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左華旁邊還有幾個男生，說要下去游游泳，拉著費左華要一起，但費左華不動，只說等等，固執(zhí)地湊在裴蒼玉這邊。

    白石笑了笑，有趣。他突然有種強烈的口渴的感覺。

    有兩三個女生走到白石身邊，問白石跟誰組隊，晚上要不要一起玩這樣的無聊問題，白石沒有回答，讓女生們很尷尬。

    白石開口叫了一聲：“裴蒼玉?！?/br>
    裴蒼玉從人堆中心抬起頭：“??？”

    “你來?！?/br>
    裴蒼玉沒動：“干什么？”

    “來?！?/br>
    裴蒼玉嘆口氣，把照相機還給齊朔：“我沒修好，要不充個電再說？”

    說罷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白石身邊，彎下腰，手按著膝蓋：“又怎么了？”

    白石轉(zhuǎn)頭看了看剛才要跟他答話的女生，沉默地看向她們，硬是把女生們看得尷尬起來，離開這兩個人才罷休。

    白石拍了拍地面，示意裴蒼玉坐下來。

    裴蒼玉轉(zhuǎn)頭地望了一眼人群，想想也沒什么，就坐了下來：“怎么了？”

    白石看著湖面，突然說：“我覺得我爸媽特別恨對方?！?/br>
    裴蒼玉：“……”

    裴蒼玉：“？？？”

    周圍還在吵吵鬧鬧，甚至有人相互拉著手試探著往湖里走，在這么一個明媚日光的時候，在喧囂的人群里，白石平靜地講了這么一句話，和今天的溫度大相徑庭，和氛圍格格不入。裴蒼玉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足足愣了好幾秒。

    然后他攤開手：“??？？你剛說……”

    他還沒問完，人群中有幾聲興奮的聲音在叫他：“裴蒼玉！過來！有圖片啦?。　?/br>
    裴蒼玉一手撐地就要站起來，動到一半轉(zhuǎn)頭看了眼白石。

    白石仍舊望著水面，盤著腿，縮著背，沒有表情，有種和喧鬧完全隔離的沉靜。

    裴蒼玉就靜止了，他想去，可白石剛才話沒說完吧，是不是還要說什么？

    那邊又叫：“裴蒼玉！過來啊，費左華修好了！”

    裴蒼玉又看了一眼白石，白石垂著頭，用手撥弄著地上的草。

    裴蒼玉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轉(zhuǎn)頭朝人群揮了揮手：“那你們?nèi)ヅ陌?，我有事?！?/br>
    那邊有些失望地講了幾句，這邊裴蒼玉已經(jīng)坐下了。

    他和白石一起，坐在樹蔭下。

    有人在玩水，有人在拍著，有人在追著蝴蝶跑，有人在挖貝殼。

    裴蒼玉的眼神跟著他們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還是沒有動。

    白石也不再開口，剛才未完成的話也不再說了，裴蒼玉也不好意思問。日光明媚里，只有他們沉默著，坐在太陽曬不到的地方。

    白石低著頭勾起嘴角笑，他耳朵聽見喧吵，可又怎么樣，反正他把裴蒼玉綁到身邊了。他肯定會贏的，比可憐巴巴地想找朋友的費左華贏得多。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裴蒼玉，裴蒼玉正仰著身子，手撐在背后，晃著腿，盯著天空，然后躲避著陽光透過樹葉灑下的斑，想躲避游戲中的敵方導彈，玩得不亦樂乎。

    白石咳了一聲：“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裴蒼玉頭也沒回：“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就坐這兒，不會動的?！?/br>
    白石僵住了，像是被人撕開了道口子，他覺得自己像行兇被抓的犯人，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裴蒼玉是不太聰明，很多事發(fā)現(xiàn)不了，可對于白石這種心思特別多的人，有種超乎理解的敏銳，白石又一次被這種敏銳震驚到了。

    白石猜想，這可能是進化過程的選擇，賦予簡單心思人純粹的直覺，用來保護他們。

    他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白石轉(zhuǎn)過頭低下去，不再說話。

    裴蒼玉陪他坐了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喂，要不要去抓魚？”

    白石抬頭看他，裴蒼玉看人的時候眼里只有對方，專注得一如既往——當然，看任何人都是這樣。

    “好?！?/br>
    ***

    自白石答應以后，就相當于把裴蒼玉“還”給了大家，直到他們啟程回去，裴蒼玉的周圍都擠不進去人了。

    不過直到最后，他們也沒抓到魚，但裴蒼玉給齊朔撈了一只王八。

    快走到集合地的時候，裴蒼玉從前面繞出來，繞到白石身邊，途中還經(jīng)過了費左華，費左華高興地讓他看自己撿的鵝卵石，裴蒼玉看了看，聊了幾句，就繞過費左華繼續(xù)往后走，費左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失望地轉(zhuǎn)過了身。白石看著裴蒼玉來到自己身邊。

    裴蒼玉從漁網(wǎng)里撈出一個小烏龜：“這給你?！?/br>
    白石接過來：“又是這個？”

    裴蒼玉撓了撓頭：“那有什么辦法，就這個多。哎，水淺王八多啊?！?/br>
    白石敲了敲龜殼，瞇著眼朝殼里望了望：“你想吃炸的還是燉的？”

    裴蒼玉白了他一眼：“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白石笑起來：“不行，我意已決?！?/br>
    裴蒼玉搶了回來：“那你還我吧?！?/br>
    白石伸手去拿：“給我！”

    裴蒼玉拔腿就跑，白石跟在后面追，裴蒼玉一邊跑一邊扭頭笑他：“看啊，這就是短腿健將白小石，用你一米的身高沖出了兩米的氣勢……”

    白石咬牙切齒，追著裴蒼玉從前面跑到后，從后繞到前，圍著大家轉(zhuǎn)。

    臨到地方了，皮狗一看兩人在追著跑，把手里的書包一扔，上來就問：“抓哪個？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