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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來了!”電話里的粗啞的聲音笑得有些憨。 “你......怎么知道我電話的?”黎然嗓音微微有些發(fā)顫。 電話那頭傳來連續(xù)的笑,笑里還藏著一股得意的意味兒,笑完之后感慨的說道,“不容易啊?!?/br> 第42章 “你在哪兒?” 黎然眉峰冷的像淬了冰,擰成一個凌厲的弧度。 電話那頭了黎肖等了半晌,雖然知道黎然的不待見又用熱切的語調(diào)說道,“哥出來了你不開心?” 聽到這話,黎然眸色愈加暗沉。 “這些年你怎么沒來看看我?”黎肖語氣里有些責(zé)怪。 許久都是黎然的沉默,電話那端的他安靜的不像話。 而黎肖陷入了自己的情緒里,自顧自話。 “好久沒有回家了,監(jiān)獄里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呸!” 黎然在電話里聽到了吐唾沫的聲音,只聽黎肖又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每次都盼著你們能經(jīng)常來看看我,給我?guī)c好東西,改善改善伙食也好啊,怎么都是一家人,結(jié)果等到出獄也沒到人影,你們可是絕情啊!” “對了!”停頓了一下,黎肖又問,“爸他身體還好吧?” “爸他死了。” 黎然語氣很淡漠,看起來很冷靜,可是眼睛里連續(xù)翻滾著波濤洶涌的巨浪,快要席卷著堤岸。 這下?lián)Q成了黎肖沉默了,大約過了兩分鐘,才問,“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你進(jìn)去沒多久,到處找人借錢,沒注意車,撞死了。”黎然語氣平鋪直敘,沒有起伏。 那電話那頭的黎肖訕訕地笑了笑,“老爹也真是的,這么不小心......” 黎然就靜靜的聽著自家哥用如此玩笑的口氣來看待父親的死亡。 “你不是還有兩年嗎?”黎然問。 黎肖笑得得意,剛剛僅有訕訕的意味頓時就沒有了,“你哥我表現(xiàn)好,提前出來了,對了,你在哪兒,咱哥倆見見,哥想死你了?!?/br> 想?黎然凌厲冷漠的表情里多了些諷刺,對于這個哥,他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說的,一句話沒有。 他能做到的只有沉默,可是現(xiàn)在他連沉默都很困難了。 黎然想掛斷電話,忘記黎肖的聲音,然后裝作沒有接到他的電話,繼續(xù)過著自己的日子,平靜的日子。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這個人生來就是討債的,像一只惡鬼,死死的粘附在身上,貪婪不知疲倦的要吸干每一滴血,直到油盡燈枯。 黎然擺脫不了,在這一方面,黎肖格外的有天賦,就像他在沒有任何的線索下,他都能得到電話號碼,聯(lián)系上自己。 “聽說你結(jié)婚了?怎么也不告訴,再怎么都是一家人了,抽空讓我見見弟媳吧。”黎肖呵呵的笑著,常年吸次等煙的嗓子已經(jīng)熏壞了,像含了一把沙子。 可在黎然聽起來,就像惡鬼的催命符,也像是一種提醒,提醒著他一切都在魔鬼的掌控之中,不管他逃去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黎然不想浪費(fèi)時間和他周旋,直接問他的目的。 黎肖也不了廢話了,說的干脆,理直氣壯,“你哥我現(xiàn)在剛出來,沒有錢,你能借我點嗎?” 借?還不如說是要,也就只有黎肖才能做出借錢堪比討債的坦然姿態(tài)了。 “我沒有。”黎然不帶猶豫的回了三個字。 呵呵......黎肖又笑了,“家里房子都讓你給賣了,你跟我說沒錢?老爹死了,房子還有我的一半兒呢,沒看出你小子胃口這么大啊。” 黎然冷聲回?fù)?,“老房子不值幾個錢,連手術(shù)費(fèi)了一半都付不起!” 黎肖沉默了半晌,又問,“真的什么都沒剩?” 他關(guān)注的永遠(yuǎn)都只是錢,爸的死,媽的死,以及其他人得生死,永遠(yuǎn)都不在黎肖關(guān)心的范圍內(nèi)。 “你說這么多就是為了錢?”黎然再一次忍著怒火,耐心的問。 “當(dāng)然不是,這不是想你了嘛?咱們可是一家人啊?!崩栊ぷ炖镏e話連篇,一家人這三個字咬字極重。 黎然嘴角扯起了一抹笑,但是笑的沒有溫度,比窗外的秋風(fēng)還要瑟然百倍。 “我不會給你錢的,一分都不會?!崩枞灰蛔忠痪湔f道,生怕他聽不清楚。 聽到黎然這么說,電話那端的黎肖一點都不怕,甚至沒有一點氣急敗壞,笑的不以為然。 黎然聽不得他笑,每一次笑,他就覺得像是在宣戰(zhàn)。 黎然掛掉了電話,盯著手機(jī)看了許久。 他真的能重新開始嗎?黎然心里不確定。 會的會的,黎然深呼了一口氣,握緊的拳頭安慰自己。 黎肖找不到他,他已經(jīng)沒有在老家生活了。 他不會找到自己的。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黎然能看到過道里滿地的鮮血,鮮血越來越多,漸漸蔓延開來。 黎然蹲在角落里,看到鮮血以緩慢的速度擴(kuò)散,直到把他的腳尖染紅。 耳邊是連續(xù)不絕的慌忙的腳步聲,吧嗒吧嗒踩在血上,沒多久,黎然放遠(yuǎn)望去全是紅色的腳印。 他低下頭往下看,白色的球鞋已經(jīng)紅了,慌忙而過的腳步讓血四處飛濺,沾得滿地都是,滿鞋都是,滿手都是。 嘎吱一聲,好像是門開了,黎然聽到聲音不在看著自己的手,自己的鞋,他抬頭,尋著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