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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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山,枯木叢生,凜風(fēng)不斷,行越這一瞬間才終于感覺到冷。 他先是哭,后來感覺身后安靜下來,又立刻慌張的扭頭看去。 行越看見傅明笙就蹲在他身后,鼻子又一下酸了起來。月光下的傅明笙叫人看不真切,但行越知道是他。 行越動了動身子,大概是想靠近傅明笙,可傅明笙依舊一動也不動,任由行越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然后聽見行越問:“你怎么不抱抱我?” 傅明笙的唇角似乎向下壓了一下,對于傅明笙來說,那是很明顯的情緒表現(xiàn)。 傅明笙看著行越,看到那滴淚珠終于落下,才伸手抱住了他。 行越矜持不再,一下把自己縮進(jìn)傅明笙的懷里,死死抓住他的外套,好像非常害怕傅明笙會把他丟在這兒。 行越知道傅明笙是生氣的,他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傅明笙的氣息,于是行越選擇先發(fā)制人。 行越側(cè)著頭,親了親傅明笙的臉頰,然后小聲在傅明笙耳邊說:“好冰。” 傅明笙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將人推開,行越想了想,就又把自己縮緊了一點(diǎn)兒,說:“我剛才看見光,還以為你是狼?!?/br> “我來的路上給你發(fā)了許多消息,你可能沒有看到。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跟蹤你,是歐陽潯…” “行越?!备得黧辖兴?,又抓住他的手腕。 行越動作極快,不等傅明笙接下來的動作,一下就抽回手,重新抱住傅明笙。 傅明笙只好閉了閉眼睛,用不算溫柔的語氣命令說:“先松開。” “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可能是因?yàn)槲液芾?,也很餓?!毙性教鹨活w毛茸茸的腦袋,在隆冬季節(jié)里沖著傅明笙仰起凍紅了的小臉,問,“我已經(jīng)快要二十個小時(shí)沒有休息了?!?/br> 傅明笙伸出比行越更溫?zé)岬氖郑鹚南掳?,看著行越堂而皇之的模樣,也試圖看清瞳孔里那個任人拿捏的自己。 任人拿捏又無可奈何,算得上是傅明笙最討厭的事,他用蠻力將行越抱起,然后上下看了眼行越的衣服,問:“受傷了嗎?” “剛才被咬了一下?!毙性焦郧傻陌咽稚斓礁得黧涎矍埃f,“還有一點(diǎn)疼?!?/br> 傅明笙卻沒有接過那只手,只說:“我送你下去。” 行越皺了皺眉,問:“你知道怎么下山嗎?” “嗯?!备得黧系幕卮饦O短,讓行越?jīng)]法繼續(xù)裝作視而不見,他只好主動拉住傅明笙的手,說,“你不要生氣了?!?/br> 傅明笙沒有甩開行越的手,他感受到行越冰涼的指尖,只好在手心緊了緊。 行越心里有點(diǎn)高興,剛要開口,傅明笙就說:“下山之后我們別再見面了?!?/br> 行越的整張臉就像三九天的寒冰一樣,冷的叫人不敢靠近。 行越想問為什么,但還是算了。他眨了眨眼,說:“不可以。” 傅明笙就拉著他往下山的路走,說:“可不可以不是你說了算的。我不想跟你見面,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br> “那你也太狠心了?!毙性皆噲D讓這個話題變的玩笑,他想小跑到傅明笙面前,卻不小心扭了腳腕,行越吃痛的發(fā)出一聲悶哼,說,“你慢一點(diǎn),我的腳扭到了?!?/br> 傅明笙就停下腳步,松開手,說:“我背你?!?/br> 行越立刻搖頭,說:“不行,這么危險(xiǎn)的山路,你要是摔了,我們就要殉情了。” 傅明笙沉默的看著行越,直到行越說:“我知道一個地方,應(yīng)該不遠(yuǎn),我們先去那兒吧。” 傅明笙問:“什么地方?” “哦,就是你待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單獨(dú)的房間,叫禁閉室?!毙性秸f,“平時(shí)是沒有人看守的,如果那兒空著,我正好可以住進(jìn)去?!?/br> 傅明笙的面目冷著,半晌,忽然笑了一聲。 跟行越第一次指責(zé)他嘲笑自己的笑容差不多,不過比起輕蔑,這次還多了一絲苦澀。 傅明笙問:“之前還沒待夠?” 行越一驚,看向傅明笙,但轉(zhuǎn)念一想,他知道也不奇怪。 行越就解釋說:“那里不是很可怕的,我可以住進(jìn)去?!?/br> 傅明笙又問:“然后呢?!?/br> “然后跟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毙性脚哪_腕不敢用力,就輕輕的在枯草上滑了一下,說,“我們?nèi)绻瓦@么下山,你的努力就白費(fèi)了?!?/br> “從我來找你開始,我的努力已經(jīng)白費(fèi)了?!备得黧峡粗性剑苷J(rèn)真的說,“行越,你真的很麻煩?!?