰喳喳,太叨擾,卻也溫馨。 在這一小家內(nèi),她們會是彼此的避風港。許青生有依賴宋清駒,宋清駒也會依賴上許青生,長生呢?她也定會有所依賴,也定會在之后有想要去保護的人。 這些都不急,時光那么長,那么緩。 今日用飯晚,用過飯,便是八點十分左右,宋清駒還準備著早教,許長生在瞧著電視,上面正播法制頻道。 不過會,便是該睡時候了。 兩只麻雀要歇下了,與一只疲累的貓。夜里天深,貓抓小麻雀回臥室,這樓房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大麻雀許青生忙完后找不見地方睡,便僅好披著冷氣來臥室之中入被,同她的愛人與孩子擠。 她們?nèi)藬D一處,呼吸也交融,溫熱。 宋清駒尚未睡,一雙墨眸也透著十足清明。而許長生睡得快,便為許青生抱著。 青生剛要去抱,便觸見了分分寸寸的,是女人的手。 原來這般清冷女人,晚晌也抱著孩子入睡么? 青生輕聲地講:“清駒?!?/br> 一女人極其慵懶地“嗯?”一聲。 “你有乳汁么?” 乳汁?以往喂奶時屈辱仍歷歷在目,女人的耳似乎頓時紅透。 “你要它喝?” 這室內(nèi)滿滿皆是舒適愜意的信息素氣味,alpha放松時皆會如此不經(jīng)意間放些信息素么?宋清駒也放。淡淡地僅放幾縷,尋許青生放出的幾縷信息素牽手,也交融。 許青生咳嗽了兩聲,似乎有著涼。隨即又說:“我有著涼了,要喝。” “著涼了喝它?” 青生探首,靠過來,唇碰上宋清駒的,便開始接吻。 “壞mama,不給孩子喝奶么?”輕柔朦朧的聲音好生斷續(xù),唇一碰再一分,旋即卻又糾纏于一處。 “你這壞孩子,不也照舊來親mama么?”宋清駒矜持地講。 一雙手有掀開宋清駒的衣下擺,里面則是規(guī)整的乳。 許青生動手捏了捏,小手又順著宋清駒的乳根,慢慢朝上圈攏,擠著奶:“壞mama不給孩子喝奶,她會餓死的?!?/br> 餓死? 宋清駒上身上已然赤裸,許青生則透過孩子來吻她,以唇叼住那大了不少的乳,輕聲道:“好阿清,辛苦你了。以后我去外面賺錢,你養(yǎng)孩子,好么?” 孩子斜斜立于她們之間,許青生不想吵到孩子,便將手腳都繞開長生睡著的地界,同宋清駒擠于一處。 好生狼狽,秀美女人的發(fā)絲也散亂,她要吸乳。 乳呢?宋清駒一手亦寡淡地圈攏住自己的乳,推擠著,看看還有未有乳汁:“嗯?!?/br> 如今她乳汁已然不會自動渡出來了,但擠一擠還是會有些許由她乳首泄出。 素的白,點在她帶些薄粉的乳首,是分外誘人。 許青生忽而想到,她的貓咪是喜歡粉色的,于是又局促地圈住那乳,提防著被孩子聽到,低聲地嘗與道:“為家里添些粉色,好么?你喜歡粉色,孩子看見粉色心情也會好?!?/br> 像是做賊,夜里來偷心么?這只大麻雀,還未等偷著心便嘰嘰喳喳地叫,要被主人家發(fā)現(xiàn),再打一頓么? 許長生被她們兩個夾去中間,也安生地睡著。她不說夢話,也并未干擾她的父母親昵,僅是好聽話。 “胡鬧?!?/br> 女人融于夜色,此時便只呢喃,只以氣音道話。 她是怕鬧醒許長生,同時也是心底存了滿滿一大罐的柔情,無以透露,只好以唇泄出。 那唇上唇珠,似乎也矜貴地說些情話。 “孩子見你,心情便會好。我見你,亦是?!彼nD,又續(xù):“無需粉色?!?/br> 如今宋清駒做了母親,也更包容更風情,滿身皆是人情味。 許青生吮吸這乳首,將乳液也吸出,卻未曾放過宋清駒,探出手也同她自這床上不聲不響地滾一夜。 