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啟非臉上泛著喝酒后的紅，眼神有些迷蒙，反應(yīng)看起來有些遲鈍，不知道是不是有點醉了。他沉默了幾秒后，笑了笑：“下一個吧?！?/br>
    下一個則是輪到陸惟轉(zhuǎn)。

    他的心里其實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平靜。

    郁啟非問他電話號的事，是不是說明……他打過他的電話？在后面的某個時候？

    而他這個時候特地問了一句，是不是說明郁啟非其實一直都很在意分手的事？

    他心里亂著，手上卻精準(zhǔn)地用力道，讓瓶子剛好停在了郁啟非面前。

    三位瓜眾已經(jīng)瑟瑟發(fā)抖了。

    陸惟雖然是故意用那么點力的，但是卻根本沒想好要問郁啟非什么。

    等了半天，他才開口：“凌子，抽簽?zāi)莻€呢？”

    朱玉凌默默把手機遞過來，心想：抽個屁簽，你好慫哦。

    陸惟隨機抽了一個問題念出來：“你最討厭你自己身上的什么地方？”

    放在平時，這種問題都會被起哄著吐槽每一次，但放在此時此刻，瓜友們努力縮在角落堅決不暴露一絲存在感，生怕妨礙到吃瓜。

    郁啟非卻重新開了一罐酒，一口氣喝了半罐子。要不是陸惟攔了一下，他可能一罐都能喝完。

    陸惟：“不答的話喝兩口意思意思就行了?！?/br>
    “不是不答，是壯膽?！庇魡⒎禽p聲說，“我討厭我慫?！?/br>
    陸惟笑笑：“沒事，誰都討厭自己犯慫的時候?！?/br>
    郁啟非又低聲嘀咕了一句，除了陸惟沒人聽到：“還討厭我男朋友討厭的一切地方?！?/br>
    陸惟心里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他這會兒確定，郁啟非絕對是喝多了，因為他忽然兩只胳膊疊在桌子上，把臉埋了進去。

    陸惟伸出手想拉他一把，但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拉他。他自己的腦子里也呈現(xiàn)出空白一片，只覺得郁啟非比酒精更能刺激人的神經(jīng)。

    好半天，他的意識才漸漸回歸正位，有一絲欣喜若狂。

    瓜友們雖然沒聽到后面那句，但是看看不知是醉倒了還是怎么了的郁啟非，再看看僵住的陸惟，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從彼此的目光中得出結(jié)論：是時候退場了。

    于是裴佟體貼地插了一句：“那個，挺晚了，要不就到這兒？”

    瞿進霄連連點頭：“對，再晚我們不好打車了?！?/br>
    陸惟沒有挽留，送他們下了樓。

    他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此時此刻的夜風(fēng)剛剛好，能為他躁動起來的靈魂降降溫。

    正要抬步回樓道里，就聽見走遠(yuǎn)了的三個人大吼大叫，聲音隱約飄回這里。

    “我瘋了我吃到大瓜了啊啊啊??！”

    陸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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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07 Londonderry Air

    回去以后，他先將就著那姿勢趴在桌上睡著了的郁啟非搬回房間。

    把人扶起來的時候陸惟看了下他的臉，倒是沒哭，純粹只是迷糊了。

    也對，郁啟非之前就喝了兩罐了，之后又一口氣悶半罐，已

    郁啟非不是經(jīng)常喝酒，這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咦。陸惟發(fā)現(xiàn)，連酒量都沒有變過。

    他幫人拖了鞋，扶正，蓋好被子。郁啟非先前就已經(jīng)脫去了外套，穿得很是居家，倒方便了現(xiàn)在倒頭就睡。

    陸惟看了他一會兒，心情一時有些復(fù)雜。

    他一直以為沒有在乎過那段感情的郁啟非，今天卻說“我男朋友”。

    應(yīng)當(dāng)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可是，他怎么可能討厭郁啟非呢，他那時只是……覺得有點無力，覺得不是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陸惟才意識到自己盯著人看得太久了，顯得有點那啥。

    他把燈關(guān)了，離開房間。其實他也喝了不少酒，但愣是被郁啟非給弄清醒了，于是順手收拾了一下殘局。

    桌子上還擺著大家送的禮物，陸惟找到郁啟非送的那個，拆開來，大盒子里裝著三個盒子，盒子上還綁了卡片，分別寫“十七歲”到“十九歲”。

    陸惟愣了愣，意識到郁啟非這是把錯過的那兩次也給補上了。他拆開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十七歲”的盒子包裝很舊，陸惟隱約意識到了什么，屏息打開，里頭是臺老式游戲機。

    陸惟小時候沉迷過游戲機，長大后則純粹成了收藏品。記得有一次跟郁啟非提過，說有一款限量版沒有搶到，想從別人手里收一個回來收藏。

    那應(yīng)該是和郁啟非交往前就說的了，他竟然放在心上了。

    陸惟看著那起了毛邊卻沒有污漬、顯然保存得不錯的包裝盒，不由心想，這是兩年前就準(zhǔn)備好的禮物嗎？

    再往下翻，十八歲的是一條領(lǐng)帶，昭示著成人，十九歲的是一雙皮鞋，看牌子是同一家，顯然是一起買的。

    沒買衣服，大概是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尺寸。

    陸惟有些怔神地癱在沙發(fā)上。

    他又想起那段平淡的交往。其實也不是全都平淡，只是大體是平淡的而已。

    也有一些時候，會覺得再沒有第二個能讓他那么心動的人。

    他們的相識比交往早很多，起初是從中二少年手底下幫了一把被欺負(fù)的靦腆男生，后來也沒有特別多的交集，就是在學(xué)校里碰見，能聽他喊一聲“學(xué)長好”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陸惟也是后來才知道，郁啟非從來不會主動跟其他同學(xué)打招呼的，最多眼神匯上的時候揮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