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頭發(fā)纏出的小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晃著小胳膊小腿在口袋里打滾,許昭和塞了一塊牛奶餅干給他,他也不要,反倒抱著他的食指開始蹭,八爪魚似的撕都撕不下來,當然人家主人壓根就沒想過要把撒嬌的小人撕下來,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小人摸清楚了他喜歡的風格,那可不得使勁造,順著食指就拱到了他的手心里,趴在上面就不下來了。 感受到手心里傳來的滿滿的依賴,許昭和的眉眼幾乎是瞬間就低垂了下去,掩住了滿眼溫柔的不可思議的光。 后面的熊林獨獨沒有得到小野貓的回答很是不甘心,他倆處于對角線的位置,所以他稍微側側頭就能看到那張好看的側臉,而那漂亮的嘴角正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微微向上翹著,顯得他整個人仿佛懶洋洋沐浴在陽光里,連睫毛都在閃閃發(fā)光。 看著看著,熊林就不氣了,甚至來了興致般手肘靠在玻璃上手背托腮,目光灼灼盯著前面不知情的青年。 直到車為了抄近道駛進了一條不甚寬的巷子里,一股沒由來的毛骨悚然之感順著腳底直竄上腦門,冷的他一個機靈。 不對,有問題! 猛地回頭掃向四周,外面沒有任何異樣,但刷副本刷到一定程度,到了top10那種位置,他們靠的不光是過硬的實力,還有一絲虛無縹緲但在關鍵時刻有大用處的直覺力和敏銳力。 就像是野獸對于危險有天生的感知,他們會在空氣發(fā)生些微變化之時就將渾身的力量調動起來,豎瞳驟縮死死盯住某一個方向,前肢趴地時刻準備著發(fā)起攻擊,上前咬斷敵人的喉嚨。 rou眼是會騙人的,因為人的可視范圍有限,所以當這種幾乎是滅頂的危險感降臨之時,他怎么敢不當回事,幾乎是下意識就喊出一句:“停車!” 腳先一步反應過來猛地踩在剎車上,由于慣性所有人都往前撲了一撲,接著狠狠靠在椅背上。 屈承業(yè)的手依然握在方向盤上,但卻沒有私自發(fā)動車子,皺著眉回頭問:“怎么了?” 后座之人沒有說話,眉頭依然緊緊皺起,原本吊兒郎當的黑瞳變得銳利無比,有如實質的壓力壓得身旁兩人即使再害怕也一句話都不敢說。 許昭和也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看似不經意地掃過后座瑟瑟發(fā)抖的兩人,隨后就移開視線,在熊林爆喝出“下車”之時敏捷地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就滾了出去,動作之快令口袋里的小人沒反應過來似的翻了好幾個個兒,接著才晃晃腦袋抓緊了口袋的邊,偷偷探出個腦袋往外看。 屈承業(yè)也是個有實力的,三個人的反應速度不相上下,倒是車里另外兩人慘白著臉撞了好幾次才成功爬出來,坐在中間的郭中甚至感覺到自己被什么東西握住了腳踝,大喊著拼命用另一只腳猛蹬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許昭和順手拉了一把,這才看清車底真的有一只手掏了出來,長長的青灰色指甲,是慘白的幾乎沒有一點rou的手,不斷勾著各種形狀像是想抓住一條漏網之魚。 車底不高,而且在他們上車之前底下絕對沒有任何東西,要不然他們不可能發(fā)現不了。 不過現在明擺著的事實就是,他們的車底趴著一只鬼,要是再晚一點最大的可能就是引起車禍,接著命喪鬼口。 這場景光是想想就讓人難以接受,許昭和竟然還慢慢彎下了身子,而隨著視線一點點下移,一只身穿白衣頭發(fā)飄飄的女鬼映入了眼簾,臉上并無什么傷痕,漆黑的眼珠咕嚕嚕轉著對準了那大膽的青年,嘴角咧出一個貪婪覬覦的笑,正是之前趴擋風玻璃的那一個。 “…………” 身后跟著的另一輛車因為前面的狀況慢慢停下,駕駛座上的人從窗口探出一個腦袋大喊:“怎么了?” 五個人瞬間朝后看去,雖然一輛小汽車怎么看也再擠不下五個成年人,但努力一下也說不定,總不能讓他們站在這兒跟鬼賽跑! 