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絲難堪得很，只好任由童一如在她臉上比比劃劃，抹掉最后一層粉。她已經(jīng)到了粉底都很難遮掩的年齡了，臉上色斑嚴(yán)重，因打針而過度緊繃的臉浮腫不平，油光浮亮，看著像被遺棄了很久的娃娃。

    其他人都為徐夢絲尷尬，班伍卻一拍手掌：“這狀態(tài)就對了！夢絲不是沒演技，演女主不合適，演長輩之類的角色，一定會舒服很多。琦哥兒你說呢？”

    “她在這兒的第一天就是主角……”琦哥兒剛開口為夢絲說話，夢絲卻打斷他：“班導(dǎo)說得沒錯，演員應(yīng)該適應(yīng)各種角色，演mama、奶奶、姑媽姨媽都沒問題，琦哥兒你看著分配吧?！?/br>
    琦哥兒心里蠻不是滋味，專業(yè)上的決策他可以聽班伍的，但徐夢絲在微時毫無怨言地跟著他，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超過了“專業(yè)問題”。琦哥兒沒覺得夢絲不合適，更不認(rèn)為她年老難看，只感到自己的領(lǐng)地被踩了幾腳。

    徐夢絲給他遞了幾個安撫的眼色，然后輕輕一笑：“大總編來啦，今兒又有冰淇淋吃了?！?/br>
    成天路一邊走近一邊打招呼，見到童一如，他微微一怔：“咦，大明星來探班了?！?/br>
    童一如心有芥蒂，又有點怕他，嘴上微笑，眼神卻是硬邦邦的。成天路湊近她，“不想看見我，別啊，分手還是朋友嘛。”

    童一如狠狠剜了他一眼，以前怎不覺得他那么討人嫌？

    成天路不再理她，看了看班伍，又看了看琦哥兒，“兩位導(dǎo)演那么淡定地坐在這兒，肯定半天沒開手機了。”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成天路一臉無奈，“上回我和琦哥兒在雍和宮上香，肯定是不夠誠心，怕什么來什么。班導(dǎo)，您派了兩編劇去西南的村子采集素材，快仨月了吧，這兩人失蹤了，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您的統(tǒng)籌報了警，沒過幾小時消息泄漏了出來，現(xiàn)在網(wǎng)上傳言亂飛。咱的片子又出圈了?！?/br>
    班伍趕緊從包里拿出靜音的手機，幾百個未接電話和信息快把電量耗沒了。琦哥兒的手機也有很多未接電話，其中大部分是海叔打來的。

    他和成天路對看一眼。成天路心想這項目的幺蛾子沒完沒了，就不該繼續(xù)；琦哥兒想的卻是“那兩人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海叔是對的，這村有貓膩！”

    第48章 鬼魅魍魎

    “被詛咒的電影！一部還未立項的影片，相繼遭遇離奇事件，難道是17人冤魂作祟？揭秘比電影情節(jié)還刺激的詭異劇組……”

    “17冤魂是什么東西？”成天路不耐煩地插嘴。

    肖東立笑道：“您咋不記得，礦下屠夫殺了17人啊?！?/br>
    “這他媽破片子跟礦下殺人案早就沒關(guān)系了！”

    “嗨，不擺出這些刺激點，哪里有流量。這種文少說有千百篇，要多離譜有多離譜。但話說回來，這個標(biāo)題也沒錯，咱的片子太邪門了，前后招來跨國貪污犯、FBI、墨西哥毒梟、人口失蹤，而且好多事都不清不楚，辦公室的炸彈是怎么爆的……”

    “夠了肖兒！一說炸彈我就血壓高，以后別提這茬。那么多天災(zāi)人禍，為毛這些人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身邊的事兒，要談這些沒譜的傳聞？”成天路自然知道答案，就是想吐吐槽。

    “正經(jīng)的事兒，身邊的事兒，不能深談??！怪談鬼故事最安全了，尤其反派是外國人，怎么罵都沒事?！?/br>
    成天路無奈笑了笑。肖東立繼續(xù)：“不過這次失蹤很蹊蹺，不會真的跟當(dāng)?shù)卣?nbsp;府有關(guān)吧？”

    “難說。那地兒特偏，越是犄角旮旯，法治環(huán)境越復(fù)雜。每年有那么多人無故失蹤，通常都沒有下文，或者跟家屬賠錢私了，一般不會有什么水花。他們可能沒想到這事兒會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酵，蓋也蓋不住。”

    “因為爆炸案熱度太高，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呢。還要謝謝童影后到處接受采訪，給大家伙提供了不少素材。”

    成天路心想，童一如嘗到了甜頭，又受過了冷遇，鐵了心要貼住這部電影來炒作。她馬上要30了，工作的選擇越來越少，抓住機會無可厚非，可這事兒明明藏了那么多坑，是福是禍誰能預(yù)料？稍懂得明哲保身的，肯定不淌混水。偏偏有不怕死的勇士，童一如，還有……

    “總編，這電影還做嗎？”

    成天路抱住腦袋，心煩意亂，“做，當(dāng)然做！不止要做，還要他媽的大搞特搞。琦哥兒和班導(dǎo)準(zhǔn)備下星期飛去西南，到那村子看看?！?/br>
    肖東立睜大眼睛：“去找失蹤人口，還是去采風(fēng)？”

    “這有什么區(qū)別？他們倆，不能說單純吧，都挺一根筋的。跑到水那么深的地兒去，分分鐘踩人紅線?！?/br>
    “那還不簡單，您也跟著去唄。您老江湖一雙金睛火眼，什么鬼魅魍魎不能識破？”

    成天路實在不想摻乎了，他跟琦哥兒有奇妙化學(xué)作用，兩人堆在一起什么事都會發(fā)生。搖搖頭：“我手里一堆活兒，一周十個局，二十個會，哪兒走得開?！?/br>
    再說了，這是二十一世紀(jì)的文明世界，又不是吃人的封建社會，心智健全的人不可能出事吧？成天路自我安慰，那兩編劇很可能是嫖娼被關(guān)了起來，或者跑山里撒野去了，過兩天就會全須全尾回來，屁事沒有。

    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早晨，成天路背著行囊，和琦哥兒一起出門。

    事情的緣由是這樣的：那天琦哥兒翻出護(hù)照，查看有沒有過期。成天路樂了：“國內(nèi)旅游不用護(hù)照，你不會沒出過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