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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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極其滄桑的老婦,身上已有死氣縈繞,看著模樣已是壽元將盡。 更讓人驚訝的是她身上竟然有修為,且已經(jīng)到了煉氣高階! 此處已經(jīng)快要越過外海抵達魔界了,若是在這兒看到魔修那并不出奇,但是溫云觀對方身上的氣息,竟然是最正統(tǒng)的正道修士! 老婦似乎也沒料到這兒竟然會出現(xiàn)兩個正道修士,然而溫云與葉疏白身上強大的修為在這靈氣淡薄之地顯得無比耀眼且純正,與那些魔修身上的魔氣是完全無法混淆的兩個極端! 她那雙渾濁的雙眼似乎都亮了亮,而后兩行清淚落下,笨拙地行了個生疏的拱手禮,嘴唇顫巍著動了動,許久才擠出一句話。 “仙長……你們二人踏足此地,莫非正道已勝?” 這話剛問完,她似乎覺得自己這樣不夠尊重,連忙下跪。 溫云心中大震,只這一句話便隱約猜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扶住預備跪倒的老人。 “你們原是外海對面之民?” 老婦泣聲道:“正是,我們是被魔修擄來的遺民,五百年前正魔大戰(zhàn)……” 五百年前正魔大戰(zhàn),牽涉的不只是神通廣大的修士,遭了更大災難的,是那些毫無自保能力的凡人。 正道大陸分為東南西北四洲,南洲再往南便是吹雪島的地界,其下除了吹雪島弟子外,更有無數(shù)生活在各個島上的漁民。 他們劃著船行在各個海島之間,供奉著吹雪島的仙人,也受到吹雪島的庇護。 然而正魔大戰(zhàn)開始后,離外海最近的吹雪島成了最先被踏平的地方,陣修們不擅戰(zhàn)斗,連自家主島都護不住,更別說護住凡人們所居的各個島嶼了。 魔修們修習的功法狠厲,喜歡用活人為祭,這些島上的漁民就成了他們的第一輪戰(zhàn)利品。 他們像牲畜般被繩索綁著帶回外?;筐B(yǎng)著,或是成了魔修手中的“修煉材料”,或是成了挖掘礦山的苦役,數(shù)萬漁民似傷慘重。 而老婦人所在的這個村落,當時正好有位金丹期的修士在此,他拼死帶領著村民逃過魔修追捕,卻因此處靈氣稀薄而無法越過外海歸家,一行人只好躲藏在這密林中艱難求生。 他教有靈根的孩子修行,一代傳一代,將他們的來歷傳給后人,并告訴他們,只要等到正魔大戰(zhàn)勝了,就一定會有仙人來接他們回家。 就這樣過了百年又百年,村民死死生生,一邊小心躲藏著魔修,一邊充滿希望地等著正道告捷的消息傳來。 新出生的族人早就不知道傳說中的家鄉(xiāng)究竟是何樣了,所有的一切都來自先祖口口相傳,但哪怕是剛會說話的孩童也知道真正的家在海的那一頭,他們都在等著仙人接他們回家。 這位煉氣期的老修涕泗橫流,飽含期待問道:“仙長,你們是來帶我們回家的嗎?” 溫云啞然,她不知道該如何告知眼前這位暮暮老矣的修士,正魔大戰(zhàn)早在五百年前就結(jié)束了,正道也的確取得了勝利。 只是他們都忘了這些被擄走的凡人。 修行者眼中是巍峨的朝天大道,是飛升上界,是長生不朽,他們怎么可能低頭去看腳下匍匐的螻蟻呢? 哪怕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曾是這螻蟻中的一員。 溫云心中酸澀不已,她緊抿著唇握住老婦的手,面對著對方眼中的驚喜與小心翼翼的期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葉疏白開口了。 “是,正道已勝,家園收復,我們來接你們回家了?!?/br> 葉疏白并不會說謊,所以語氣略顯生硬,溫云怔怔地看著他,他抿了抿唇,避開她的視線。 這位半步飛升的強者神情鄭重,對著這個煉氣期的老人拱手一拜。 “道友,是吾輩來遲?!?/br> 第44章 地xue遺民 無論是靈氣磅礴之地, 還是魔氣縈繞之所,根植于土地的山與樹始終生生不息,欣欣向榮。 頭頂?shù)母邩浞泵艿梅路鹨獙Ⅶ龅奶旃獗M數(shù)遮蔽, 藤蔓枯枝糾纏在腳下,一不留神就會將整個人都網(wǎng)在其中。 