許青生的微博不經(jīng)公司管理,她個人有什么愛人也是可公開的,只要不爆出什么黑料。 于是,她的微博,滿滿便皆是宋清駒。 宋清駒今日手何般模樣?腿何般模樣?身上肌rou又起了么?許長生今天有成長多少? 一個叫許青生的微博賬號頻繁更新,終于公司也坐不住了,要她少發(fā)些視頻,除卻膩歪還要發(fā)些有用的。 什么是有用?宋清駒道,家庭教育。 于是許青生閑余時光又發(fā)了許多她們家內(nèi)的家庭教育。 宋清駒是老師,立一道背影,前面有一個板子,許長生在端坐著學,而許青生則在一旁靜悄悄地錄。 她很忙,要跑節(jié)目,去各類大小地界辦演唱會,辦好了通常都有回來。 她的隊員曉得她有愛人,曉得她十八歲便有了一孩子,曉得她與愛人恩愛透。 自這國民素質(zhì)較高的環(huán)境下誰也并不犯著誰,許青生小小年紀結(jié)婚,小小年紀有了孩子,關他們什么事?粉絲不管,還很喜歡,每日里催許青生更新。 于是許青生連微博認證也換了,由常青園樂隊主唱這一認證變成了由宋清駒認證的宋家丈夫與小生父親,宋家之中一員。 偶爾許青生也會有不開心,自微博上發(fā),繾綣地抱怨,還附了自拍照。 “昨夜里與阿清zuoai,都要情深,我還很歡喜呢,臥房里孩子哭啼啼地講mama無了,阿清就要撒開我,去穿衣哄孩子。 好不容易才有得來一次,孩子將我的地位全佔走了,哭一聲阿清便不理我,哭兩聲阿清便問我說是否欺負她,哭叁聲今晚便不要親暱。許長生是壞蛋,仗著自己是小孩么?欺負我。我記仇了?!?/br> 許青生一向公開她的性,關于同宋清駒的性她有探討許多次,不露骨。 這字呢,她則是在紙上寫,之前微博有說,這是要教導孩子有好生寫字的習慣,她也在練字。 家中人寫字皆如此漂亮,想必孩子寫字也定不會差罷? 青生以娟秀字體寫成十足漂亮雅致的繁體,而后才拍照傳到微博,附上她在臺下似乎瘦了些的模樣,輕聲地斥。 “都怪許長生,這壞蛋害得我昨夜一直心念著阿清。 ……今天又在忙了,馬上要上臺,阿清看得見么?看得見要在評論里發(fā)親親,不許不發(fā)。不發(fā)我便罰你。” 宋清駒膽敢不發(fā)么?評論下,有不少人冒充是宋清駒,給許青生發(fā)親親,她的隊員也有撞見這微博的,開玩笑給她發(fā)親親。 許青生理了她們,講:“不收親,阿清會醋死。” 她們都來早,而宋清駒呢?她管孩子,是姍姍來遲。 自許青生的評論區(qū),她也并不好說甚么,她并不熟稔這環(huán)境,于是只好將孩子提過來,要她來寫字。 “孩子已然訓過了,你怎么同孩子計較?不親你便罰我?這么嚴厲?嗯?以往我管你時,也并非如此罷。 看字。 現(xiàn)下這字是她寫的,有進步么?我教的。 親?!?/br> 這條評論發(fā)下去便沉底,許青生卻妥切地接到了這一評論。 她這時剛巧有空,在臺下等著入場。于是便自下方回復:“長生寫字這么漂亮,好媳婦教得好?!?/br> 宋清駒回復也快,五分鐘后才“快”地回復:“方才不是還嫌她么?” “那是之前,你曉得人的細胞一天就要換一次么?只有記憶長存。于是現(xiàn)在我替昨天的自己反悔?!?/br> 許青生選手用時叁十秒。宋清駒選手呢?五分鐘:“你膽敢?長生見你,定講說話不算數(shù)?!?/br> 十二分鐘有過,馬上將要到臺上去。常青園樂隊其他成員有催,許青生則匆忙地回:“嗚,我錯了,薩摩耶沒有狗權。汪?!?/br> 用時十秒。 會否孩子去上幼兒園了后媳婦便會變腹黑? 