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許昭和沒去管其他人,半瞇著眼睛望著窗戶,繼續(xù)毫無波瀾地說:“我感受到了nongnong的煞氣、死氣,和無邊的怨恨在蔓延,你到底是誰,你又有何訴求……” 若是換一個人來說這么矯情的臺詞,那必然會被一頓炮轟,可許昭和聲音本就偏清冷,在涼涼的夜晚再加上這么詭異的氛圍,竟也有那么點空靈神秘的感覺。 三人明白過來了,這是演上了,得符合身份嘛,他們理解。 熊林這也才想起自己是個警察,是個無神論者,便一把掀開被子橫眉豎目,點著手指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剩下的兩人:“……” 他們一個是記者一個是攝影師,來這兒應該也是為了探尋迷案的一手資料,不過天這么黑他們這么膽小,就別摻和了。 熊警察當然也不會貿(mào)然去開窗戶,坐在床邊假裝沉思,反正只要不崩人設就成。 許昭和可就難辦了,他正在糾結作為一個稱職的神棍,要不要上去作作無傷大雅的小死,只要不真搭上人命就成。 手腕上纏著的小嚶沒發(fā)表任何意見,許昭和下手擼了把做了決定,接著就突然蹦起拿著羅盤念念有詞,大體還是什么有冤訴冤沒事滾蛋要不就收了你的意思。 盧修平和柴古簡直都聽呆了,怔愣著沒了反應,心里除了“臥槽”就是“這是個狠人”的感嘆。 不過人家的身份是玄學大師,是打臉的存在,肯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說不定還能化險為夷呢。 許·被打臉·昭和倒是希望有個清醒的能來攔自己一下,不然你讓一個神棍上場是嫌事情不夠亂情況不夠危急還是自己命太長哇。 警察呢,正義的使者不相信妖魔鬼怪的警察呢?! 熊警官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在糾結這時候要不要讓人民群眾退后,只是他太好奇了,不知道小野貓會不會給他帶來什么驚喜。 更何況他可是玄學大師啊,這種情況人家才是專業(yè)對口的,他充其量只能負責調(diào)查隱藏在后面的案情,掃尾用的。 眼看著已經(jīng)走到了窗口了,許昭和對于身后那一點用沒有的三人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冷著臉又掏出三張黃符,隨便買著玩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種根本沒用被哐哐打臉的效果,當然如果真造成了什么危險他肯定也不會讓別人替他擋了,人情這種東西最麻煩,況且這還涉及到了人命。 而就在他瞪著眼滿含期待之時,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窗外的東西似乎撲棱了兩下,然后復又歸于平靜。 不知道干嘛用的黃符還緊緊貼著窗戶,許昭和等啊等,等啊等,直到熊林用驚喜的語氣說出了一句無比欠揍的話:“外面的東西走了?!?/br> 走了,它走了,它怎么走了! 死死瞪著眼,只可惜那東西卻聽不到他內(nèi)心的呼喚,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期待著臉疼的昭哥在三人真誠地贊美之中,怒氣沖沖鉆回了睡袋,死魚一樣直挺挺一動不動,渾身散發(fā)出nongnong的不爽之氣。 偏熊林那個傻子還跟沒說夠一樣繼續(xù)感嘆:“不愧是許大師啊,一出手就是不一樣?!?/br> 許昭和翻了個身,身后的聲音繼續(xù)道:“到時候還要麻煩幾位跟我一起去局里做個筆錄?!?/br> “…………” 許昭和將自己蒙了起來,又將卡在喉嚨眼兒的臟話咽了回去,氣呼呼擼小嚶。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那是不可能的。 …… ………… 第二日,精神飽滿神清氣爽的許昭和從睡袋里爬了出來,抬頭就看到三個擠擠巴巴黑眼圈濃重的男人。 特別是熊林,他個頭本身就大,偏身邊那個柴古是個睡相不老實的,他只能可憐地縮在床邊,卻還要冒著屢次被踹下床的風險。 柴古察言觀色也知道大佬不開心,只能對自己的睡相不再抱有幻想,欲哭無淚耷拉著臉去排隊洗漱了番。 