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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愿的上下齒縫死死地貼合在一起,咬肌因為用力過度而不正常地抽搐,溫潤的五官都因為巨大的痛苦而微微扭曲。 楚徊從來不欠他什么。 而他欠楚徊的,從來不止是這三年。 “我不知道我們以前發(fā)生過什么,”桐斜的眼珠通紅,“可我知道我不想忘記一個我深愛的人?!?/br> “盛愿,我們一起走吧,我?guī)阕撸齑蟮卮?,總有一個地方是Gen找不到我們的,”桐斜嘴唇顫抖,怔怔望著他,“……然后你告訴我我們之間都發(fā)生過什么,我不會再忘了。” 盛愿的鼻腔酸澀難忍,他要怎么告訴桐斜,他留在Gen不是因為其他的什么理由,不是因為他走不了,只是因為那是楚徊九年來的心愿—— “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總有一天我會想起這三年的時間里我到底遺忘了什么,而你又獨自背負了什么,然后跟你一起承擔,”桐斜深深倒吸一口氣,削細的手指不住痙攣,眼珠guntang酸澀,他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字說:“再不會讓你一個人了?!?/br> “………” “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虛空之中似乎傳來一聲清晰的裂響,盛愿難以克制地倒抽了一口氣,封印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驟然爆發(fā),驚濤駭浪泄洪似的呼嘯卷過,他再也忍不住對于桐斜的深深渴望,翻身將人壓在了床上,用幾近崩潰的力道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曾經(jīng)無比奢望楚徊與他肌膚相貼的體溫,這個貪婪的欲求陪他走過少年斑駁的時光,無數(shù)痛苦、血腥又甜美的記憶碎片紛紛揚揚而起,從意識深處旋轉(zhuǎn)浮上腦?!?/br> 那是一個不見陽光的盛夏。 第二十章 一雙冰冷的手忽然從后死死捂著了他的嘴。 十年前,南區(qū)。 那是一個盛夏的黃昏,落日走到了水平面邊緣,天邊翻涌的紅霞如血,晚風(fēng)吹起悠長的哨子,柳葉在半空飛旋,十六歲的盛愿上完一天的鋼琴課,徒步走回家的時候,路上遇到了兩個不認識的高大男人。 兩個Alpha互相對視一眼,盯著盛愿面無表情問:“盛愿?” 盛愿望著他們后退半步,禮貌而疏離地回答:“你好,你們是?” 少年時的盛愿真是生的唇紅齒白,五官端正又精致,一雙桃花眼干凈漂亮,身材比例相當順眼,用以前的話說就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來者不善的Alpha自顧自點了點頭,像是確認了什么,然后突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出手在盛愿后頸一刺—— 那動作老辣而迅疾,疾風(fēng)閃電似的,少年盛愿根本來不及防備,眼前徒然一黑,強烈的麻痹感沖腦竄起,他一頭向前栽倒,沒有一絲掙扎地被塞上了面包車。 Alpha收回指縫里的微型麻醉劑,在車里抽了盛愿半管血,雷厲風(fēng)行地做了腺體分化檢測,然后低聲對同伙道:“是三級腺體。” 同伙Alpha拍了拍手,說:“收工了?!?/br> . 盛愿是在一陣劇烈顛簸中醒來的,他的雙手被粗糙的繩子反捆了起來,應(yīng)該是被囫圇扔在了后車廂里。 他睜開眼沒有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只是無聲無息地觀察著路邊的環(huán)境——從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看,這里應(yīng)該是傳說中“群魔亂舞”的東區(qū)。 盛愿看了一眼前面車坐上的兩個Alpha,不出一絲聲響地動了動身體,想要從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打電話給家人求救。 但是他的手機被搜走了,兜里什么都沒有。 “這兩個Alpha是誰?要帶他去什么地方?”盛愿心里異常冷靜地想,他知道東區(qū)有一批人是腺體強盜,專門搶奪各地的高級腺體,然后高價賣出,但是他還沒有第二性別的分化,連以后是Alpha還是Omega都不知道,三級腺體也沒有用處。 盛愿不動聲色地垂眼掃視著四周的車廂,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根用過的金屬針頭,他想起昏迷之前的那一下刺痛,應(yīng)該就是這個東西注射進他腺體里的。 盛愿在后車廂里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個姿勢,前面的兩個Alpha閑談的聲音不斷傳進他的耳朵,那過程簡直堪稱驚心動魄,他將那一截尖銳的針頭握進了手心里,然后再次閉上了眼睛。 面包車橫沖直撞地走了一段路,在一輛廢棄的工廠房門口停了下來,兩個Alpha相繼下車,打開后備箱,直接把盛愿拎了起來,扛著他走進了工廠。 盛愿閉著眼裝睡不醒。 盛愿不能在這里動手,他只能出其不意地放倒一個Alpha,剩下的另一個Alpha會繼續(xù)抓住他,再說他的手上還捆著繩子,動作起來是負擔。 Alpha從通往地下的臺階走下去,用特別通行證打開Gen的入口大門,一片藍光透過盛愿薄薄的眼皮映了進來,他將眼皮睜開一道細微的縫隙,發(fā)現(xiàn)這里不但沒有破敗荒廢,甚至有些“富麗堂皇”的意思,像一座華美幽冷的地下宮殿。 一開始盛愿試著記路準備逃跑,但是三分鐘之后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這里實在是太繞了,濃縮的九曲十八彎,原路返回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 “你去二層把他放下,我去向上面匯報登記?!逼渲幸粋€Alpha道。 另外一個Alpha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兩人分道揚鑣,然后帶著盛愿上了電梯,晃晃蕩蕩下到地下二層,把他送到了E區(qū)。 Alpha推開一扇厚重的玻璃門,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盛愿,沒有升起任何防備心,伸手解開了捆在盛愿手上的繩子,把他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