于是身后車上的四人還沒等弄清楚情況,就見另外五人突然棄車向著他們跑過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信號,沒事兒他們能這么拼命跑? 開車的也是個老手,知道可能有情況沒敢靠的太近,以至于還沒等其他游戲者跑到車旁,身后的女鬼就已經爬出來奮起直追了! “開門!?。 毙芰只仡^看了一眼,被那猙獰的樣子激地大喊一聲。 “…………” “快,快走咱們!” “可是,”有人提出了異議,“熊林還在里面,萬一咱們這次跑了他記恨咱們怎么辦?” “你他么,”身旁之人貼頭給了他一巴掌,“自己能不能活都不知道,還管他記不記恨,你要是想救人想當圣父就滾下去別連累我們!” 那人遂不敢說話了,開車的盧修平本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賭,聽到后面的話一咬牙,猛踩油門向后倒去。 熊林本來已經快到了,眼看著就只有幾步之遙,只是下一秒他就只能看到一個離他越來越遠的車頭,倒出巷口立馬轉換方向,朝著大路奔去,留下一圈圈尾氣祭奠他們似的,又被身后窮追不舍的女鬼嚇散了。 熊林忍了又忍,血管一突一突跳的他腦仁疼,“艸?。?!” 不過現在可不是罵人的時候,甚至于這種不想惹禍上身的行為在副本中是常態(tài),所以他很快反應過來朝著旁邊另一條巷口跑,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甩開女鬼,像她這種渾身干干凈凈一點也不狼狽的反而更兇,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里惹上的! 許昭和在看到汽車后退時就在想辦法找退路了,他也沒時間去思考別人的行為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自己的命自己護不住還能指望別人嗎? 很快,他就瞄準了另一條與熊林相反的巷子。也幸虧老城區(qū)這邊建的四通八達,不至于讓他們一條道走到黑,真跟鬼賽跑跑死的肯定是他們?。?/br> 前面的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這也算分散了女鬼的注意力,屈承業(yè)往后瞟了一眼,郭中算是能力比較出眾的,到現在雖然害怕但也沒有放棄,倒是單茹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眼看就要被抓住了。 若是別的情況他倒是可以管一管,但那女鬼兩次出現,這一回顯然是不見血不罷休了。 沒辦法了,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屈承業(yè)毅然決然回過頭,腳下絲毫沒有放慢速度,朝著第三條巷子奔去,期間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落后的兩人目眥欲裂,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一個決定,不過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 ………… 青年靈活地穿梭在小巷子中,這里雜物就比較多了,垃圾桶自行車小馬扎……好在女鬼的影子一直沒有再出現在身后,可能被其他人引走了。 不過也不能放松警惕,兩旁緊緊挨著的是老式居民樓,萬一上面再掉下個別的東西,那他可就成了親自把自己送入虎口的小羔羊了。 許昭和不斷調整著呼吸,小心避著各種障礙物,這種“速度與激情”的大場面讓他的腎上腺素不斷飆升,自從進入副本以來他的運動量就持續(xù)增加,連本來快要消失的腹肌都更加有型了。 小人抓住內口袋的邊邊探出頭,呼呼的風迎面撲來,帶著一絲極淡的腥味。 前面黝黑似沒有盡頭的巷子就像一條盤踞的惡龍,在獵物還未到達腹地之時小心收攏著爪牙,而一旦獵物進入它可攻擊的范圍之內,便會張開血盆大口將他一口吞入腹中,隨后只待消化成融合在血液里的養(yǎng)分,供它進行下一次狩獵。 