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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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 他急了。 上玄仙尊拂袖不去看溫云, 冷冷道:“可笑, 汝等淺薄之人又怎知天道玄機(jī), 既是如此,讓你們見見真正的天道秩序又何妨!” 這次他沒有再給溫云開口的機(jī)會了。 * 萬界依方位而分共有四境,其中東境最為繁華,人族居多,西境和南境次之,各類異族為主,而北境則是一片荒蒙之地,里面的各界多是成為廢界的小世界,亦或是源力微薄的世界,千萬年也等不到一個從里面飛升出來的,加之資源匱乏,所以幾乎無人愿意踏足這一片區(qū)域,故名為,北荒。 上玄帶著溫云與葉疏白二人踏碎虛空,一路向北。 離北荒境離得越近,虛空之中明亮的光點(diǎn)則越少,真正進(jìn)入北荒范圍內(nèi)以后,則只剩一些黯淡得隨時都要熄滅的光點(diǎn),這代表著那個世界中的生命也即將耗盡,整個虛空顯得死寂而陰森。起初溫云還以為是因?yàn)楸被木持械氖澜缟?,但是?xì)細(xì)看來,她卻發(fā)現(xiàn)其實(shí)這里跟東境并無差別,只不過那些世界的光都滅了罷了。 那都是沒有生命存在的廢界。 在黑暗中,時間是沒有概念的,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溫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光,且隨著上玄仙尊的靠近,那道光也開始逐漸增強(qiáng),在黑暗中,它明亮得幾乎要刺痛溫云的雙目。 誰也不知道北荒境中竟藏了一個堪比云海界的大界! 在看向這個世界的時候,上玄真人冰冷的神情終于有所松動,他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眸中有著異樣的情緒。 “它是我于萬年前親手創(chuàng)造的世界,也是萬界本該有的樣子?!?/br> 然而幾乎在踏入這界的瞬間,溫云就察覺到了不對。 按說這么大的世界,應(yīng)該是上界才對,可是溫云在這里卻半點(diǎn)察覺不到源力的存在,這兒就像是一個更大的修真界,竟然沒有源力只有靈力! 似乎是看到了溫云臉上的不解,上玄仙尊淡然道:“外面的世界失了天道后混雜無序,還不是讓他們出去的時候?!?/br> 也就是說,此界之所以只有靈力,很有可能是出自上玄仙尊之手! 溫云看了一眼,不留情地道破真相:其實(shí)是你擔(dān)心他們飛升后知道被圈養(yǎng)的真相吧?” “圈養(yǎng)?”上玄仙尊垂眸看著底下的世界,淡聲道:“對于弱者而言,只要沒有反抗的能力,那無論在何處都是一樣的下場。相較之下,這里才是一個絕對公正美好的世界?!?/br> 這里其實(shí)是個極美的世界。 有巍峨雄偉的高山,亦有奔騰壯闊的江河,似乎一切都跟修真界相似,甚至這里的生靈除了人類之外還有各種異族,而他們彼此生活在一起,看那樣子似乎早就習(xí)慣了對方的存在。 卻見山川秀美,城池繁華,村落也是阡陌有致,一切都顯得秩然有序,居然恍惚間讓她生出這里似乎真的是個好世界的感覺。 溫云甚至看到底下的那座凡人村落中竟然生活著將近十個不同的種族,那些不同模樣的孩童這會兒正聚在村口的樹下玩著某種游戲,哪怕立在云端,她都能聽到那些銀鈴般的笑聲。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族小孩忽然被另一個更高壯些的牛頭人推倒在地,笑聲戛然而止。 倒在地上的孩子飛快爬起來,朝牛頭小孩踢去:“你玩不過就耍賴,可惡!” 牛頭人孩子當(dāng)即挽起袖子還手:“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兩個孩子纏打在一起,邊上其余的孩子不敢上前,只能在邊上拼命勸著。 這樣的場景對于溫云來說其實(shí)并不算少見,孩子打架罷了,就連第十峰上那群懂事孩子之間偶爾也會生出齟齬,更何況是凡人小孩呢。 按著慣例,想來這兩個孩子便要開始哭鬧著回去尋各自的父母評理,撒嬌求安慰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底下的那兩個孩子在停止?fàn)幎泛?,第一時間竟然不是往家里跑,而是都摸了摸眼淚,緊咬牙互瞪了一眼。 人族小孩:“我沒錯!就是你耍賴!” 牛頭男孩梗著脖子不服軟:“我只是無心,而你才是蓄意動腳!” “你敢讓仙人評判嗎?” 聽對方這樣說,牛頭男孩似有所畏縮,然而他看一眼邊上圍了一圈的伙伴,不愿在這種時候低頭承認(rèn)自己耍賴,于是只好硬著頭皮:“好,那便讓仙人評判!” 