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嵐深吸了一口氣，在電話那頭嘆道：“對何華而言，他應該早就放棄救贖這條路了。30年的監(jiān)獄生涯，把一個才華橫溢的寶玉磨成了黑石，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個一個孤立無援的垂死之人，只能憑最原始的沖動，給自己悲慘的人生尋找一個發(fā)泄口?！?/br>
    窗外，月亮升起，夜風微涼。袁秋站在醫(yī)院走廊的窗戶邊，吹著晚風，神智更加清醒了一點。這些日子袁秋一直徹夜未眠，沒有合眼，沈琮嵐有些擔憂：“俏閻王，你是不是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合眼了？現(xiàn)在案子暫時告一段落，你先休息休息吧?！?/br>
    袁秋安慰他：“我沒事，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常好幾宿都徹夜不眠，這已經(jīng)算是家常便飯了。而且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掉以輕心，只要秦豐還好端端的活著，何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還需要保持足夠的警惕?！?/br>
    沈琮嵐嘆了口氣，他知道只要這個案子不破，袁秋一定不會安心的睡個踏實覺，他只得轉(zhuǎn)了話題，重新和他探究起了案情。

    “現(xiàn)在就剩下鄧建的案子了，他的死也是充滿謎團。密室殺人，兇手不翼而飛，從打出求救電話到發(fā)現(xiàn)尸體，中間不超過5分鐘時間，再加上他死狀凄慘……這也是個棘手的問題?！?/br>
    袁秋微微皺眉：“從死者的死狀來看，戴春紅和鄧建可以說完全不同，戴春紅死的平靜，而鄧建更像是兇手泄恨折磨之后才殺死，作案動機完全不一樣?！?/br>
    “鄧建曾經(jīng)買通金柱，故意弄傷何華，后來又伙同秦豐詆毀何華暴力打人，制造關于何華的負面新聞，可以說鄧建是秦豐的殺人幫兇，但何華對鄧建仇意這么大，一定不僅僅是幫兇這么簡單，我想鄧建或許更直接的參與了30年前的舊案?！?/br>
    要想查鄧建和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直接找梁成老師詢問應該是最直接的方法了。不過袁秋心里還有放不下的坎，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直接聯(lián)系梁成。袁秋正準備讓沈琮嵐再跑一次梁成的家，沈琮嵐卻搶先打斷了他的話，說要去查別的事，很干脆的掛斷了電話。

    沈琮嵐的意思，袁秋心里也明白，想來沈琮嵐上次去梁成家的時候，也一定聽說了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袁秋一直無法面對梁成，即便現(xiàn)在梁豫醒了，他還是邁不過心里那道坎。

    袁秋打開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了梁成的電話號碼，醞釀了好幾次，都沒有勇氣按下播出鍵。在原地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袁秋還是嘆了口氣，默默的把手機裝回了兜里。

    接下來的幾天，袁秋斷開了秦豐和潘鳳鳳的聯(lián)系，他找了個理由說要保護秦太太的人身安全，把她轉(zhuǎn)移到了軍方專屬的療養(yǎng)院。秦豐或許察覺到了什么端倪，他沒有反對，很自覺的配合警方的工作。

    許庚寸步不離的跟著秦豐，名義上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實則是對他進行監(jiān)視。這一次，秦豐恐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琮嵐一邊調(diào)查鄧建被殺案，另一方面讓柯羅24小時監(jiān)察柏昌市的網(wǎng)絡，尋找關于何華的消息?？珊稳A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任何蛛絲馬跡。

    又到了深夜，吳言他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在警局過夜的第幾個晚上了，不過從他們身上發(fā)餿的襯衫和油光锃亮的頭發(fā)來判斷，他們已經(jīng)連軸加班至少3天了。吳言和孔毅紛紛癱倒在辦公桌前，沈琮嵐坐在袁秋的辦公室里，對著窗外愣神。

    “你在想什么？”柯羅的聲音從耳機里響起：“沈琮嵐，你需要休息?！?/br>
    “嗯……”沈琮嵐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柯羅重新提醒他：“沈琮嵐，你的身體正在失去對5－羥色胺和腎上腺素的敏感性，在這樣下去，會引起短暫的認知功能受損，這樣并不利于你破案?！?/br>
    沈琮嵐沒回答，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出聲問道：“柯羅，你覺得顧熙為什么能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這么多潛在型犯罪人格的人？”

    柯羅：“……這個題超綱了?！?/br>
    沈琮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嚴肅的說道：“我總覺得，顧熙似乎一直想告訴我什么，那天我們見面的時候，如果他不提起，我根本不會想到還有其他的實驗者潛藏在聯(lián)邦內(nèi)。”

    “你覺得他不是你的敵人？”柯羅問沈琮嵐。

    沈琮嵐沒吭氣，思忖了一會兒，繼續(xù)說：“或許是我對他還留有曾經(jīng)的情誼吧，我真的難以相信，顧熙會變成完全另一個人?！?/br>
    “嗯……”柯羅回答：“我對顧熙這個生物體并不了解，但是你告訴過我，他是我的制造者。我的程序在啟動的時候，就有一個不可更改的唯一指令，那就是一切聽從沈琮嵐的指揮，任何對你有危險的行動，我都會第一時間采取戒備措施。”

    柯羅的聲音溫柔：“沈琮嵐，我是為你而生?！?/br>
    沈琮嵐的呼吸一滯，柯羅的話，讓他突然想起來，曾經(jīng)少年時，顧熙用廢棄的金屬片和電線造出的第一個機械娃娃。

    “這是什么東西啊，好丑！”小沈琮嵐望著那個歪歪扭扭的金屬小人，一臉嫌棄。

    小顧熙用遙控手柄cao縱著機器娃娃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聲音又興奮又自豪：“我做的機器小人，雖然是雛形，但是能動?！?/br>
    小沈琮嵐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機器小人的腦袋，小人搖搖晃晃，沒過一會兒就倒在了地上。

    “切，太不結(jié)實了?！毙∩蜱龒箾]好氣的吐了吐舌頭：“不過還挺有趣，以后做個結(jié)實一點的，送給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