許青生不曉得,只曉得許長生這段時間去了幼兒園,宋清駒險些將她折騰至次日去不了節(jié)目。 “你信不信我將你錄起來,編輯好一個標題便會引許多色狼?” 許青生是很怕這類事的,險些自床上將自己羞澀地罩起來,講:“不要,求求你了,jiejie?!?/br> “標題便叫“常青園樂團內(nèi)主唱許青生酒店實錄”再將你赤身裸體的樣貌發(fā)出去,投在些情色網(wǎng)站,播放量一定過萬?!?/br> 宋清駒面無表情地道,邊道,邊扭著腰,將一根長物狠狠地抵進去。 許青生xue內(nèi)太緊致,夾得人全身也都起了酥麻,此時她失神,連被褥也夾不住,濕潤的眼都搖搖晃晃,定不住任何人。 她怕么?將被褥都踢走,腳趾也蜷縮:“先生,你誤會我的熱度了。這種黑料出來,會破百萬,會破千萬。” “你怕我么?”一只手機,也搖搖晃晃地映在許青生的眼。 這秀美女人僅半半地遮住了自己的胸,而后側(cè)頭,輕輕地笑:“我怕。” 她也動情了:“我怕極了,黑料一出去,公司便會不要我了。我不能不要工作,因為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我還要賺錢回去熱炕頭……但我不能怕你,我曉得的。” 許青生第一回赤身裸體的照片便是自這時拍的,如今正完好無損地躺在宋清駒的手機,遭她收入一盒子里。 這盒子典當出去賣多少?看它裝飾并非很雍容,僅是一上了年紀的木盒子。 這盒子里有什么?暫且是一謎,這是宋清駒的個人財產(chǎn),她為這只盒子落上了鎖,鎖的密碼只她一人曉得,旁人都不曉得。 許青生的無名指已然缺了當年那只對戒,自國外時她便不小心弄丟了,那時傷心好一會,她丟了自己的犬,能不傷心么? 于是為了讓她無名指再添上一個戒指,有一場規(guī)模極小的婚禮,落座自一處小酒館內(nèi)。 許青生現(xiàn)下是公眾人物,什么都要低調(diào)極了,結(jié)婚去領證亦是。 她們原先已然有領證了,看過孩子后的第二日許青生便同宋清駒去領證,如今欠著的便僅有一晌婚禮,現(xiàn)下便正在補。 許青生的行程很緊,于是婚禮便很簡單,未有司儀,未有父母,僅有舊婚的兩者伴侶。 飯店內(nèi)都有樓上,許青生便租了一家店里的樓上一天,叫她們好生扮好婚禮。 樓上空間比之這酒店樓下小些,不過安靜極了,桌椅也稍少些。 她們便整理這樓上,移出些許可供移動的空間來,要搬桌椅板凳。 現(xiàn)下正搬的,是青生。 她身上還穿著常服,并未有戴婚紗,只是溫眸講:“別人是新婚佳人,我們是什么?如果我是司儀,該怎么念?” 這地界不僅要收拾,室內(nèi)甚至還未有紅的火燭,僅是一被承包了的樓上,幾兩小菜擺在桌子上,布了叁桌。 一桌給青生父母、一桌給清駒父母,再一桌給許青生同宋清駒。 時鐘恍恍擺,似乎時光匆匆流。 樹的年輪如今擺了幾圈?一圈,兩圈,叁圈…… 宋清駒穿了頓西裝,似乎新郎,淡柔地便捻起許青生的手,去垂首看看她那表。 表上時間指到下午五點,她道:“吉時已到,司儀,該你上臺了?!?/br> 卻是慵懶地打趣。 于是許青生也學著司儀的腔調(diào),邁步上早已整理好的臺子:“歡迎新婚夫婦上臺——你愿意么?我愿意——” 這臺子,說是臺,卻也只是幾個桌子頂住,許青生站在上面都要頂?shù)筋^,她便只好彎著腰,削了些許聲音講。 “錯了。”臺下卻有聲音,是那似月般女人懶散地打量。 “何處錯了?”