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jié)
隨著副本的進行,所有人的狀態(tài)終究會越來越差,那個藥到底能救命還是索命,現(xiàn)在尚且不甚明朗。 他靠在走廊的墻上捏了捏眉心,現(xiàn)如今就連他都時不時會出現(xiàn)幻覺,腦海里的記憶亂成一團。 閉目休息了幾分鐘,他才又進入了新的病房。 203室的小瓊情況同樣不好,比秦歌更甚,見到昭哥時滿臉都是敵意。 許昭和說了幾句后無奈退出,看了眼時間還剩兩個多小時,便打算上樓去看看田白衣那邊的情況。 而在他走后,小瓊一個人縮在床腳處,眼神空洞地盯著某一個方向,面露恐懼。 她好像看到有個黑影躲在那里,牙齒突出兇神惡煞,拿著把刀要過來砍她,嘴里喊著“雜種”。 “不,不要過來……” 她努力往后縮著,但并沒有一個洞可以把她完全藏起來。 “求求你,別殺我。” 小瓊嗚咽地哭泣著,手中的道具在顫抖之下掉到地上,她卻好像并沒有看到。 “你想要它嗎?” 中間間隔的簾子忽然被拉開,食發(fā)鬼那張饑餓的臉出現(xiàn)在后面,笑看著抽噎不止的游戲者。 “什么?”小瓊迷茫地轉過頭,淚眼模糊之下看不清食發(fā)鬼的臉,只是憑著直覺問出口。 “藥啊?!?/br> 食發(fā)鬼伸出手,上面赫然躺著一顆白色珠子一樣的東西,“只要吃了它,就不會再有人殺你了?!?/br> 小瓊的目光一下子好像黏在了上面,視線直直如勾,心中的渴望急切地涌出,她伸出手,沒發(fā)覺自己的口水都滴在了床單上。 “給我,我想要……” * 剛剛經(jīng)歷過一次精神傷害,許昭和和田白衣都沒打算再直面別的險境,查完房對好信息之后沒再亂竄,回到自己的值班室打算先休息一下,直到換班。 兩人沒有碰到米果,也沒心思去找他,今天經(jīng)歷了太多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平安度過今晚的時間。 一直快到凌晨兩點,許昭和被娃娃們叫起來,恢復些精神走回了自己新的病房。 色鬼如今已經(jīng)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小弟了,許昭和換上新的病號服,顧不上腿上又開始滲血的傷口,再次躺到床上睡了起來。 巨大的消耗如今只能靠難得的睡眠來補,他睡得沒有絲毫猶豫和過渡,等到色鬼想提醒他該換藥時,昭哥已經(jīng)睡得不省人事了。 色鬼:“……” 色鬼也不敢輕舉妄動,平躺在隔壁的小床上盯著燈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去看隔壁白床上染上的血跡,心中再次嘆氣。 平靜的一晚就這么過去,早上六點換班之時,十名游戲者再次整整齊齊湊到了食堂里,開始了新的一個備受折磨的白天。 敖樂天趁著大家都在時把昨天在資料室得到的信息分享了下,之后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三人沒再做多余的解釋,朝診療室走去。 等到新的一瓶藥喝下去,許昭和幾乎立刻便感覺到頭暈目眩,腦海里那些東西翻來覆去,讓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記憶中他跟小兒鬼躲在一個角落中,似乎在躲避著什么東西。 小兒鬼把手里的食物喂給他,哄著他讓他睡覺,可是他不敢。 這一次暈眩的時間遠比上一次要長,等許昭和爬起來的時候幾乎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靠著手中的淵源劍,眼睛半瞇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卻被落頭氏攔了下來。 “沒用的,”落頭氏小聲地說:“你想保持清醒,得吃藥的?!?/br> 許昭和沒有理會她這句話,但到底也沒有再狠心往自己身上戳個窟窿,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仰頭閉目蓄養(yǎng)精神。 能撐得過治療時間走出來的游戲者均有種劫后余生之感,他們有些靠的是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而有一些,靠的是別的什么東西。 然而還沒等所有人成功出來,某一間屋子忽然爆發(fā)出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惹得只剩半條命的游戲者們回頭看去。 “給我藥!給我!把它給我!” 敖樂天扶著胸口艱難地轉過身,咬牙憋下涌到口中的鮮血,說:“是秦歌。” 喊叫的是秦歌,與他同一個治療室的人瞬間跑出來離得遠遠的,接著便聽到里面一陣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以及秦歌的嘶吼聲。 “為什么不給我藥!你們給我??!” “醫(yī)院里面禁止打鬧哦。”針口餓鬼摸著肚子笑笑,看著發(fā)瘋的秦歌忍不住地舔起嘴角,“你犯規(guī)了?!?/br> “不,不是……為什么不給我藥……” 秦歌一步一步朝后退去,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感覺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 他猛地低頭去看,只見是一具小兒的骨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血紅的小嘴張開,喊他“爸爸”。 “不,不——” 秦歌抱住自己的頭,腦中全部混亂成一團,他拼命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卻只能眼看著自己被一片黑暗吞噬了,連渣滓都不剩! 屋中一陣骨頭被咬碎的“嘎吱”聲響起,米果不知何時站到許昭和的身邊,笑著說:“又淘汰了一個哦?!?/br> “你在幸災樂禍?”敖樂天不敢置信地問。 米果給他一個看不懂事孩子般的眼神,好心提醒道:“少了一個人,藥就多了?!?/br> “你還敢吃那東西!”敖樂天更為震驚,“你沒看到秦歌瘋了?” “他瘋是因為沒有藥,可不是因為吃了藥?!泵坠凵癖涞乜粗?,“假如你有足夠的藥,又怎么會怕區(qū)區(qū)精神攻擊呢?” 敖樂天張了張嘴,想說不是這個道理,但又不知從何反駁。 “走?!痹S昭和先一步站起來,“訓練時間快結束了?!?/br> 第三天已經(jīng)開始,他們除了知道一些醫(yī)院的信息,對于如何逃出去尚且沒有任何線索。 敖樂天沒有絲毫猶豫地跟在昭哥身后走了,全程沒有再看米果一眼。 道不同,不相為謀。 米果站在原地看著逐漸遠去的兩道背影,過了一會兒忽然低頭,手指輕輕抹了下嘴角,上頭沾了一點血紅的痕跡。 “您受傷了?!?/br> 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天齊道,臉色可比米果要難看許多。 “還撐得住嗎?”米果沒管自己的傷,將手插進兜里問他。 “可以。”天齊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阿佐的情況不是很好?!?/br> “給他一顆藥?!?/br> “是?!?/br> 第250章 鱉幽靈 “躲起來,千萬不能被發(fā)現(xiàn)哦?!?/br> 藏在床底深處的人不停打著哆嗦往后縮,骨頭都被抱的發(fā)疼了,他卻依舊在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縮成那個曾經(jīng)倍受欺凌的孩子。 “要是讓我找到你,會在你身上再扎七針哦,噓,千萬小心,不要出聲——” 那道惡魔般的聲音已經(jīng)靠近了,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淚決堤一樣汩汩不停。 “阿佐,終于找到你了。” 一張臉驀地出現(xiàn)在眼前,有人趴在床邊朝里看,嘴角帶著惡毒的笑意。 “嗚嗚嗚——” 被稱為阿佐的人眼眶通紅,伸出手去胡亂拍打來人,但弱小的他根本無法抵抗,只能被硬生生拖出去,嘴里模糊地喊著:“求求你,求求你……” “阿佐你醒醒!我是天齊啊!” 不曾逃離過去的人聽不見,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蜷縮在一起,痛哭出聲。 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天齊跟著紅了眼眶,看起來也不好受。 “阿佐吃藥,吃了藥你就好了?!?/br> 下定決心的天齊上去扶他,卻在一瞬間遭到阿佐劇烈的掙扎,兩人一時僵持不下,最后天齊無法只能強硬地給他塞進去,并死死捂住嘴不讓他吐出來。 過了大概三分鐘,阿佐掙扎的力度逐漸變小,眼神也慢慢恢復了清明。 “沒事了,沒事了。” 天齊放下捂住他的手,終于松了口氣。 阿佐徹底冷靜下來,看著渾身的狼狽一言不發(fā),起身走了。 …… 由于又死了一位游戲者,吃飯的時候大家明顯情緒都不是很好。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藥的事,它們在鬼怪的手中,如何拿到手,得到后到底是吃還是不吃,沒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下午兩點,換班的時候又到了。 查房時間結束后不少游戲者都開始選擇出門搜尋信息,這個副本太難了,再這么下去,他們會被活活逼瘋。 但出門,便意味著他們違背了時間表。 米果走在一條長廊之上,如若閑庭信步,步履悠閑。 這座醫(yī)院的主人是鬼婆婆,相當難纏的一個人物,想要通關并不容易。 但米果好似并不擔心,悠哉悠哉隨手推開一間辦公室,掃了兩眼又往別的房間走去。 身后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盡是陰影,而他走在燦爛的光芒之下,腳下依舊是陰影。 “咔噠咔噠”的腳步踩在能照人面的瓷磚地上,連續(xù)不停,一下一下在看不見盡頭的長廊引起連綿的回聲。 不知有多久,他忽然停住腳步,黑色的碎發(fā)遮住低垂的眼,只能看到嘴角慢慢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回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昏暗長廊,卻是道:“誰在后面?” 無人應答。 只有不知哪里傳出來的時鐘聲,嘀嗒嘀嗒記錄著逐漸流逝的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