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他大概能明白那故事里的學(xué)員初次進(jìn)入這個房間是什么心情了,密密麻麻的蠟像堆滿了這個房間,只有眼睛的地方是一片黑洞,且都直直面向著你。 與參觀蠟像館還有不同,那里至少還有燈光,心里多少有點安全感。 然而在這里,僅僅依靠著一顆照明有限的夜明珠,不知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隱藏在黑暗里。 饒是昭哥也有點走不下去了,這里幾乎沒有路,前后左右全部都是蠟像,稍有不注意磕磕碰碰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他一手拿著召靈傘一手拿著夜明珠,想了想又掏出來一顆,叫蠟像娃娃抱著。 小不點娃娃冷不丁被塞了顆跟他一樣大的夜明珠整只娃都是懵的,最后迫于“yin威”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貼在夜明珠上,再次隨著傘柄晃動起來。 故事里,藝術(shù)家反復(fù)警告學(xué)生不能進(jìn)入這個房間,肯定不只是因為這里有一堆半成品。 許昭和動作敏捷靈活地穿梭在蠟像群間,不一會兒便出了一層薄汗,這里比想象的更大。 蠟像娃娃隨著他躲避蠟像的高難度動作宛如在空中跳了支華爾茲,一個委屈之下沒忍住替自己唱了一首歌:“我親愛的朋友們,我用臍帶與黑暗緊緊相連,但此刻我沐浴著光明,熱切地呼喚著你們……醒來、醒來,風(fēng)雪已經(jīng)開始,早已無處遁藏……” 歌聲婉轉(zhuǎn)擴(kuò)散,帶著無盡的惡意、與仿佛裹挾著冰天雪地的凄冷,傳達(dá)到每個蠟像的耳中。 許昭和停下腳步,眼看著那娃娃漸漸融化,滴答滴答流到地上,那視線最后是望向他的,然后眼睛也化成了流動的油,夜明珠啪嗒掉到地上,滾到了那一片粘稠的液體之上。 隨著他歌聲的結(jié)束,那安靜地蟄伏在黑暗中的蠟像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最靠近活人熱氣的蠟像猛地伸出手,其余蠟像也像打開了開關(guān)般開始朝著某一個點瘋狂進(jìn)攻。 而那一個點的中心,正是許昭和。 側(cè)身堪堪躲開最靠近自己的蠟像的手,許昭和往后一退,卻被后面守株待兔的蠟像抓了個正著。 黑色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他的方向,隨著一道寒光閃過,那蠟像愣了愣,失去了自己的胳膊。 許昭和借機(jī)退到墻角,收起砍刀將仍舊緊緊抓住自己的蠟像斷臂扯開。但情況并不樂觀,盡管沒有眼睛,活人的氣息在一眾蠟像中猶如光芒萬丈的小太陽,引誘著所有黑暗生物飛蛾撲火。 沒想到最后被那小蠟像擺了一道。 許昭和往那沾著蠟油的夜明珠方向看了一眼,在無數(shù)蠟像蜂擁而至眼看就要抓到他時打開召靈傘舉到身前,一片耀眼的紅光閃過,徹底遮住了他的氣息。 光芒萬丈的小太陽忽然間消失了,蠟像們卡了殼般倏地停住腳步,卻仍舊察覺不到那股香甜的氣息。 沒一會兒,蠟像們開始煩躁地四處蹦跶,卻因為看不見而頻繁撞墻。 他們似乎依然不放棄尋找膽敢闖入的活人,又似乎在尋找出去的路,只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只能在這四四方方的空間里到處碰壁。 眼前終于空出一塊地方,從擁堵和閉塞中得以喘息,許昭和站直身體,舉著召靈傘看向未被照亮的一處黑暗的角落。 這些蠟像會動似乎也不全是壞處,至少能夠有機(jī)會看全整個房間的面貌。 所有蠟像似乎都在有意無意避開那地方,他便偏偏要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許昭和貼著墻根小心躲避著不時哐哐撞墻的蠟像,等到手里那顆夜明珠能夠照得清角落里的東西,順便也看到了那蹲在爐邊的一道小小的身影。 “我親愛的新娘,你為什么不愿永遠(yuǎn)陪著我?無知無痛是為永生,到我的身邊來,永遠(yuǎn)陪伴我……” 蠟像娃娃一張口,一陣婉轉(zhuǎn)的歌聲登時響起,似乎在控訴某人不知好歹。 昭哥看著先前碰瓷假死的蠟像娃娃,沉默良久,直到那娃娃眼中的希冀之光越來越勝,眼看著就要上前揪住他去拜堂了,才猶豫著開口:“……你真不怕路西法嗎?” 蠟像娃娃:“…………” 沒錯,就是這個表情!好像吃了蒼蠅似的想吐又吐不出來,心里難受但有苦說不出! 許昭和松了口氣,“害,我以為你真不怕呢……”不然怎么一直在能讓路西法發(fā)瘋的鋼絲繩上瘋狂起舞。 蠟像娃娃啞口無言,最后憤恨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他的“新娘”一眼,轉(zhuǎn)身就往爐子上爬,等到站到火爐之上鐵鍋的邊緣,側(cè)了側(cè)臉朝他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很凄美的笑,便毅然決然仰身跳到了鍋中。 那爐子和鐵鍋加起來足足有兩人高,許昭和從旁邊的梯子爬上去,看到蠟像娃娃飄在一片血水之上沖著他笑。 明明沒有燃燒,但鍋里的血水整個都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往上冒著泡泡,偶爾還能看到一截白色的指骨浮上來。 “生在熔爐之上,火在燃燒我的肝臟,然后我融化在血水里,塑造在黑暗的泥沼……” 身后的蠟像還在咣咣撞著墻,眼前的蠟像娃娃融化在鐵鍋中,冒出的泡泡帶著一陣陣吟唱。 看著那些不斷翻涌而上的骨頭,再結(jié)合屋里的景象以及蠟像娃娃的歌詞,許昭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藝術(shù)家之所以能做出可以以假亂真的蠟像,是因為他在材料里面摻了人油。 而后來他制作的產(chǎn)量逐漸降低,最后被迫收徒,再加上這屋里這么多明明如此逼真卻被迫放棄的蠟像,不難想象他大概是被反噬了。 “畫龍點睛”這個詞語再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蠟像們沒有眼睛自然找不到兇手,而藝術(shù)家這么做是不是因為那些用人油做的有眼睛的蠟像已經(jīng)出了問題? 他意識到那些蠟像“活了”,之后所做的所有蠟像便均沒有眼。 因為,他怕被報復(fù)。 那些蠟像在尋找兇手。 藝術(shù)家最后,是死在了蠟像的手上! …… 【叮!副本任務(wù)找出藝術(shù)家的死亡真相——已完成?!?/br> …… 作者有話要說: 咕嘟咕嘟,容寶已經(jīng)熟透了…… 第233章 雙更合一 第一個副本任務(wù)完成了,所有游戲者皆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通知。 其他人什么反應(yīng)暫且不提,許昭和不欲在這里多留,獲得關(guān)鍵信息后便跳下梯子往門口奔去。 然而那些原本漫無目蹦來蹦去的蠟像們卻突然發(fā)了瘋,不知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速度和力量都較之前成倍增長,不抓到“人”不罷休似的,張牙舞爪碰撞著擠滿了所有空隙,讓人寸步難行。 許昭和被迫停留在原地,眼看著蠟像們正努力克服著本能的恐懼一點點朝這處角落靠近,離他只剩短短兩米的距離,而他卻無法硬碰硬,跟那扇通往外界的門隔了一條對角線的距離。 上頭的那口大鍋不知在何時不再沸騰,于是蠟像娃娃漸漸凝固,濕淋淋地爬上了鍋口,靜靜望著底下那道身影。 許昭和似有所感,仰頭對上了那道視線,心里盤算不知帶上這東西會不會好一點。 但是帶回去,又很麻煩,路西法越來越不好哄了。 思來想去,昭哥小心翼翼拿捏著一個度,問道:“合作嗎?” 蠟像娃娃雙手托在下巴上,天真無邪純純地望著他。 許昭和語氣帶上了哄騙小孩兒的味道:“你帶我出去,我就是你這一邊的了?!?