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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吧,他的本能告訴他!海叔千方百計要離開,最后還是陷在這里了,沒有人可以跑掉的。逃走的渴望如此強烈,以致琦哥兒必須把手抵在巖壁,阻止自己的雙腳往前狂奔。他太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這昏暗的地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比他拍過的一百種死法更無望的,牢獄、不腐、逃不出的宿命…… 他咬著牙, 拿起旁邊的繩子和鎬子。無論如何,先把海叔救出來,這里不該再有人死去了。 生銹的鎬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有一種依靠感。琦哥兒心底稍安,正準備離去,突然感到有東西在迅速靠近,轉(zhuǎn)過身來,眼前一花,左臉已經(jīng)受了重擊。霎時間天旋地轉(zhuǎn),左耳耳鳴,首先感覺到的不是疼,而是冰涼涼的液體流到下巴。琦哥兒心想,完了,被逮住了。 模糊的視野里,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說,夢絲……你在這里。 琦哥兒?你!……你來這里干嘛? 我來帶你走的。 零零九打著哈欠開了門。成天路臉色陰沉,只聲不響走進房里,掃視一圈,沒別人,才放心道:“九哥,問你一事,徐夢絲是不是海叔薦進來的?” “咦,問這個干嘛?”零零九完全清醒了,奇道:“夢絲怎么了?” “您先回答我?!?/br> “我加入劇組前,夢絲已經(jīng)來了,我問過琦哥兒,琦哥兒說是海叔一個朋友的情兒。人玩煩了,不想留在身邊,就給她安排了個前程。夢絲本來是個模特兒,也演了些小片兒,雖說不是什么正經(jīng)電影,但比起琦哥兒和我,算是圈內(nèi)人,經(jīng)驗名氣比我倆都強不少?!?/br> “之后她就留在你們劇組,哪也不去?” “我們這兒的活就夠了。再說她這年紀,能接到什么好角色?琦哥兒念舊,一窮二白的時候,來的演員不管有沒有真本事,全都擺足架子,欺負琦哥兒年輕不懂行,這不肯拍,那要加戲,就夢絲一個任勞任怨,從不對琦哥兒指手畫腳。這些年我們一有戲,夢絲鐵定是女主。我們隊伍人員固定,很少換人,大家跟一家人似的,說得不要臉點,夢絲就是我們的大姐,哪兒哪兒都照應著。不是,夢絲有什么問題?” 成天路搖搖頭,他希望什么問題都沒有,只是一個巧合。如果出問題,那可能是天大的紕漏了。他拿出攝像機,打開那段視頻給零零九看。 “這啥時候拍的?我靠,我知道了,是童一如帶的攝影師。他們偷拍我們干嘛?” “這里面的緣由,我以后再給你解釋。你記得童一如失蹤的時候,我們都以為是被領(lǐng)導帶走了,所以我和琦哥兒去找小胡交涉。用來交涉的是這段視頻,”成天路把進度條拉前了一點,屏幕里領(lǐng)導對童一如毛手毛腳、形容丑陋?!爸笈牡氖谴蠹曳祷鼐频甑那榫?,我們都很累了,所以都直接回房,也沒功夫注意周圍的人?!?/br> “嗯,這有什么不妥?” 成天路放大了攝影機聲量:“你看徐夢絲,她在跟服務員說話?!辩R頭拍到她倚在墻上,姿態(tài)放松,臉上有點喝多了的興奮。零零九吃驚道:“她講的是本地話?夢絲不是川妹子嘛,咋會說本地方言?” “川妹子多半是假的,她跟海叔是同鄉(xiāng),而且關(guān)系比同鄉(xiāng)要親密得多。你們朝夕相處,沒看出來嗎?” 零零九圓潤的臉嚴肅起來,搖搖頭,“海叔很少來片場,來了就找琦哥兒,沒見他跟其他人好?!?/br> “沒錯,我都不記得海叔有跟徐夢絲說過話,兩人一直有意制造互不交集的印象。這不很奇怪嗎?” “你想多了吧,兩人之前就認識,同鄉(xiāng)之間互相幫忙,常有的事。” “兩人的交叉點不止這個。我問了前臺,視頻里徐夢絲是在向服務員探聽,這里有沒有公車直達鳥禽公園。那公園很破落,已經(jīng)沒什么游客,按理說夢絲不可能特地去參觀。巧合的是,海叔也去了那公園?!?/br> “呃……或者兩人都喜歡看鳥。” “不,兩人都怕鳥。” “怕鳥?” “記得前不久那個爛片頒獎典禮嗎,場上有個討債的員工放出了很多鴿子,場面特混亂。當時很多人一邊躲著一邊拍照,童一如還利用這個場面來炒作我跟她的緋聞,雖然是事故,但沒人真當回事。除了兩個人,海叔整個人僵住了,徐夢絲蹲在地上尖叫,嚇壞了。他們倆特別怕鴿子,怕得要死,怕老鼠怕蟑螂很常見,怕鳥的人畢竟少,偏偏就有兩個在我們身邊?” “這不能證明啥吧。” “兩人年齡差不多,而且還有一點很像。海叔裝得跟個留歐富二代似的,說話做派都精心考究過,不想別人看到他的出身;夢絲全身都整過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張臉……但話說回來,這事兒也正常,我從農(nóng)村出來,家里窮,心疼錢,怕人說我小氣,也會裝闊請請客,買個好手表裝門面,”成天路把話兜回來,希望能安慰到自己,他可不想猜測成真。不料零零九漸漸被說服了,拍拍大腿道:“你這么一說,我覺得還真是那么回事。夢絲為嘛要跟著來?她說是要照顧琦哥兒,可琦哥兒不有你嗎?你倆好成這樣,別人哪能插得進去。這些天夢絲情緒時好時壞,妝也不化了,是不太對勁?!?/br> “九哥,你說為啥他們倆要隱瞞?” “沒啥吧,或許兩人有過一腿,相處起來挺尷尬,干脆裝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