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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躲哪兒? 琦哥兒見成天路發(fā)怔,提醒他說:“你別傻b了,這時候去找大畫家!那幅畫肯定用來洗錢,F(xiàn)BI不得盯著他。你一路人甲,干嘛撞槍口去!” 成天路回過神來,盡量自然地掙脫琦哥兒的手。琦哥兒說的關(guān)節(jié),他自然早就想明白,更糟的是,今早已經(jīng)跟調(diào)查人員打過照面,要裝路人甲都不可能了。 可他還是想弄明白這幅畫,萬一多米真涉案被捕,短期內(nèi)不會再有會面的機(jī)會?!拔矣X得這畫不太妥,大畫家跟礦下屠夫有可能是同鄉(xiāng),你說他畫的是不是那個消失的村子?”說了這句話,連成天路自己都吃了一驚,不知不覺,他竟然相信了村子確實(shí)存在過。 琦哥兒見成天路態(tài)度很堅(jiān)定,不好說服:“大片里的龍?zhí)自趺此赖??好奇心太重!”他抱住成天路肩膀:“我跟你走一趟?!?/br> 成天路想拒絕,卻被琦哥兒強(qiáng)有力的懷抱拐上了車。 成天路要查一個人的地址,幾分鐘就能找到準(zhǔn)確信息。琦哥兒開的車,兩人循著地址去到了一別墅區(qū)。 他們找到那棟別墅后,把車停在了300米開外的另一條道上。琦哥兒開的紅色寶馬X5,在這別墅區(qū)里倒不算顯眼,馬路牙上也停著幾輛別的車。 琦哥兒問:“怎樣?我們爬窗進(jìn)去?” 成天路笑了,“真當(dāng)演電影了?我們光明正大敲門,要是里面坐著黑超特工,我們就說送外賣的。” 琦哥兒從后座拿了頂牛仔帽戴上,“行,你看我這樣像送外賣的嗎?” 成天路樂不可支,“這個造型帥!”琦哥兒戴著帽子和墨鏡,把臉擋了個嚴(yán)實(shí),簡直可疑之極。要他是FBI,都不用盤問,直接把這人給扣下就對了。 第25章 人生如戲 他們倆走到門口,按了門鈴。 意想不到的是,多米直接來應(yīng)門了。他是個四十多歲的矮小中年人,圓臉上一頭卷毛,眉毛也濃厚,看起來就有幾分孩童相。 成天路見這里非常平靜,不像被警方搜查或監(jiān)視的樣子,于是就跟多米亮出媒體身份,說冒昧拜訪,想跟他聊聊他的畫作。 這登門拜訪確實(shí)唐突,但多米很和善,沒多追問便把他們請進(jìn)客廳兼畫室里。畫室的天花板有兩層高,或擺或掛著幾幅畫。雪白敞亮的大空間還連著一個房間,從敞開的門口看,是個小臥室。 成天路端詳那些畫作,景物畫得細(xì)膩真實(shí),人的臉卻很簡略、呆滯、同質(zhì)??吞自掃^后,他開門見山:“多米老師,冒昧來找您,是想向您探詢一事。我在好幾年前做過一個采訪,是東北一煤礦發(fā)生的殺人案,當(dāng)時又去了兇手的老家,西南的虹隆縣。您畫里的背景也是在那一帶吧?” 多米回道:“對啊,那是我老家。什么殺人案?”他對這兩不速之客摸不著頭腦,但成天路的刊物他很熟悉,對他就有幾分信任感。 “七年前,一個煤礦發(fā)生坍塌。挖掘搶救了三天,只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了。他說他殺了其余17人。” “噢,大案??!”他長居國外,竟然沒聽聞過此事。 琦哥兒突然開口:“您是幾歲的時候看到外星人?” 多米更驚,“什么外星人?” 成天路給琦哥兒的腦洞做補(bǔ)充說明,“您的畫作《天水》,天空破洞里有一張人臉,那外星人……呃,那圖像是有什么意義嗎?” 多米恍然,又覺得困惑:“意義嘛……畫出來的東西總有意義,但意義這碼事,就像在一灘水里,用磚頭給砌個框架,全憑你要什么形狀了。我只負(fù)責(zé)灑出這灘水,別的很難給你答案?!?/br> 琦哥兒追問:“水總有個來源吧,天上掉的,河里流的,人撒的尿……” “您說的沒錯,”多米笑了,笑容卻慘淡,“但哪里說得清楚,水自己流出來了,我只是它的管道。它的根兒在哪里,我不知道?!?/br> 成天路和琦哥兒對望一眼,這些故作玄虛的話屁用也沒有。 成天路:“你找不到的‘水的來源’,會不會就是你對家鄉(xiāng)的記憶。你還記得小時候的家什么樣子?” 多米露出迷惑的表情,然后表情逐漸加深,到最后簡直是惶然。“我記得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鍋上燒的銅壺、樹葉著火的煙霧、鵝毛填進(jìn)枕頭里、孔雀……” “孔雀?”琦哥兒重復(fù)他的話。他的腦子在想象畫家描述的景象,都是日常生活常見的畫面,細(xì)碎又暗淡,但突然插入了艷麗的孔雀,就覺得很出奇。 “是啊孔雀??兹甘俏覀兊纳聒B,我們很多傳說都跟孔雀有關(guān)系?!彼f話一直沒什么表情,但此時臉上現(xiàn)出了懷想眷戀的神色。這神情慢慢扭曲,變成痛苦。 他站了起來,從箱子里拿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他們,然后打開自己跟前那瓶,咕咚咚地灌下一半??礃幼铀那榫w大受波動,必須喝水來緩一緩。 “我八九歲就搬到城里,我的記性很差,好多事情都忘記了。那幅畫,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見過,但畫的時候腦子很清楚,每一樣?xùn)|西都是‘對’的,就該是那個樣子。你們能理解這種感受嗎?”畫家的表情夢游一樣,似乎迷失在多年前的村子里,至今還未找到出路。 琦哥兒想都不想,答道:“能理解?!?/br> 多米臉現(xiàn)笑容。他是真的很高興,笑容定格在臉上,猶如一只微笑的小棕熊標(biāo)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