秀美的女人輕輕扯上一旁的筷子,垂頭竊竊地了些許菜吃,還遭燙到,輕輕地喘了幾口氣才又站起來:“我們是要歡迎舊婚伴侶上臺么?阿清,歡迎舊婚伴侶上臺——你愿意么?” 她們已然是理所當然的夫妻,此時呢?卻是舊夫妻。 舊夫妻意味著新鮮感已過,一切都為孩子著想,一切都以孩子為重,而不以愛人為重。 她們呢?感情炙熱著。是這清冷女人太長情,還是這秀美的太過有吸引力? “我愿意?!彼吻羼x始終抱著她帶來的盒子,護著食,道。 而青生則輕輕笑:“我也愿意。” 結(jié)婚總是要戒指的,宋清駒做教師,若是她只一人供養(yǎng)許長生,那定是每一月都月光。她能攢下什么錢?這新郎官,還是要許青生來做的。 她道:“阿清,戒指呢?是不是并未準備?我便曉得這場戲新郎官要我做才——” 可卻這時,女人的嗓驟然止了。 為何?是宋清駒打開了她那長久并未打開的盒子。 那盒子并非甚么寶貴物什,內(nèi)里更是滿當當皆是亂塵,彌漫。 她拍散,便由其中取出幾樣東西。 一只臟透了的猴子遭出來。許青生險些要哭,是她的琦琦。 盒子其內(nèi)東西少了一件。 女人又抬手,拿出一頁紙張展開。 許青生眼角也紅透。 這是那本許青生也不曉得去何方的割讓書。 盒子內(nèi)物什又少了一件。 又拿,是那張許青生赤身裸體的照片,分外秀美,是宋清駒留作紀念的。 此時盒子內(nèi)只剩一件物什了。 是甚么? ——一枚戒指。 宋清駒將盒子放回去,放至許青生腳下,而后也登上由桌子搭起的臺。 她太過高挑,險些也遭頂了頭。 余下,她半半跪,是極其緩的。 跪,跪,跪。貓咪的尊嚴也丟棄,單膝跪下去。 女人那般傾城眼眉,似乎攜滿溫柔的蠶絲,分分寸寸地裹縛著許青生。 許青生已然不曉得要說什么話,腿都打著顫,顫顫巍的,眼眶也發(fā)了紅。 宋清駒將許青生的手抬,也那枚戒戴給她的無名指,道: ——“我是貓咪王國粉色貓咪宋清駒,今日我將自己永久性割讓給狗狗星薩摩耶許青生,我的靈魂將永生永世寄存在這枚戒里,為她所戴用,愛惜?!?/br> 琦琦,割讓書,對戒…… 原來這枚戒指并沒有丟,是么?沒有丟,是么? 原先這枚戒里并未有打孔,也并未有字。 戴給許青生時,許青生卻覺得這有字。回首時去看,果真有,且又是繁體。 “走罷,你儘管走。 不論你去何方;置身天涯海角?都市市井?鄉(xiāng)村草地?不再與我朝夕。 只你帶了這枚戒,我總能陪著你?!?/br> 待許青生摸這一落塵的戒時,煙云戒內(nèi)的貓咪似乎遭塵蒙得睡著了,它倦怠地睡。宋清駒的靈魂永遠地便躺自這里。 “先生,把它放進盒子里罷?” 先生這稱呼,女人已有許久未用,再用時竟依然不青澀。 回憶一瞬挑起,朱砂痣,白月光,無法抹走的過去——先生,只一句先生而已。 宋清駒眼中晃過過去,又自一瞬定?。骸盀楹??” “我怕我再將它丟了,我不能將貓咪王國的貓咪魂魄也丟走。” …… “好?!?/br> 余下的故事呢?這煙云戒遭闔至盒子內(nèi),落座于塵埃之中,遭封了口。 貓咪也不再講,躲進一叢煙云里。 故事終有一天蒼老,染塵灰。而美人永遠不老。 “先生,還記得梧桐花花語么?” ——“情竇初開,疑遲的愛。” ——以下是作話。 恭喜那位嗅到完結(jié)氣息的讀者。猜對了。 該文已完結(jié)。 為了確保宋清駒與許青生的幸福生活,特地在此招收一名打蟑螂工,有意者請說沒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