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雀就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但這回，他還是沒睡多久就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手機鈴聲像是要從他耳旁炸起來，楚青雀打了一個激靈，從半睡半醒間被驚醒，他一時間都不敢去摸手機，他先看天色，看外面天色很晚，還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小會兒，不知道霍連山有沒有原諒他。

    原諒他。

    這三個字一冒出來，楚青雀的心就開始怦怦的跳，他的手心開始發(fā)汗，四肢都涌起了力量，濕熱的手指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來，他一看屏幕，卻發(fā)現(xiàn)是表哥的電話。

    楚青雀才熱起來的胸膛又冷了下去，他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接通了電話。

    “喂？”電話接通的時候，楚青雀的嗓音沙啞的嚇人。

    “楚青雀？”電話那頭，表哥的嗓門也高的嚇人：“你知不知道那件事兒啊？”

    楚青雀興許是睡多了，又興許是燒糊涂了，頭皮都跟著刺痛，表哥說話的聲音也刺的他耳朵也跟著難受，像是用粉筆在黑板上用力劃過一樣，楚青雀把手機挪遠(yuǎn)了些，問：“什么？”

    表哥夸張的“哇”了一聲，說：“現(xiàn)在圈里人都知道了，沒人跟你說嗎?！?/br>
    楚青雀罕見的開始不耐煩。

    他的心底里涌起來一團(tuán)煩躁，直接頂上他的嗓子眼兒，像是只有摔打點什么東西、大聲嘶吼出來才能緩解他的情緒。

    但他還沒來得及爆發(fā)，電話那頭的表哥就已經(jīng)高聲喊起來了：“你爸，我三姨夫，在外面有個私生子！今天剛爆出來的，我聽圈里人說，你爸有意把那個私生子認(rèn)回楚家去呢！”

    第29章 愚蠢的自己

    夜色下, 電視臺里。

    劉姐剛剛送別了哭得鼻紅眼腫的小少爺，回頭又撞上了在公司樓下抽煙的霍連山。

    霍連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煙，半靠在樓層背陰處, 整個人都藏在黑暗里, 只有一點猩紅在他唇間明明暗暗。

    聽到高跟鞋聲, 霍連山撩起眼皮在昏暗中看過來, 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盯著劉姐看。

    劉姐說不清那是什么眼神，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給研究透徹，又像是在探查她到底知道多少一樣，總之她被霍連山看的手臂都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涌到喉嚨口的“不是說了要戒煙嗎”打了個轉(zhuǎn)，硬是沒質(zhì)問出來。

    而下一秒, 霍連山已經(jīng)自己站起來了。

    他從陰暗的角落里走到月光下，垂著頭把煙蒂摁在垃圾桶上碾滅，再抬頭回眸的時候已經(jīng)是跟往常一樣的淡漠臉, 平靜地望著她喊：“劉姐?！?/br>
    劉姐堵在嗓子眼兒里那口氣終于吐出來了, 她把那股古怪的感覺壓下去, 順便決定也不問他們小孩子家家到底是鬧什么矛盾了，就安心當(dāng)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經(jīng)紀(jì)人吧，人啊, 就是難得糊涂。

    “大晚上的在這抽什么煙呢。”劉姐還是習(xí)慣性的抱怨了一句, 然后才說：“我來看看你比賽比的怎么樣, 今天鄭烽那邊又買了通稿, 把你以前在酒吧和他同臺合唱的事兒又翻出來了, 貼著你炒作，都快炒出社會主義兄弟情了。”

    霍連山正走過來。

    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沒什么表情的，不管劉姐是說工作上的事還是說生活上的事, 他都垂著眸安靜的聽著，不管劉姐做出來什么決定他都會點頭答應(yīng)，不管劉姐出于什么目的說出什么話，他都會記在心里。

    劉姐就喜歡他這一點。

    這個歲數(shù)的年輕人很少有這樣沉穩(wěn)、識大體的。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是最讓人省心的藝人，藝人和經(jīng)紀(jì)人是綁死在一條船上的，藝人不作妖，經(jīng)紀(jì)人才好掌舵。

    習(xí)慣了霍連山的沉默，劉姐自己就能喋喋不休的說一路，從工作叮囑到生活，恨不得把自己過去的苦難全都卷成一個團(tuán)，一口氣全都塞進(jìn)霍連山的腦袋里，說的越多，她心越安。

    直到他們走到住宿樓門口，劉姐一句“那你先回去”才剛到喉嚨口沒來得及說出來，霍連山突然喊了一聲：“劉姐?！?/br>
    劉姐“嗯”著一回頭，就聽見霍連山說：“之前那個女人，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再聯(lián)系一下。”

    劉姐聽的一驚，才剛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了。

    “那個女人...”劉姐斟酌了一下，才用猶豫的語氣問：“之前不是說不見面的么？”

    霍連山的眼瞼微微垂下來，盯著地面上的某處，聲線發(fā)涼的回：“有些事想問問。”

    劉姐抿了抿唇，說：“還不一定是你母親呢，沒做過親子鑒定，她突然跳出來，你現(xiàn)在還是事業(yè)上升期，事事都要注意，那里走的不對，恐怕會給你抹黑?！?/br>
    劉姐說到這兒時悄悄瞥了一眼霍連山，霍連山還是那張平靜的模樣，但劉姐一眼掃過去，看到霍連山堅定的眉眼就知道，她說什么都不會改變霍連山的決定。

    劉姐只好改了口風(fēng)，說：“那我現(xiàn)在回去先去聯(lián)系，等確定你們是母子了，我再給你們安排一下。”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樓下，劉姐跟霍連山告別，倆人就此分開，劉姐轉(zhuǎn)身向門口走了好多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向后看了一眼。

    那時候天還是暗的，月光清淺路燈昏黃，霍連山?jīng)]有走，而是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坐下，他的背向后壓著，頭無力的昂在椅背上，后昂的下頜線和突出的喉結(jié)匯成了一個流暢的弧度，他坐在那兒，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山一樣，只是遙遙的看了一眼，就讓劉姐感到一陣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