那個叫黑石的少年拿了老婦人的斧頭,另外那個叫阿休的少年則是手握一根木棍,兩人似猴兒一般敏捷地穿行在密林間, 一邊往前躥一邊替身后的三人開著道。 “年輕時村里人都叫我阿花, 后來年紀大了, 身邊剩下的都是晚輩,后來就都叫我婆婆了, 二位仙長叫我阿花就行了。” 阿花婆婆畢竟年紀大了,雖然有修為傍身, 但是行進之時仍有些顫巍巍的。 溫云本來想扶一把她, 阿花婆婆卻搖搖頭婉拒了:“不勞煩仙長了,我是這山里生山里長的,想趁著還能動, 再多走幾趟。” 她這話說得淡然卻又讓人心酸,聽到這句話的溫云在心中亦是感到難過, 她悄悄用精神力勾住葉疏白的精神力,悄悄問他。 “阿花婆婆大概還剩多少壽元?” 他默然片刻,答:“不到一月了?!?/br> 真是可惜了, 阿花婆婆在這靈氣微薄,資源貧瘠之地都能修到煉氣期, 可見她的天賦其實極佳。要是換成在正道四洲上, 說不定又是哪門哪派視若珍寶的天才弟子了, 哪像現(xiàn)在, 修為低下無法再進一步,只能默默地等待死亡。 前方的阿休腳步放慢,站到阿花婆婆跟前,小心替她撥開垂下來的藤蔓,老人慈祥笑著看他,輕輕地替他拍掉肩膀上的落葉。 黑石笑嘿嘿地喊了聲“婆婆”,然后拔起一根塊莖狀的植物,欣喜道:“我找到了甘薯,今晚咱們有好吃的了。” 阿花婆婆皺巴巴的臉上也綻開出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接了甘薯,低聲道:“今日有貴客,你倆跑快些,把村子收拾一下,再把先前烤干的野豬rou拿去洗了,咱們回去煮rou燒甘薯給貴客吃?!?/br> 黑石擰著眉,有點不甘不愿:“可是婆婆,野豬rou是阿休打來準備給你吃的……” “沒事沒事,婆婆老了不愛吃rou了,快跟阿休去吧。” 她聲音壓得極低極低,但是修為低微的她怕是不知道,落在后面的溫云與葉疏白其實能夠?qū)⑺穆曇袈牭靡磺宥?/br> 這讓溫云心中更是難受。 她低聲問葉疏白:“可有什么增壽的丹藥之類的?” 葉疏白淡淡回答:“據(jù)說數(shù)千年前丹修盛行,也曾經(jīng)有人研制出可以增加突破幾率的破鏡丹,以及增加壽元的增壽丹,但后來傳承突然斷絕,現(xiàn)在的醫(yī)修已經(jīng)不會煉制這些高深的丹藥了?!?/br> 前方的阿花婆婆渾然不知身后兩位仙長在為自己的壽元cao心,她倒是渾然不覺,催著兩個小孩先一步回村后,小心地領著溫云二人走到一棵大樹前。 這棵樹除了格外粗壯些,同密林中的其他樹并無差別。 溫云卻凝了凝眉,多看了這樹幾眼。 “這樹上有陣,而且看起來像是吹雪島的布陣手法。” 一聽此言,阿花婆婆笑著點頭:“是啊,據(jù)說師祖曾在這上面布置了一個陣法保護我們?!?/br> 她口中的師祖便是帶著遺民逃過魔修追殺的那個金丹期修士,看樣子他極有可能是吹雪島的弟子,他們的陣道水準在整個修真界都是最頂尖的水平,布下來的隱匿陣法能持續(xù)幾百年也不奇怪,想來這群遺民能躲過魔修追殺也多靠了這個陣。 只是可惜,眼下它也已經(jīng)潰散得差不多了。 阿花婆婆并不知道這棵樹上有何玄妙,她只知道這是師祖留下來的東西,所以恭恭敬敬地朝著樹磕了個頭,然后帶著溫云他們繞到樹根下面,撥開一層厚厚的枯枝腐葉。 那兒竟然有個僅容一人通行的洞口! 老人走在前方,對著葉疏白跟溫云歉意一笑:“要委屈二位仙長了?!?/br> 鉆洞這種事情對溫云來說并不難,尤其她還是一個愛好親手挖魔法石的大法師,以前沒少在洞中翻騰。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葉疏白鉆洞的姿勢亦是熟練至極,像泥鰍似的咻一聲就鉆鉆下去了,甚至都沒弄臟他的衣角。 想著給自家劍靈留點面子,溫云在腦海中小聲地問葉疏白:“你動作很熟練?。俊?/br> 葉疏白沉默片刻,才回答:“劍修尋時常外出尋找優(yōu)質(zhì)的天材地寶鍛造劍,我雖用鳳凰木劍,但當年也曾為徒弟鍛劍?!?/br> 溫云突然想起這事兒,三位師兄所用之劍皆是不凡,曾經(jīng)三師兄的劍還被葉疏白偷偷挪用,在內(nèi)門大比時飛去送溫云上臺,當時白御山以為劍丟了,差點沒哭成個傻孢子。 只是她悄悄望一眼葉疏白那副恍若天人的出塵模樣,著實沒法將他同那些光著膀子掄大錘的鍛造師聯(lián)系在一起。 葉疏白并不知道溫云已經(jīng)想遠了,他提起這件事后,話鋒一轉(zhuǎn):“劍修的第一柄劍往往是由師父親手鍛造,待此事畢,我為你鑄劍?!?