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繞了繞，看見了張揚地掛在最外面的飛機的。

    “我有罪，我懺悔，我前天拿了我媽給我妹的三百塊錢，然后編了個鬼故事，現(xiàn)在我妹給嚇進醫(yī)院了，吃不下東西。雞掰，我他媽知道她膽子那么小??？早知道不編跟飯有關(guān)的了。”

    白石扔到一邊，懺悔個屁，宗教都混了。

    猴子的最是明顯。

    “你們碑帖上有錯別字，建議改一改。ｐｓ已查過，不是通假字?！?/br>
    白石：……

    終于看到了裴蒼玉的，白石踮著腳拉下來，看上面寫了什么。

    第一條是關(guān)于游戲機，但被劃掉了，換成了“消滅世界饑荒”，白石眼角都抽了一下，根本就只有裴蒼玉一個人信了吧。

    第二條是關(guān)于奶奶的，希望她身體健康，不要痛苦。

    第三條還是關(guān)于奶奶，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兒子。

    三條本就擠在一起密密麻麻，裴蒼玉還畫了幾條線，把第二、三條移到了前面，把世界移去了后面。

    “看什么呢你？”裴蒼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白石身后，把他嚇了一跳。

    白石揚了揚手里的紅條：“在想找個地方掛我的?！?/br>
    裴蒼玉眼睛一亮：“你寫了什么？”

    “秘密。”

    “切。”裴蒼玉翻了個白眼，“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他邊說邊找，在旁邊一條空枝上給白石找了個位置：“來這兒。”

    白石走過去，準備把自己的布條掛上去，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裴蒼玉，正好撞上了裴蒼玉偷偷摸摸望過來的眼神，裴蒼玉唰地轉(zhuǎn)過頭，又“嘁”了一聲。

    白石把他什么也沒寫的布條掛了上去。

    “喂，走了走了！”飛機沖他們招手，“快點快點，聽到“三十年前”那段兒皮狗就沒錢了?！?/br>
    幾個小孩兒抓起書包飛一般地跑了。

    晚上吃完飯，班里又在外面搞起篝火晚會，愿意表演節(jié)目的三年初中里就是那么幾個人，其他人都在吃零食。這個時候裴蒼玉發(fā)現(xiàn)白石的人氣有多高，女生們有什么都會分給他，沒事找事也要跟他說話。

    “白石有什么好的？”他向蘋果提問。

    資深白石厭惡者蘋果立刻表示同意：“沒有，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詭異的味道?！?/br>
    “味道？”裴蒼玉皺起眉，“我怎么沒聞到?！?/br>
    “不是味道，是……”蘋果斟酌了一下措辭，“是氣質(zhì)，氣質(zhì)，長得也不好，而且是那種說話說一句，其實想了九十多句，跟誰都隔著點什么……”

    裴蒼玉不說話了。

    蘋果的話頭便頓了頓，他意識到裴蒼玉問“白石有什么好的”的意思只是像朋友間抱怨一樣打趣兩句，不是真的要蘋果跟他講白石的缺點。

    他們沉默起來，蘋果咳了一下，用胳膊肘搗了搗裴蒼玉：“哎，我的意思是……”

    “你太過分了。”裴蒼玉轉(zhuǎn)頭看他，“你可以說白石性格差，人陰郁，嘴巴毒，但你不能說他長得不好。做人一定要誠實?！?/br>
    蘋果：“……”

    然后蘋果一巴掌拍在裴蒼玉的背上：“傻逼！”

    白石在帳篷里都坐了半天了，裴蒼玉才和他的朋友們散了場鉆進來。

    “你去哪兒了？”裴蒼玉一進來就問，“剛才沒看見你?！?/br>
    “跟齊朔她們聊天?！?/br>
    “哦，”裴蒼玉惆悵地點了點頭，“女生們啊?！?/br>
    白石抬頭看他：“怎么了？”

    裴蒼玉坐了下來，把衣服領(lǐng)口拉開：“總覺得，女生我搞不太懂啊……”

    白石笑了笑：“男生你就搞得懂嗎？”

    “男生……”裴蒼玉攤了攤手，“都一個樣吧，我覺得都差不多?！?/br>
    白石轉(zhuǎn)頭看了看裴蒼玉扔的滿地都是的書、筆、衣服：“要收拾一下嗎？”

    裴蒼玉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嫌麻煩地撇了撇嘴：“就這樣睡吧?！?/br>
    說著自己先倒下來，用腳踢了踢白石的腿：“你關(guān)燈?！?/br>
    白石拉滅了燈，躺在裴蒼玉旁邊，兩人仰面看著帳篷的頂。

    “哎，你數(shù)數(shù)，我數(shù)出來十五道黑格。”裴蒼玉把頭枕在胳膊下，只好用腳去踢白石的腳。

    白石躲開他：“不數(shù)，無聊?！?/br>
    “嘁?！迸嵘n玉繼續(xù)自己數(shù)，這次數(shù)白格，翹著腿晃。

    白石瞥了一眼他：“別晃了?！?/br>
    裴蒼玉笑起來：“就晃就晃?！?/br>
    白石頭疼了一下，他又說一遍：“別晃了?！?/br>
    裴蒼玉兩條腿交疊著晃，在暗夜里劃出一道道看不清的影子：“就晃就晃，我不僅要晃，我還要晃出風(fēng)采……”

    他話沒有說完，因為白石撲過來一口咬在了他的臉頰上，一瞬間裴蒼玉就感覺到了血流出來。

    裴蒼玉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推開白石，白石撞到帳篷邊，裴蒼玉摸了一把自己的右臉，摸到一手血，他抬腳踹到了白石的胸口上，踹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你他媽有??？！”裴蒼玉用衛(wèi)生紙按住了自己的臉，盯著白石。

    白石低著頭，小聲地說：“對不起……”

    裴蒼玉站起來，準備離開，白石一躍而起，抓著他的手。

    “滾。”裴蒼玉低頭看他。

    白石不動，也不松手，又重復(fù)了一遍：“對不起?！?/br>
    裴蒼玉甩開他的手，白石又撞了一下帳篷，縮去了帳篷邊，裴蒼玉拉開拉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