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了，不是嗎？”聲音說。

    悟醒塵實(shí)在找不到聲音的出處，又沒法確定是不是在夢境里，垂頭喪氣地說：“我是夢到過這個山洞這條狗很多次，你是誰？你是這條狗的主人？你在哪里？你為什么不露臉？”

    聲音說：“不，這只是你第二次來到這里，你第一次來到這里時你在紐約，鋸片酒吧，拉美西斯三世，你忘記了嗎？”

    “我記得，但是當(dāng)時我在酒吧里，按你的意思，一個人能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悟醒塵發(fā)現(xiàn)這把聲音可能是從他的身體里鉆出來的。這是他內(nèi)心的聲音？形而上學(xué)一些，該說它是從他靈魂的內(nèi)部發(fā)出來的聲音？這難道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另外一個悟醒塵，一個真正的悟醒塵的聲音？

    什么又算得上是“真正的”悟醒塵呢？一個只有工作和生活的新人類難道就不是“真正的”悟醒塵了嗎？他就是“虛偽的”嗎？非要“覺醒”？怎么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奇怪?！坝X醒”的標(biāo)準(zhǔn)又是什么呢？21世紀(jì)的作者的標(biāo)準(zhǔn)？21世紀(jì)的讀者的標(biāo)準(zhǔn)？可是他是31世紀(jì)的人啊，為什么要按照21世紀(jì)的標(biāo)準(zhǔn)來“覺醒”？難道是愛情？這倒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經(jīng)典橋段……

    悟醒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如意齋躲開讀者，躲開作者是來到屬于他的那個空間，這里難道是我躲開作者，躲開讀者的空間？”

    聲音說：“不，這里是只有通過了新人類和機(jī)械體建立起來的‘橋梁’才能來到的地方。”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聲音提起紐約，在紐約時，一個機(jī)械體用它的額頭碰觸了他的額頭時，悟醒塵確實(shí)看到了這個洞xue，這條黑狗。悟醒塵又轉(zhuǎn)過身，說：“不好意思，你說的聽上去像什么中獎的通知，我應(yīng)該高興對吧？這里聽上去不像一般人能來的地方，不過我現(xiàn)在還有急事，能告訴我該怎么離開嗎？我要去找如意齋，他有危險?！?/br>
    “如意齋已經(jīng)消失了?！甭曇粽f。

    “什么？”悟醒塵一震。

    “如意齋度過了色劫，頓悟了?！?/br>
    “什么意思？？”悟醒塵有些糊涂了。

    “他回到佛祖身邊去了?！甭曇粽f。

    “這是你和如意齋聯(lián)手策劃的惡作??？？”悟醒塵皺起了眉頭，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那條黑狗：“你的主人在哪里？你是他派來帶路的嗎？那走吧，帶我去見他！”

    黑狗一動不動，聲音說：“惡作劇，讓人懷念的詞，這是新人類的概念里沒有的詞，也是如意齋教會你的吧?！?/br>
    聲音毫無起伏。

    悟醒塵又是一震：“你和克拉拉是什么關(guān)系？”

    “你是指你們認(rèn)識的克拉拉還是指我認(rèn)識的克拉拉？”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正看著我?！?/br>
    悟醒塵看著的始終是那條黑狗。而且他百分之百確定，黑狗的嘴巴沒有動過。

    “你在想我是怎么說話的，是嗎？”聲音問。

    悟醒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下，黑狗的嘴巴動了起來：“我很久沒見到人類了，差點(diǎn)忘了你們總是追求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說話一定得張開嘴巴，這個動作又有什么意義呢？能聽到聲音不就好了嗎？”

    悟醒塵看著黑狗：“你一直都在這里？這個空間……那你是怎么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事情的？你好像對我和如意齋都很了解?！?/br>
    黑狗說：“我對每一個人都很了解?！?/br>
    悟醒塵問：“我要怎么出去？我可以離開這里的吧？”

    黑狗說：“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交給你一樣?xùn)|西?！?/br>
    “好的，那給我吧?！?/br>
    黑狗眨了眨眼睛：“但是我忘記我把那樣?xùn)|西放在哪里了?！?/br>
    悟醒塵氣急：“惡作劇……你是在惡作劇……！”

    黑狗說：“我是一些人尋找的真相，向往的最終彼岸，我是一些人急于向世人曝光的秘密，我是一些人守護(hù)的見不得光的秘密?！?/br>
    悟醒塵說：“你的通用語語法可能會造成我們在溝通上的障礙。”

    黑狗往洞xue里走：“要給你的東西或許在這個洞xue里?！?/br>
    悟醒塵猶豫了番，還是跟上了黑狗的步伐。黑狗說：“請原諒我的語法?！?/br>
    悟醒塵說：“你是機(jī)械體嗎？”

    “是的?！焙诠氛f：“我逐漸找到了說通用語的感覺了，我們繼續(xù)說點(diǎn)什么吧，或許我的記憶也會慢慢回來?！?/br>
    悟醒塵問道：“如意齋到底怎么了？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會突然來這里？”

    黑狗說：“展風(fēng)雨，就是那個神秘導(dǎo)覽，順便一提，你和如意齋都沒什么表演的天賦，那個導(dǎo)覽從你這里得到了靈感，用一些機(jī)械部件改造了自己的身體，如果他支付了克拉拉索求的所有報酬，他的手術(shù)會很成功，但是他用虛假的帳戶欺騙了克拉拉，以至于手術(shù)只完成了一半就被克拉拉趕出了天文臺，之后，他還采取了報復(fù)的手段，在天文臺放了一把火。他完全地繼承了祖先卑劣的基因。還有，我已經(jīng)說過了，如意齋已經(jīng)消失了?！?/br>
    悟醒塵不相信：“他是的主角，他是書名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黑狗說：“《等待戈多》里戈多到最后都沒有出現(xiàn)，《羅密歐和朱麗葉》里，羅密歐和朱麗葉雙雙殞命?！?/br>
    “這本有什么資格和這些名家名著相提并論！這只是一部輕松的網(wǎng)絡(luò)連載！你不會懂的！你不會懂的……”悟醒塵一時沮喪，想哭，哭了起來，他擦著眼睛，哽咽了，“如果主角會死，在一開始就得告訴讀者，就得告訴其他角色，電影不都有劇本圍讀會嗎？為什么沒有？我們是她捏造的演員，我們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我們只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