/br> “……”有些人就非要強調(diào)師父身份。 這條底下洞xue窄小而狹長,溫云都快想好到底要讓葉疏白鑄把什么樣的劍了,這洞還沒走到頭。 前方的阿花婆婆佝僂著身子,勉強轉(zhuǎn)過身,恭敬道:“兩位仙長,前面就是我們遺民村了。” 走過最后一段狹小的洞xue,眼前的情景驟然一變。 這是一個巨大的洞xue,內(nèi)里視野昏昏然,只有隱約的光線從頭頂數(shù)個拳頭大的通風頭落下來,邊上一圈環(huán)著幾塊發(fā)著靈光的靈玉,這兩處光源勉強能照亮整個洞xue,空氣沉悶且充滿了陳年泥腥味,壓抑得幾乎讓人難以喘息。 溫云踏入這里后,頓覺自己仿佛邁進一個極深極大的墓xue,但是仔細看來卻也是別有一方天地。 盡管生活在洞xue底部,但是這片天地依舊秩然有序,入村前方便是一條底下暗河流過,東邊那排鱗次櫛比的房屋是由木頭和青石塊共同搭建而成的,西邊靠近光源之地竟然還有數(shù)塊地,上面種著些野菜作物,纖細且發(fā)育不良的模樣,但是翠翠嫩嫩一片生在一起,也給這個地下村帶來了一抹希冀。 見到阿花婆婆歸來,正在暗河下游洗東西的兩個婦女歡笑著招呼:“婆婆,您回來啦!阿休他們剛剛拿了干rou出來洗,說是今晚煮……”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驚恐不安地落在后面的溫云與葉疏白身上,伸手指向這二人—— “婆婆!他們是誰!” “黑石他娘,不許對仙長無禮!”阿花婆婆連忙制住這女人的無禮舉動,回身誠惶誠恐地對著溫云跟葉疏白道歉:“仙長,她們一輩子都生在這地底,沒見過世面……” “沒事的,婆婆?!睖卦七B忙扶住她,溫聲安撫著這個可憐的老人。 溫云跟葉疏白的到來成了遺民村這幾十年來最轟動的大事。 聽說他們是來接自己回家的仙人,兩三百號人開始逐漸朝著洞xue中央的那塊空地前匯聚。 他們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地底,先祖流傳下來的藍天與大海,還有富饒的家園,可以自由奔跑沐浴陽光的山林草地,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且陌生的東西,他們的記憶中只有這地底昏暗的光鮮以及沉悶的空氣,就連偶爾爬出去提心吊膽地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都稱得上是最大的享受。 但是他們也一直銘記著先祖說的話。 會有人來帶他們回家的,回到那個富饒美麗且自由的家鄉(xiāng)。 他們好奇而欣喜地看著溫云跟葉疏白,低聲私語:“真好看,太爺爺果然沒騙我們,仙人都很好看?!?/br> “是啊,婆婆也是半個仙人,所以她年輕那會兒也是我們村最漂亮的美人啊?!?/br> …… 溫云喜歡被人夸好看,但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直接而純粹地夸,她臉上也微微地泛出紅暈。 但是在看清這些遺民的長相與穿著后,她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他們很白,是因為常年待在地底的那種不健康膚色,所有人都消瘦而矮小,阿花婆婆身上穿著的粗麻衣已經(jīng)算是最體面的一身了,其他村民皆是一身寒酸,像阿休那樣的孩子就赤著膀子,只在腰上圍一圈樹葉,大人身上也只有幾塊可憐的獸皮或樹皮編制成的衣物擋住關鍵部位。 地底有暗河,雖然方便了日常用水,但是也使得整個地底陰沁寒冷,他們這些凡人沒有靈力庇護,只穿這么些東西恐怕連避寒都做不到。 然而他們仿佛早已習慣,一個個滿臉笑容地帶著東西上前。 “這是我家小子前天去地上掏的鳥蛋?!?/br> “這是我們昨日采的野果。” 不多時,溫云身前已經(jīng)壘著一堆小山高的食物,這些東西看似簡陋,但是對于生活在地底的人們來說,這是已經(jīng)是家中最珍貴的東西,全是他們自發(fā)送上來招待貴客的。 阿花婆婆也很為自家孩子們的懂事而高興,笑得雙眼彎彎:“兩位仙長且坐坐,我們馬上就去準備晚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