于是,二人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們竟然齊齊從衣兜里取出半指長的一根線香,將其點(diǎn)燃插在面前后,萬分恭敬地跪倒在地默念著什么。 就在這時,先前機(jī)靈去報信的小孩領(lǐng)著四個大人跑來,看那模樣正是打架那兩人的父母。 在看到那兩根已經(jīng)被點(diǎn)燃的線香后,他們不要命地奔過來想要奪香掐滅。 “這點(diǎn)兒小事你們怎么敢點(diǎn)香請仙!” “快把它弄滅,快!” 然而已經(jīng)太晚了,一道浮云自遠(yuǎn)處的深山中飛出,與之同時飄然而至的,是個約莫筑基期的年輕修士。 他身著素白的衣衫,眉目間麻木而清冷,哪怕底下一群孩童哭鬧而又雜亂地說著底下發(fā)生的事情,這修士也未曾有半點(diǎn)情緒流露,只是垂眸靜靜地聽著。 孩童的父母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情:“仙人,孩子不懂事才點(diǎn)了香,我們回去各自打一頓就好了,還望您……” 修士手持一把拂塵,平靜說:“凡人若有不平皆由仙評斷,請仙香已燃,我需要評出公道?!?/br> 他看向那人族孩子:“小小年紀(jì)便隨意傷害同伴,是為兇,斷你一趾以作懲戒?!?/br> 話音落下,修士手上的拂塵一揮,踢人那個小孩的腳上的布鞋中滲出鮮血,竟然真被斬斷一根腳趾! 在同伴的哭聲中,牛頭小孩早被嚇得面色慘白,手腳并用地想要往家中逃,然而頂上的修士卻用靈力將其縛住,宣判結(jié)果:“行事jian詐且心性不純,是為惡,斷你一手以作懲戒。” 而地上的凡人抱著痛得昏死過去的孩子哭得死去活來,卻沒有一人對仙人生出不滿,反而恭恭敬敬地磕頭,各自送上一匣子靈玉遞給仙人,口中嗚咽地說著“多謝仙人評判公道,恭送仙人”云云。 在這荒唐的一幕場景中,修士仿佛只是做了某件習(xí)以為常的事,轉(zhuǎn)身踏云離去。 上玄仙尊亦是領(lǐng)著溫云跟葉疏白隨那修士一道,悄然步入萬里群山中的那個宗門內(nèi)。 乍一看,這個宗門和清流劍宗頗有相似之處,弟子各自靜居在不同的山頭,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坐而論道。 然而他們所有人面上都是淡然平和的樣子,不見喜悅,也不見憤怒,就連互相斗法輸了的那人臉上也是淡淡的,只拱拱手便走開。 他們比飛升者還更像仙,竟完全沒有半點(diǎn)屬于人類的七情六欲在里面。 上玄仙尊聲音注視著這一幕,滿意道:“凡人愚昧無知,卻常怨天道不公,那我便給所有人尋求公道的機(jī)會,修行者需得斬斷情與欲以證道法,是最合適的評判者?!?/br> “若修士也覺不公,那自有天道將評判。” 此界中何為天道?很快,上玄仙尊便讓溫云和葉疏白知曉了答案。 天穹之上,一道天雷轟隆往下落去,遙遠(yuǎn)的某處,一個元嬰期修士應(yīng)聲而倒,而他對面持香叩拜的另一個修士不斷叩首,口中念念有詞,說著“天道有眼”。 可是溫云看得清楚,那所謂的天雷與先前她經(jīng)歷過的完全不一樣,那只不過是一道尋常的雷電術(shù)法,而真正讓元嬰期修士殞命的,卻是里面蘊(yùn)含著的一道生死法則! 溫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這分明就是靠著碾壓全界的實(shí)力而造出的假天道罷了。 上玄仙尊面色平和,垂眸俯視眾生。 他似乎明白溫云跟葉疏白所想,淡然道:“這個世界存在已有萬年,凡人敬仙,而仙畏天道,正是因?yàn)樗麄兌夹拇婢次?,這世界才能做到如此秩然有序。凡人不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修士也不會奪人機(jī)緣相互殘殺,不管是你們的下界還是諸如云海東玄那樣的上界,都做不到這一點(diǎn)。在外面,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都被貪欲惡念所主宰著,心中未存畏懼,所謂的自由只屬于強(qiáng)者,而弱者命如草芥,牲畜不如?!?/br> “你們敢篤定,外面要勝過此界嗎?” “或許你們會說這是假象,然而這里的平靜已持續(xù)了萬年,你們敢說外面的真實(shí)要勝過這些假象嗎?更何況此界生靈如此已歷經(jīng)萬年,世代皆如此,所有人早習(xí)慣如此,真與假只在人一念之間罷了,何苦執(zhí)著。” “若是有朝一日萬界皆成此界,那下界之民便無需擔(dān)心自己會被上界之人主宰,而上界之人也不敢濫殺無辜,你們覺得這有錯嗎?” “在尋求真理的道路上,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值得的,世人不理解我,你既是同我一般執(zhí)掌了生死大道之人,不該不明白這道理?!?