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溯：“………”

    嚴衍安撫了顏溯，又回頭望向魏寄遠，揮了揮手里的資料夾，反客為主，替顏溯拿了主意：“魏三爺一片好心，咱們顏老板拒絕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這樣吧，就要個鐘點工，每周末來打掃衛(wèi)生，行？”

    魏寄遠臉色稍霽，看一眼顏溯。

    顏溯沒意見，魏寄遠點頭。

    打發(fā)走了魏寄遠，狹窄的公寓里又只剩下顏溯和嚴衍。

    嚴衍兩手插褲兜，好笑地問他：“就為個家政，你倆一推一送的，爭了多久？”

    顏溯看一眼時間，淡漠答：“兩小時。”

    “傻孩子?！眹姥芨袊@，他緊接著問：“吃晚飯沒？”

    “吃了?！鳖佀轃o語：“嚴警官，你什么時候改行做起了私人管家？”

    嚴衍一怔，樂了，糗他：“小朋友，警察叔叔這是關心你?！?/br>
    顏溯一臉冷漠，轉頭去零食箱里扒拉出一袋膨化餅干，撕開，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嚴衍順手牽羊，捻了一片放進嘴里，嚼得嘎吱響。

    “為什么不問？”顏溯餅干吃到一半，忽然開口。

    “問什么？”嚴衍怔忪。

    “你去找過段景升，問我和魏寄遠的關系，但是他沒有告訴你，他讓你來問我?！鳖佀菖ゎ^，栗色的眼珠恰似琥珀，清晰地倒映出嚴衍的身影。

    他眼睛里有我。嚴衍出神地想。

    顏溯垂下眼簾，盯著手里沒吃完的巧克力餅干。

    “瞞不過你?！眹姥軓澭劬πΓ骸岸胃绺阏f的？”

    “嗯?！?/br>
    “嗐，問你這些做什么。我沒有揭人傷疤的愛好，你的過去屬于你，你不愿說，我就不問?！?/br>
    顏溯遲疑：“那么魏寄遠，你相信他么？”相信他沒有嫌疑。

    嚴衍一癟嘴，笑了，很誠實：“不信?！?/br>
    顏溯扭頭看著他。

    嚴衍眼珠子是徹底的黑色，就像深邃無邊的黑洞，將萬丈光芒收納其中，人沉浸在那樣的注視里，仿佛會于其中溺斃。

    “顏老板，你相信他，我信你?！眹姥苈柤纾骸澳阏f不是，那他應該不是。”

    顏溯怔愣，張了張嘴：“盲目相信別人，是警察大忌?！?/br>
    嚴衍：“………”

    嚴衍同志沒和顏溯同學扯皮這些有的沒的，休息一晚，第二天還要接著走訪童銘洋。

    約定好第二天早上來接他，兩人一塊兒走訪，嚴衍便回了自己家。

    路上用微信給顏溯發(fā)了個表情包：小黃雞晚安.jpg

    顏溯回他一串省略號加兩字兒：晚安。

    翌日例行走訪。

    顏溯在車上啃完面包，兩人到達童家公司大廈時，顏溯恰好喝掉最后一口熱牛奶。

    嚴衍把大奔停進地下車庫，出來就看見顏溯立在大廈正門口，環(huán)顧四周。

    嚴衍笑問：“看什么呢？”

    顏溯扭頭：“沒什么。”

    兩人和前臺打招呼，前臺打電話詢問秘書處，最后掛掉電話，臉上掛著僵硬的假笑：“童總在十八樓辦公室等候二位。”

    “好的?！眹姥苁掌鹁熳C：“謝謝?！?/br>
    十八樓是總經(jīng)辦和人事處。

    嚴衍拉上顏溯坐電梯上去，電梯廂壁是鋼化玻璃，緊貼寫字樓左側，大廈左側恰好用堅固的玻璃磚堆砌，因此坐在電梯里就能看見每一層大辦公室。

    自下而上，就像在一層接一層地審視員工，直到頂層十八樓。

    幾乎每一層，都貼著標語，顏溯瞇著眼，能看清幾句：“奮斗鑄就未來”“用吃飯睡覺的時間工作，還愁不漲工資”“人只有在工作崗位上才能實現(xiàn)價值”“每日三省吾身：工作完成了嗎，老板要求達到了嗎，工作能力提高了嗎”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機械女聲提示，“十八樓?！?/br>
    總經(jīng)辦在對面最里邊，途中路過了人事部。

    人事部辦公室隔三差五有人進去，手里或多或少抱著資料，嚴衍一眼瞥過去，發(fā)現(xiàn)都是辭職申請書。

    這公司，人員變動有點厲害。

    顏溯和他對視一眼，兩人朝著總經(jīng)辦走去。

    總經(jīng)辦進門是大廳，隔了一張工位，秘書看見他兩走進來，推了下眼鏡，站起身詢問：“請問二位是剛才預約的警察么？”

    “對。”嚴衍再次出示警察證。

    秘書點了點頭，她扎著干練的馬尾辮，不茍言笑，看上去三十多歲。

    她說：“請二位稍等?！闭f罷，走出工位，去敲童銘洋辦公室的雕花門。

    “巴洛克風格?！鳖佀堇洳欢￠_口：“豪華，氣派，高亢，反古典，反理性，宗教化?！?/br>
    “啥？”嚴衍一臉懵逼：“你是指……”他順著顏溯的視線望去：“那扇門？”

    童銘洋辦公室氣派的雕花門，與周圍擺滿鮮花、木材裝修為主、花紋繁多的大廳相得益彰。

    他們仿佛來到歐洲城堡，等待主人的接見。

    嚴衍感到一絲怪異，顏溯幽幽解釋：“巴洛克藝術產(chǎn)生在十六世紀意大利，原本是宗教用于統(tǒng)治信仰的藝術工具，迷惑征服人心，特點就像那扇門和門兩邊的天使塑像?！?/br>
    “挺張揚的，這位童總，年齡三十上下吧?！鳖佀葺p聲道。

    嚴衍挑了挑眉毛，笑瞇瞇地說：“資料上顯示他三十六?！?/br>
    顏溯一愣，怔怔地：“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