/br> 行越不說話,傅明笙又問:“為什么來找我?” “因?yàn)槲液芟肽??!毙性降穆曇艉茌p,但在寂靜的夜里卻顯得突兀,他看向傅明笙,問,“你一點(diǎn)都不想我嗎?” 一點(diǎn)嗎? 傅明笙在心里笑了,如果時(shí)時(shí)刻刻不算“一點(diǎn)”,那就是沒想吧。 “我知道你也想我的。”行越近乎急迫的替傅明笙回答,“我知道你是因?yàn)楹芟矚g我,才會來這兒?!?/br> 傅明笙沒有否認(rèn),他的目光跟行越撞到一起,問:“這就能成為你冒著生命危險(xiǎn)來找我的理由嗎?” “不能。”行越并不閃躲,眼神純潔到讓傅明笙覺得多看一眼都是玷污,行越說,“你如果不是想離開我了,為什么會這么著急做這件事??!?/br> “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怎么都沒辦法知道的。但是歐陽潯露出了破綻,因?yàn)槟銢]有交待好,因?yàn)槟愫芗?。你本來可以用更安全的方法替我懲罰那些人,可是你選擇你這么危險(xiǎn)?!毙性降哪抗夂V定著,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想在離開之前替我做一件事?!?/br> 傅明笙終于揚(yáng)起唇角,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這么聰明,成績怎么那么差?” “那是我不想學(xué)。”行越說,“不過如果你讓我學(xué),我立刻就可以考很好的成績,因?yàn)槲抑宦犇阋粋€人的話?!?/br> “傅明笙,雖然你之后準(zhǔn)備甩掉我,可現(xiàn)在你還是我的男朋友?!毙性接弥讣馀隽伺龈得黧系氖直常f,“我很冷很餓,你不管我嗎?” 傅明笙能感覺到行越的手指更冰了,他知道行越是故意的,因?yàn)樾性綇膭偛砰_始就有意把手指從袖口伸出來。 傅明笙抿了下唇,說:“過來吧?!?/br> 行越就立刻走過去,等著傅明笙接下來的安排。 “禁閉室在哪?”傅明笙一開口,行越就知道自己又贏了,傅明笙還沒有完全狠下心,他一定要在傅明笙下決心之前,把他的決心毀掉。 行越走在傅明笙稍前的位置,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下,說:“我想起一件事?!?/br> 行越看著傅明笙,說:“你剛剛說要背我的。” 傅明笙笑了笑,問:“怎么了,怕以后背不到了嗎?” 傅明笙一語戳破行越的心事,行越就立刻挪開目光,說:“不背就算了?!?/br> 行越問過傅明笙治療中心的位置,再跟自己來時(shí)的路稍作判斷,很快就找到了禁閉室。 禁閉室是距離治療中心四百米左右的一間獨(dú)房,沒有任何窗戶,只有一扇老舊的鐵門,現(xiàn)在正上著鎖。 行越不愿意露怯,就說:“你回去吧,我可以住進(jìn)去?!?/br> 傅明笙也不再說話,朝四下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行越的腰帶上。 傅明笙伸手,直接把行越的腰帶摘了下來,行越一驚,連忙拉住褲子,問:“你要做什么?” 傅明笙勾了下唇角,用腰帶上的鐵針在門鎖上試了兩下,發(fā)現(xiàn)無果,就用蠻力徹底掰斷了腰帶。 行越見自己誤會了傅明笙,就在一邊干巴巴道:“你怎么還會開鎖,我還以為…” “以為我要在這兒上了你?”傅明笙搖了搖頭,說,“你到底是想讓我上你,還是不想讓我上你?” “……”行越一緊張,睫毛閃了兩下,然后小聲回答,“想的?!?/br> “但不是在這兒?!毙性脚赂得黧险嬉谶@兒做一些禽獸的事,趕緊加了句,“要在好一點(diǎn)的地方。” 叮當(dāng)一聲響,鎖鏈掉在地上,大門被傅明笙試探著一推,應(yīng)聲而開。 傅明笙讓行越先進(jìn)去,然后又在他身后,看似隨意的開口說:“行越,我不上處男?!?/br> 行越其實(shí)是慌張的,他不能一下理解傅明笙這句話的意思,因?yàn)樗荒芘袛噙@句話的真假。 于是行越動了動眉頭,說:“那要是我跟別人睡了,你就要我?” 傅明笙檢查房間的動作一頓,但很快他又恢復(fù)常態(tài),說:“你可以試試?!?/br> 行越生氣的看著傅明笙,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 “不是?!备得黧厦涞牡匕澹S手把外套脫下來扔到地上,又說,“是在這兒恐怕很難找到愿意睡你的人?!?/br> “怎么沒有!黃承林以前就……”行越一開口,想要噤聲,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傅明笙沒說什么,只是重復(fù)了一遍黃承林的名字,然后說:“關(guān)上門,別睡太死,明天十二點(diǎn)前我沒來找你,你就從南邊下山。” 行越不悅的蹙眉,說:“我不認(rèn)識方向,這里也沒有信號,你還是來找我好了。” 傅明笙走到門口,又檢查了一遍門鎖,說:“我不一定能來?!?/br> “不行,你一定要來?!毙性焦怨宰礁得黧辖o他鋪好的外套上,看著傅明笙替他忙活的模樣,堅(jiān)定道,“我會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