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哥兒不用等海叔開口，便知道唯一生機就是說服徐夢絲，可徐夢絲語氣決絕，說服她太難了。海叔按耐不住對洞口喊道：“你放我走，我保證不拆公園，不但不拆，我每年捐一百萬來資助你們。你不信，給我手機，我馬上打電話給律師！”

    徐夢絲：“少說兩句吧，底下空氣悶熱，你那么激動，撐不了多久，別走得比媽還早?！?/br>
    “我日 你個臭 婊子！”海叔怒不可遏。

    琦哥兒大聲道：“夢絲，你放我出去，你們的事兒跟我無關?！?/br>
    海叔全身冰冷，大力按著琦哥兒的肩膀：“你跟她一樣忘恩負義，他媽想甩掉我自己逃命？”

    琦哥兒抱住他腦袋，在他耳邊輕語：“你他媽腦子進水了，我出去了才有希望救你?！?/br>
    海叔卻完全不相信他：“放屁！你跑了不會再回來！”

    “我會……”一句話沒說完，海叔已經(jīng)一拳頭擊在琦哥兒臉上，“畜生，我怎樣對你，你怎么回報我的？！一個個把我當傻子?？旆帕宋?！徐夢絲，你不放我，我打死琦哥兒。”

    琦哥兒疼得捂著臉，勃然大怒，一腳踹向海叔。他忘了這只腳受了傷，剛一抬起，劇疼襲來，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地。海叔的拳腳雨點般落在他身上。

    琦哥兒被打得滿地打滾。徐夢絲大急，一邊喝止海叔，一邊垂下繩子。琦哥兒顧不上其他了，活命要緊，拿起一具尸體，當棒子揮向海叔。昏暗中，海叔只見一張呲牙干癟的臉撲了過來，下意識擋著腦袋，琦哥兒看準機會，拳頭擊向海叔的肚子。

    海叔疼得彎下身，痛苦呻吟。

    琦哥兒開始堆攏尸體，造出“梯子”，海叔從后面抱住他，把他撞向巖壁。海叔已經(jīng)失去理智，下手狠毒，琦哥兒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次次被拍向巖石，皮開rou綻，鮮血染紅了襯衫。

    徐夢絲正要下去救琦哥兒，海叔已經(jīng)放開琦哥兒，粗暴地堆起尸體，就像那是路邊不值錢的石頭。琦哥兒上前阻止他，但他腿腳受傷，使不上勁兒，瞬即被海叔推倒在尸身中。

    徐夢絲跟海叔搶奪繩子，慌得一邊用力，一邊大喊大叫。海叔更是緊張，萬一把傻子招來了，更沒活路了。眼見夢絲離開洞口，一定是去解開繩子，他再不顧琦哥兒死活，踩在琦哥兒的后背上，用力一跳，竟然夠著了洞口邊沿。逃命的本能爆發(fā)出超常體力，雙腿攀上了洞口，爬了出去。

    琦哥兒趴在尸堆里，四肢百骸散了架似的，連手指都動不了了。神志迷糊里，他聽見徐夢絲的驚叫聲、毆打聲，他的心被炙烤一樣，惶急卻又無能為力。

    夢絲要死了嗎？琦哥兒心想，海叔會殺了她，但他打不過傻子，多半會被傻子殺死。沒救了，大家都要死在地底了。

    海叔抓住徐夢絲的頭發(fā)，瘋了似的扇她耳光。鮮血從她口鼻流出，呼叫弱了下來，成了痛苦的抽泣，他還覺得不解恨，抓著她的頭發(fā)撞向巖壁。他這輩子克制守紀，就是想做個好人，為什么一個個都背叛他呢？不愛他的琦哥兒，想困死他的徐夢絲！

    傻子的哭聲臨近。海叔霎時清醒了些，不能跟傻子硬碰硬，更不該浪費力氣在泄憤上。他把徐夢絲踹倒在地，然后憑著記憶向出口跑去。

    他的目標不是出口，是那個工具庫。奔跑讓他渾身汗?jié)瘢纳眢w很熱，心卻是冷的。他冷靜地琢磨眼下的處境：

    要安全地爬上幾百階梯子，必須解決掉所有礙事的人，這不是殺人，是正常防衛(wèi)……反正除了自己之外，地底的人一個也不會逃出去，沒人可以審判他，也不該審判他。這次他要為自己經(jīng)受的痛苦討個說法，誰對他不好，他就弄死誰！

    “轟”的一聲，驚飛了鳥。在鳥兒振翅和啼叫聲中，零零九慢慢走向湖邊。成天路問他：”那邊咋了？”

    “拆房子唄，”零零九看了眼小胡，繼續(xù)道：“他們把科普展廳推倒了，里面的標本、照片、畫、解說板全部跟磚頭扔一塊兒，真可惜?！?/br>
    成天路嘆了口氣：“胡秘，你們打算把所有房子都推了嗎？萬一里面有人呢？”

    “我們搜過很多遍，沒人。你要是沒別的線索提供，現(xiàn)在就滾蛋吧?！?/br>
    “我會的，”成天路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他的擔憂越來越強烈，忍不住問零零九：“你說琦哥兒真的在緬甸嗎？”

    “??？要不呢？”零零九壓低聲音，皺眉道：“你是說他跟海叔和夢絲一樣……一樣失蹤了嗎？”

    光是聽到這句話，成天路就受不了，“我聯(lián)系不上桑南，不能確定他們在一起?！?/br>
    “您別亂想，我親眼看著琦哥兒上車；再說桑南這人不像有問題啊。”

    “咱不能在這里亂猜，我問問他有沒有出境，”成天路不安道。做到這個份上，他實在不太情愿，萬一琦哥兒真沒上飛機呢？

    他查了所有直飛和轉(zhuǎn)機的航班，一個個詢問，登機的人里沒有琦哥兒。零零九臉無血色，但還是打起精神安慰成天路：“甭?lián)模f不準他乘坐桑南的私人飛機走？”

    “即使坐的私人飛機，也會有出境記錄?！?/br>
    兩人頹然望著水光粼粼的湖面，已近黃昏，天光漸暗。小胡插嘴道：“你們說的琦哥兒，是那個導演嗎？他也不見了？”

    “琦哥兒不見了”的念頭像夜色一樣降臨在成天路的腦子里，從琦哥兒離開的日子算，他失蹤的時間比海叔還早了大半天。按照綁架的規(guī)律，一般48小時內(nèi)會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