不過還有一句老話: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福。 小人揪緊了口袋想了半晌,想到天徹底黑了下來,視物變得越發(fā)艱難,才趁其不注意悄悄翻出了口袋。 許昭和還沒發(fā)現熊孩子再一次不見了,額頭上的汗與他狀似平靜的面容不符,他正焦急著想要找到一所避風之地,夜晚暴露在外面,無疑是在招搖吶喊著讓鬼怪快點吃掉他,是活膩了的人才會干的事兒。 而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就近上一棟居民樓時,垂在身側的右手忽然感覺被輕輕碰了碰,沒有實感的觸覺,但他知道就是有東西碰了他! 手迅速收回的同時他轉頭朝身后看去,可惜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一點一點警惕著后退,腦中一閃而過的某種感覺被徹底丟在了一旁,連仔細辨認的時間都沒有。 黑夜中眼睛就是個擺設,睜著跟閉著沒什么區(qū)別,但人在這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瞪大眼,仿佛這樣就會給他們些許安全感。 不過看不見是事實,小嚶那個通風報信的也跑了,許昭和倒退著一個沒注意,眼看著就要撞在一輛廢棄的鐵片尖銳的三輪車上,黑暗中的人也顧不上不想嚇到他了,急得一把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將人扯入了懷中! “…………” 原本因為想要努力看清而張大的瞳孔瞬間驟縮,這種力度讓他近乎于被禁錮在某人的懷里,漸漸的那種抓不住的感覺又來了,且非常熟悉! 沒有溫度,沒有實感,但又確確實實被攬在懷里的感覺…… 莫不是,那個把他當成未來另一半的變態(tài)!!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嚶:我媳婦就是聰明!美滋滋.jpg 作者:喂你醒醒!你老婆還把你當變態(tài)啊你有什么可美的喂!?。?/br> 第90章 得寸進尺 被圈住的青年一瞬間怔愣在原地,腦中正在進行天人交戰(zhàn),連掙扎都忘記了。 一時覺得他是在他身上裝了定位嗎每次都這么精準跟到別的副本,還是他認錯鬼了?一時又想起上個副本被占的那些便宜,內心五味雜陳,這么愛對他動手動腳的,應該也就只有這一個了。 許昭和不禁憤恨地想,不就是玩了個不著調的鏡仙,還不知道靠不靠譜,這個鬼還真是不氣餒啊。 雖然不知道之前他為何會出現,但這鬼看起來似乎對他并沒有什么惡意,上次在祠堂還算是幫了他,除了總會占點便宜。 而之前無論是在祠堂還是在夢里他都沒有機會跟他溝通,要不是他溜得快要不就是他被禁錮住,總之趁著這一次,他說不定能好好跟他交流一下,解開這個誤會。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諸多想法,等許昭和屢清楚打算跟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被圈在懷里,一瞬間理智就有些崩盤,最后好得是記著這鬼來頭似乎不小,之前他在祠堂被盯上還是靠他脫了身,才總算壓著自己的怒氣和別扭沒踹他一腳,不過語氣就算不上多好了。 “你抱夠了沒有?” 黑影原本是擔心青年撞傷才急忙出了手,算是意外之下用力過猛將人拉入了懷里,只是事后并無后悔,甚至沾沾自喜,既然這人已經到了自己懷里,那就斷沒有主動放開的道理了。 雖然天色混黑,但他的視覺并不受其影響,許昭和的個頭不算矮,足足有183,但黑影的個子卻更高,垂眸能看到一顆毛茸茸的黑腦袋,還有白皙地有些泛紅的耳垂。 懷中的人算不上多柔軟,但卻極為溫暖,因為靠的近那股要命的香味還不斷往他鼻子里鉆,本來挺單純一個抱抱,卻被單方面變了質。 原本靜止的心臟似乎也被誘地重新開始跳動了起來,急促的,是一種名為悸動的感覺,涌入四肢百骸,讓他忍不住微微戰(zhàn)栗著恨不得將人就此揉入骨血,融為一體。 而在此之前,他竟不知自己的感情竟然已經強烈到了這種地步。 