/br> 蠟像娃娃聞言砸了一下嘴,終于收起了他無害的表情,轉(zhuǎn)身慢慢從鐵鍋上爬了下來。 而此時,狂舞的蠟像們距離昭哥只剩下半米的距離。 許昭和舉著召靈傘一臉淡定不急不躁的樣子,直到蠟像娃娃緩緩踱步到他跟前,又“哼哧哼哧”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嫌棄地看著召靈傘:“這東西沒什么大用。” 隨后,蠟像娃娃伸出小手,墊著腳尖在昭哥臉上狠狠摸了幾把,這才舔著嘴唇說:“把傘收起來,有光這些東西更瘋。” 娃娃說話正常了不少,好得不唱歌了,許昭和從善如流收起召靈傘,視線在一瞬間陷入黑暗中,其余所有感官放到最大,蠟像蹦跳摩擦而過的聲音就在耳邊,甚至還能感受到一只胳膊從面前掃過帶起的風(fēng)。 剛才那些蠟像們明明近在眼前了,按理來說把唯一有阻擋作用的召靈傘收起來他們更應(yīng)該一擁而上,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許昭和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剛剛蠟像娃娃摸他那幾把,應(yīng)該是給他涂上了他自己的蠟油。 蠟像娃娃細(xì)小的聲音響起來:“左轉(zhuǎn)15°,走三步。” 許昭和沒有絲毫遲疑,跟著他的聲音在一片漆黑的房間中緩慢前行,躲避著群魔亂舞的蠟像們。 最后,大約是臨近門口了,蠟像娃娃才幽幽嘆了口氣,伸出小手倚在他的耳邊:“可惜了,我還挺喜歡你的呢,昭昭……” 還沒等昭昭給出反應(yīng),蠟像娃娃便跳下他的肩膀,并反手推了他一下,只剩下婉轉(zhuǎn)悠長的歌聲尚且停留:“再見了~” 周身隨之感覺到一種空間被擠壓的難受感,等到許昭和再睜開眼,已經(jīng)回到了走廊中。 房間、蠟像、鐵鍋……再無蹤跡,仿若一場夢境。 下一秒,還沒等他唏噓完掏出照明道具準(zhǔn)備往回走,便又落入了另一個懷抱。 昭哥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伸手回抱住特意來接他現(xiàn)在大概醋意翻天的路西法。 沈琛陰沉地望著那面已然恢復(fù)完全的白墻,隨后默默伸出手,把昭昭臉上的東西擦干凈。 許昭和由著他擦,并低聲解釋道:“我們只是合作關(guān)系。” 沈琛不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叫你新娘?!?/br> 許昭和:“?。。 ?/br> “我沒答應(yīng)!” 沈琛嗤笑一聲,突然就慢慢勾起了得意的嘴角,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你明明早就嫁給我了。” 許昭和一愣:“?什么時候?” 沈琛嗔怪地看著他,提醒道:“就《紅繡鞋》那個副本,你的嫁衣,我親手穿上的!” 昭哥微笑:“不提那個,你還是孩子們的母親:)” 沈琛默默閉嘴,最后攬住他的腰往回走:“現(xiàn)在還早,回去還能睡會兒……”好不容易,昭昭才讓他上同一張床的。 …… ………… 早上七點。 所有游戲者早早便聚集到了客廳,匆匆聊了幾句,便繼續(xù)沉默地等待著。 他們先前也不知通關(guān)第一個任務(wù)的到底是誰,不過這么大的事瞞也瞞不住,所有人對上一遍信息,便繼續(xù)焦急地等著。 然而一直到接近早飯的時間,等到眾人都恨不得上前敲門了,“華生”才慢騰騰挪了出來。 游戲者們一瞬間站起,對完成第一項任務(wù)的人才致以崇高的敬意,臉上滿是隱忍的疑問。 昭哥本也沒想瞞著什么,就是沒想到陣仗會這么大,“要不,我們邊吃邊聊?” 鄒北點頭:“甚好?!?/br> “對了,”許昭和皺著眉看向前面站滿了人的沙發(fā),“你們沒發(fā)現(xiàn)尸體嗎?” “什么尸體?” “沒有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