昨晚的大爺依舊沒有出現(xiàn),就跟憑空消失了般,可在此之前他沒有任何異常。 未知總是最引人恐懼的,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僅僅是針對npc,還是身為活人的他們依舊可能無聲無息地,從此消失再也沒了蹤跡。 廚房還有些剩余的食材,兩個插電的小鍋子,會做飯的聯(lián)手下了兩大鍋蔬菜面,快速吃完開始整合昨晚的線索。 昨晚突然出現(xiàn)要不是熊林根本無法察覺的鬼怪讓人恐懼,還有樓上的爭吵,以及之前大爺留下的只能在這里住一晚的話。 他們分不清這只是大爺?shù)囊鈿庥檬?,還是什么隱晦的警告。 喪氣的話一旦出口便會在心底扎下恐慌的根,然后最終長成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動搖活下去的信念。 眾人只能打起精神出去找線索,當然,還得符合他們的身份。 熊林不知從哪翻出一雙手套開始找物證,記者柴古和攝影師盧修平開始錄視頻,嘴里說著各種隨意瞎編的傳聞。 另外還有無所事事考慮著要不要外出求職的醫(yī)生護士,還有一個入殮師。 坐在床邊毫無靈感無法下筆的作家,徒步旅行出去瞎逛的旅行者,和秘密打探消息的私家偵探。 而許昭和,一個職業(yè)神棍,照例掏出一個古老的羅盤。 “啊,我感受到了死亡,不甘,和恐懼。” “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盯著我們,而當你看見它時,便再也無法逃脫?!?/br> “罪惡的源頭,已經(jīng)敞開……” 眾人:“……” 不知道為什么,就很害怕! …… 第86章 六樓 許大師的事跡早已經(jīng)被經(jīng)過了詳細的科普,其他人再聽到他這一席神神叨叨的話,頓時只感覺一股寒氣直往腦門上沖,仔細咀嚼一下甚至還覺得很有道理。 而看著其他人明顯是被成功唬住了的樣子,許昭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由白轉青再轉黑,感覺自己的職業(yè)cao守遭到了鄙視。 他,一個神棍,硬生生撐起了玄學大師的逼格,也是很不容易了。 熊林靠在旁邊笑看著他,像是根本沒看出他不高興的臉色,饒有興趣地問:“許大師,能請您再詳細說一下嗎?” 許昭和:“……” 他回頭,果然見正要出門的游戲者都被這一聲給勸了回來,門也不出了,轉身眼巴巴望著他。 似乎有這么一層身份罩著,白癡也能變成抓鬼小能手似的。 這個熊林可能是要搞他,職業(yè)神棍如是想到。 當然這正和他意,說得越多破綻越多,敬業(yè)的昭哥不允許自己懈怠,時刻期盼著被扒馬的那一天。 而這在眾人眼中就變成了:許大師沒在怕的!他從容不迫拿著羅盤嘴里念念有詞地晃了晃,接著抬手指著樓上,“要想知道答案,就去六樓?!?/br> 昨晚的爭吵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對夫妻圍繞著一些家庭瑣事對罵了起來,不過這也側面表示了這棟樓里還有其他人,這么想著去樓上看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熊林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十分紳士地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許大師面色不改首當其沖,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眾人直往六樓奔去。 白天,這棟樓似乎異常安靜,屈承業(yè)透過樓梯轉角的窗戶向外看,只有零星幾個大媽提著個小菜籃買菜回來,難道是這個小區(qū)的入住率比較低嗎? 再想想昨晚莫名消失的大爺,又或者這并不是個例? 腦中一瞬間閃過許多想法,他腳步一慢就落到了最后,前面的郭中一直在注意著他,見狀回過頭來問:“屈哥,怎么了?” 屈承業(yè)搖搖頭,在郭中疑惑的目光中淡淡收回視線繼續(xù)往樓上走。 走在最前方的許昭和已經(jīng)率先到達了六樓,東戶貼著個“招租”的紙條,似乎已經(jīng)將自己的嫌疑排除在外。 