原本就是喜歡的,在見到的第一眼就很感興趣,因為太特別了,有著對于鬼怪來說絕對無法抵抗的香味,而且長得還特別好看,還是那種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合他心意的好看。 但那也不過只是興趣,甚至于那種喜歡就像人們對于自己的貓狗寵物,看著順眼便產生了逗弄的心思。 舍不得吃,便想著就這樣,養(yǎng)在身邊也挺好,看著就歡喜,反正他的人他肯定是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但后來呢…… 后來鬼婆婆問他,真喜歡??? 喜歡呀,不喜歡怎么會甘愿跟在一個人類身邊呢,甚至挖空心思鉆系統(tǒng)的空子跟出副本,在他危險之時不斷出手,看到幻境里幼年的他會心疼,在他想放棄生命之時氣到差點爆炸,但就是舍不得傷害他。 挺喜歡,所以想著親近,不知不覺變著法子撒嬌,這種事情如果穿回之前去告訴以前的那個他,那他肯定會嗤之以鼻絕不會相信。 也許是因為沒了本體才無所顧忌,但現在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變貓,變小人兒,撒嬌打滾……這要是讓那些老畜生知道非笑死他不可! 之前他做出那些事的時候其實并沒有什么別的想法,下意識就做了,就是想著讓人開心,再親近一下他,雖然他有時會因為某些親密的舉動變得“熱氣騰騰”,但事實上他也知道在許昭和眼里他就是一團頭發(fā),一只會陪著他的奇怪的小鬼怪,所以真要說什么旖旎的心思,他大多數時候也是抱著玩笑的態(tài)度。 看他穿嫁衣覺得好看,想逗逗他,反正在他心中他已經是他的人了,他認定了,就是。 但撇開那些下意識的行為,那些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他其實一直沒敢去深想,他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 不只是簡單的陪伴,想不斷地得寸進尺,變成唯一一個留在他身邊的人,再進一步,進到無處可進,侵占他的所有! 而一想到也許有一天他的身邊會有別的人,就恨不得將那些還未曾出現的威脅通通干掉。 這不僅僅是感興趣,不僅僅是當成了身邊無處可逃的小寵物,畢竟沒見著有人不準自己的狗找對象的。 原來這么喜歡啊,他下意識緊了緊雙手,長舒了一口氣,那些被剖開的心思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他眼前,他卻覺得無比舒心。 臉頰輕輕蹭著青年頭頂柔軟的黑發(fā),不可思議于自己的情感,卻又覺得有些慶幸。 沒想到會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個漂亮又聰明的青年。 不過想想也覺得合乎情理,反正別的無論是人還是鬼怪都是不可能配的上他的,甚至他想想就覺得厭惡。 唯有這個人,他聰明、堅定,在外人看來是溫柔的王子,長相帥氣成績好,待人又溫和有禮。 但熟悉的人卻又知道他有些小脾氣,甚至還有些暴躁,吃飯大過天,在自己的圈子里懶懶散散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沒有骨頭似的懶洋洋。 明明時常冷著一張臉,但偏還有些孩子氣,甚至覺得自己很有語言天賦,不差于相聲演員,雖然經常冷場就是了。 這么一想,就連這些小性子都是這么合乎心意,這個人從內到外從上到下每一根發(fā)絲每一個細胞,簡直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般。 不可能讓別人有一絲一毫覬覦他的可能性,至于什么人鬼殊途的想法那也是不存在的,他看上的人,憑什么就不能跟他在一起呢? 至于許昭和會不喜歡他?那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他這么優(yōu)秀這么好昭昭不可能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