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卻只換來俞任杰輕輕的哼聲。

    他們來到一樓，這次電梯里的人不多，大概是老人晨練完畢，都回家去了。

    居民樓的大廳里倒是沒有安裝監(jiān)控設(shè)備，如果說是有人走樓梯把孩子帶下來，倒不是絕不可能，這樣反而能避開忙碌的電梯。但小區(qū)大門口的監(jiān)控既然未拍攝到瑩瑩離開的畫面，要將她帶走，多半會用到汽車——將孩子藏在汽車里的話，大門口的監(jiān)控可能會遺漏黑暗車廂中的女孩。于是他們決定去停車場轉(zhuǎn)轉(zhuǎn)。

    當初小區(qū)建造的時候，汽車還不像現(xiàn)在這般普及，整座小區(qū)只有一間地下車庫，造在小區(qū)的中央，一共一百個不到的車位，其他汽車都停在地面上。

    現(xiàn)在停車庫里的車位還有富余，早高峰帶走了里面的一大批。他們繞著車庫走了一圈，觀察這里的格局，特別是頭頂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

    “監(jiān)控都開著，”程斌說：“該裝的地方也都裝了，沒什么問題?！?/br>
    俞任杰慢慢地點頭：“要是把小姑娘帶下樓來，塞進汽車，一定會被拍到?！?/br>
    “這也說不準，這些監(jiān)控都有死角。”

    “但要避開所有攝像頭，鉆著死角走，就和拍蜘蛛俠一樣了。”

    程斌笑了起來，俞任杰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程斌說，他笑的是蜘蛛俠。俞任杰立刻找到笑點，跟著大笑出聲，覺得自己特別有才。

    他們踏上樓梯，回到地面上，開始觀察小區(qū)里的監(jiān)控布局。因為停放較多汽車的關(guān)系，加上小區(qū)的前后門正對著兩條大馬路，小區(qū)里安裝的監(jiān)控還真不少，大致將整個小區(qū)都覆蓋了。當然，還是留下一些不可避免的死角。

    “要把孩子塞進汽車而不被監(jiān)控拍到，只有蜘蛛俠才能做到，你覺得呢？”程斌學著俞任杰的口氣問道。

    “我同意?！庇崛谓芡蛐^(qū)的外墻：“我們繞著外墻再走一圈？”

    兩人繞著小區(qū)外圍走了一圈，并未找到其他出口，小區(qū)前后的兩扇大門是唯一的進出通道。

    “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孩子是從外墻那兒運出去的呢？”俞任杰突發(fā)奇想道：“比如說，一個人在里面，一個人在外面，兩人里應外合，把小孩從墻上托舉過去?！?/br>
    程斌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否決，而是對他勾了勾手指：“我們?nèi)タ纯??！?/br>
    永輝新村是個方正的四邊形，其中的兩條直邊，即開著前后門的那兩條，通往兩條熱鬧的大馬路。雖欄桿較低，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運送一個孩子，實在太過招人耳目。這兒雖是老城區(qū)，但也鄰近市中心，白天十分熱鬧。況且，每條大馬路上都安裝了攝像頭，公安機關(guān)可按需提取相關(guān)錄像。

    而小區(qū)的另外兩條直邊的外頭，不是馬路。一墻之隔的地方，是兩家公司。其中一面墻的外頭是一棟建筑公司大樓，其外墻全部由玻璃制成，玻璃窗外種滿了爬山虎。另一面墻的外頭則是一家國有單位，具體是做什么的不得而知，總之公司名字的結(jié)尾是機構(gòu)兩字。

    隔開小區(qū)與兩家公司的墻壁至少有兩米高，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程斌舉起雙手也無法夠到墻壁的邊緣，至少還差一條胳膊的距離。加上兩家公司在大門口均有保安亭，要混個人進去實在不易，故兩個大人將孩子托舉出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這一圈繞下來，除了證實高女士的前夫張軍輝的確無辜之外，還讓整件案子看起來更加破朔迷離。

    程斌分析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監(jiān)控看得不夠仔細，漏了些內(nèi)容。”

    俞任杰最煩看監(jiān)控，于是沒有作聲。他們原路返回，準備去看看西施那兒的情況。

    出了電梯門，即將按響1705室的門鈴時，俞任杰忽然捏住了程斌的屁股，然后嘿嘿地笑了起來。

    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像個孩子，程斌心想。但他任由他捏著自己的臀部，面不改色地按下了高莉君家的門鈴。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俞任杰將他的手松開了。

    這時西施已經(jīng)將局面控制住了，高莉君看她的眼神帶著親近之意，對程斌也沒了原先的敵意。

    “你這兒怎么樣了？”程斌問道。

    “都搞定了，”西施笑著說：“我們剛才還聊了會兒天呢?！?/br>
    “我們走吧，別打擾人家休息?！背瘫筮B忙說。

    他們退到門口，高父欲言又止好幾次，終于問道：“警察同志，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現(xiàn)在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

    程斌習慣在心里畫好探案的圖紙，卻總是忘了告訴受害人。他轉(zhuǎn)頭來看向俞任杰，希望他能站出來代他完成外交任務(wù)，但俞任杰正在端詳屋內(nèi)的擺設(shè)，絲毫沒有察覺。于是他整理思緒，開口道：“我們查看地形后，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覆蓋率很高，如果小姑娘出門，理應會被拍到。所以第一步是要去復查監(jiān)控錄像，確認沒有遺漏?！?/br>
    “那不得好幾天嘛，”高母說：“上一次就看了三天，再看一遍，又是三天，萬一我們瑩瑩真的落在壞人手里了，時間都給拖沒了?！?/br>
    “不會的，”程斌說：“我們加班看錄像?！?/br>
    這時俞任杰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臉色顯然不大好看，但他還是與程斌和西施一起，對他們點了點頭。

    跟著，他們便在高家人期待的眼神中離開了。

    “明天早上之前，必須把監(jiān)控看完?！背隽诵^(qū)門口，程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