/br> 上玄仙尊凝向葉疏白,聲音溫和下來:“我以生死法則之力作為此界的天道,但是想要將萬界都變成如此尚且不足,這便是我搜尋法則之力的原因。若你愿追隨我一道重塑萬界秩序,我也不介意再多等上千年再搜尋更多法則之力,留下你的生死法則?!?/br> 葉疏白垂眸看著下面的那個世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上玄仙尊看向溫云,目光重新冷下去:“不過天道無情,在那之前你需得斬斷所有羈絆才可?!?/br> 第128章 生死之交 在上玄仙尊所建立的這個完美世界中, 仙人掌控凡人生死,要做到絕對的公平,首先就要割舍掉自己的七情六欲。 被他選中的繼任者葉疏白,自然也不例外。 上玄仙尊將目光落在溫云的身上, 分明已成了階下囚, 而這女孩眼中卻始終冷傲,連頭也不愿低, 一看就不是愿意屈服的性子。 這樣的人, 必須由葉疏白親手來斬斷與他的牽扯才行。 上玄低沉而又平和地說:“殺她證道,你將踏入真正的主宰之路。” 主宰之路, 這四字仿佛帶了無窮的蠱惑力量, 幾乎能將所有修士拽入這場美夢之中。 修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變得更強(qiáng), 獲得真正的自由, 掌控自身命運(yùn)嗎? 即便是葉疏白,也不例外。 他清雋的面上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神情,眸中的光似乎亮了亮, 即便是很隱晦, 卻還是被上玄給捕捉到了。 果然,世人皆如此, 在大道的誘惑面前, 割舍掉情與愛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底下那個完美世界的修士們對于此事早就習(xí)以為常, 千萬年傳下來,他們都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仙人就該清心寡欲,哪怕是沒有天雷的威脅,在情愛與長生大道之間, 他們依然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后者。 殺妻殺子, 乃至父母兄弟, 都有人選過。 包括上玄仙尊自己也是如此,精心撫養(yǎng)教導(dǎo)數(shù)千年的徒弟,也是由他親手抹滅神魂。 上玄仙尊注視著葉疏白,手上輕描淡寫地一動,卻見微光略動,原本束縛著葉疏白的源力頓時煙消云散。他是仙境大能,彈指間就能cao縱生死,并不擔(dān)憂葉疏白敢趁機(jī)逃跑,上玄既然能囚他第一次,自然也就能囚他第二次。 葉疏白只覺得原本絲毫源力都不能運(yùn)行的身體又恢復(fù)了正常,他低眉垂眸,凝著手中的那把劍。 身后,上玄的聲音似層層編織的夢境,充滿誘惑力地將他往下拉。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何況是一道侶呢?修行之路本為孤寡,斬斷羈絆執(zhí)念,方可成就自在大道。” 上玄在感應(yīng)到葉疏白領(lǐng)悟出生死法則后,也曾觀察過他一段日子。 他知道,葉疏白自幼時便無父母疼愛兄友親和,被養(yǎng)得冷心冷情,到后面又經(jīng)歷諸多背叛以至身死,雖然不知道這道侶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但是對于葉疏白這樣的人來說,恐怕也只是個不值得執(zhí)著的道侶罷了。 不過是一個道侶罷了。 葉疏白注視著溫云,卻忽地想起其實(shí)細(xì)細(xì)算來,他與她連正式的道侶都不算,先前計劃的盛大婚禮沒有,也沒有對天結(jié)契,更無親友共賀。 她此刻就站在葉疏白對面不得動彈,眸中沒有半點(diǎn)畏懼和懷疑,似乎是篤定了他絕對不可能為了大道而傷她,也似乎是忘記了,葉疏白這個名字也曾經(jīng)沾染過無數(shù)鮮血,背負(fù)了成千上萬條的人命。 葉疏白握緊了手中的鳳凰木劍,背對著上玄仙尊,腰脊挺直得似一株修竹。 他動了動唇,冷冷清清道:“你說得沒錯?!?/br> 竟然承認(rèn)了上玄的說法。 上玄仙尊面上神情鎮(zhèn)定自若,并未因葉疏白的選擇而驚訝,因?yàn)檫@才是再正常不過的抉擇。 葉疏白深深地看了溫云一眼,唇角忽地彎了彎,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想,明明是個極聰慧的女孩,怎么偏偏就近乎愚鈍地相信他,聽到這樣的回答都不生出疑心呢? 那把木質(zhì)細(xì)劍被修長的手緊緊持握,上面映出微微炙熱的氣息,似有鳳凰在劍身縈繞長鳴,正是生死法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