西戶就是他們頭頂?shù)淖?,他伸手敲了敲門,意外的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人應,難道是不在家? 身后的人好奇地湊上前,不死心地敲了又敲,卻一點回應都沒有得到,不由xiele氣,難道要白跑一趟? 許大師恪守自己的職業(yè)道德,默默掏出羅盤對準了門鎖,很敷衍道:“啊,我感受到了煞氣?!?/br> 眾人:“……” 熊林站在他旁邊憋笑憋得厲害,見大家摸著下巴已經(jīng)在考慮這條路是不是行不通了,便開口道:“撬鎖。” 昨天的東西是在六樓爭吵時才消失的,他不相信這僅僅是個巧合。當然許大師也功不可沒,昨晚那一下子簡直高人范兒十足。 許昭和聽到這話默默后退了一步,涉及到“世俗”就不是他的表演場了,“神棍的副業(yè)是開鎖”,雖然他很想cao這種沙雕人設,但無奈他只會踹門,不會開鎖。 在場的游戲者們也是多才多藝,很快便上去兩個,借了女生的一個黑發(fā)卡搗鼓,只是搗鼓了半天,愣是沒開開。 眼見著熊大佬的臉色越來越差,兩人想起剛才自己信誓旦旦的樣子,頓時感覺臉火辣辣的疼,結結巴巴:“不,不是我們的問題?!?/br> 接著其中一個叫阿眾的求救似的看了一圈,最終目光鎖定許昭和,懇懇切切,“許,許大師,您不是說這鎖里有煞氣嗎?要不您先給驅驅煞?” 許昭和:“……” 熊林原本是想自己上了,許昭和眼睜睜看著他手在口袋里掏啊掏,似乎想掏什么道具出來,結果聽了阿眾的話覺得甚是有理般,無辜地盯著許大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糖撕開扔在嘴里。 許昭和冷冷一笑,他就知道這廝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若是言木等人在此見到昭哥這個表情,肯定已經(jīng)跑出去老遠了,可這里的游戲者們沒見過昭哥發(fā)瘋,還眼巴巴瞅著他猜測許大師會用什么神秘的玄學手段開鎖。 在其他人或熾熱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許昭和扭了扭腳踝,既然非得讓他上,他也不矯情,突然就上前一步?jīng)]有任何前戲,直接一腳踹到門鎖附近,動作之大嚇得身后人一個哆嗦。 “哐——” 門應聲而開,承受不住般晃悠了兩下,好得沒有掉下來。 眾人:“…………” 他們心中沒有別的什么想法,唯有“昭哥”二字閃閃發(fā)光,金光燦燦。 在副本之中不要隨意使用暴力幾乎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因為沒人能知道暴力之后會不會惹怒鬼怪或者觸發(fā)什么條件,比如用腳踹明顯有問題的住戶的門,萬一人家讓他們賠命怎么辦?! 然而他們不知道,昭哥可是連鬼怪老窩404都踹過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動作敏捷一點不拖泥帶水,甚至還很美。 熊林也被他這一saocao作驚的糖差點掉出來,萬一這住戶里面真有鬼,他們算不算在人家門口叫囂? no.7大佬頭一回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沉不住氣的新人,怎么辦的事就比新人還虎呢。 沉默了一會兒,他慢慢開口:“剛才開鎖的還有踹門的許大師,到時候跟我回去做筆錄?!?/br> 三人:“……” 時刻不忘自己人設的熊警官雙標的可以,剛剛是誰提議撬鎖的,難不成間歇性失憶了? 不過他們到底沒有時間去磨嘴皮,現(xiàn)在門也開了,誰還去糾結未來根本就不會存在的筆錄呢? 許昭和也不知是忘了要低調(diào),還是謹記自己作為神棍作死的任務,還在眾人驚訝之時就一腳踏了進去,絲毫不擔心也許下一秒就會有鬼怪撲上來跟他拼命。 一棟樓的戶型都是一樣的,那么幾件家具就算是不一樣也都差不多的擺放位置,他抬眼看著直沖著門的一面墻上,掛著一幅特別顯眼的全家福,這是最特別的地方。 今天早上他在大爺家時就找遍了,至少明面上沒有找到任何照片,沒想到在這兒如此容易就找到了,而且是正沖著門口,保證進來的人一抬眼就會看見。 “鬼照片”這三個字太過深入人心,讓身后見到的人腳步一頓,一時之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