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默默地低下頭，手撐著椅子，一下一下地踢著地面，裴蒼玉也轉(zhuǎn)回去，兩人一起沉默著。

    “……謝謝?！?/br>
    班長小聲地說。

    裴蒼玉看了看她，又轉(zhuǎn)頭盯地面：“不用?！?/br>
    上課鈴響了。

    裴蒼玉站起來：“回去嗎？”

    班長搖了搖頭：“我等一下?！?/br>
    裴蒼玉抿了抿嘴：“不是因為我說的吧，我沒想讓你……”

    班長抬起頭笑了笑：“不是，不是。不過我最近確實(shí)壓力有點(diǎn)大，想坐一會兒?！?/br>
    裴蒼玉猶豫了一下：“要我陪你嗎？”

    “不用啦?！卑嚅L指了指他的本子，“能送我一頁嗎？”

    裴蒼玉遞給她：“你要哪一頁？”

    班長翻開，撕下了第一頁，笑了笑：“謝謝?！?/br>
    白石往旁邊縮了縮，裴蒼玉從他身邊經(jīng)過，沒有看到他。

    這算什么。白石看著裴蒼玉的背影，又開始牙疼。

    他轉(zhuǎn)過身，正好對上了起身的班長。

    今天的天也很陰，下午應(yīng)該也會下雨，因此這個時候分外地悶，蟲子的叫聲特別大，樹上墻上都黏糊糊的。

    班長看著白石，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去。甜蜜的、被人喜愛的笑容，沒有任何敵意，與愛情無關(guān)，只是因為被偏好著，知道自己有價值的笑容。

    班長看了看手里的那頁紙，又看了看白石。

    白石無心探究，轉(zhuǎn)身回去了。

    班上鬧騰騰，這節(jié)美術(shù)考試，人人都要畫一幅油彩畫，當(dāng)作期末考試。美術(shù)老師是個年輕的老師，剛畢業(yè)沒兩年，是個有點(diǎn)嚴(yán)肅的女人，不喜歡小孩兒，更不要提跟大家打成一片。班里此時亂糟糟，她也不想管，只想收了作業(yè)就再也不用來。

    因此下面的人走來走去借紙、借筆、借水，往別人身上抹，玩得不亦樂乎。

    老師只是趴在講臺上，托著下巴，翻一本畫冊。

    問題在于，她今天穿的是抹胸，扣子沒有扣好，她趴下來，便有很明顯的突擠，悶熱的天氣，昏暗的教室，她充滿了□□的身體無辜地呈現(xiàn)在講臺上。

    班里的男生，排著隊，從第一排經(jīng)過，朝講臺上望一眼，然后嬉皮笑臉地翹著大拇指，擠眉弄眼地和后面等著的男生混到一起。

    有幾個男生沒發(fā)現(xiàn)，有幾個沒興趣參與這么低俗的游戲，女生們有的沒發(fā)現(xiàn)，有些看到的只是懶得管——這位老師人緣并不好，她討厭學(xué)生自然也會被學(xué)生發(fā)現(xiàn)。

    白石沒心思看，他在找裴蒼玉，裴蒼玉不在教室。

    白石嘖了一聲，朝門口走去，一拉開教室門就撞上了回來的裴蒼玉。

    裴蒼玉躲了一下他：“干什么，急成這樣……”

    “……你去哪兒了？”

    裴蒼玉看他：“上廁所啊不然呢?！?/br>
    裴蒼玉抬眼一看講臺：“哎靠，美術(shù)課？”轉(zhuǎn)頭問白石，“你有沒有水彩筆？我什么都沒有……”

    白石點(diǎn)頭：“有?！?/br>
    他們回去座位，裴蒼玉接過白石的筆，還沒畫，發(fā)現(xiàn)第一排一直有男生走來走去，便問白石：“怎么了？”

    白石指了指自己的領(lǐng)口，裴蒼玉站起來望過去。

    “哦?！迸嵘n玉又坐下來。

    他們洗了洗筆，白石開始擠顏料，裴蒼玉幫了一下，然后又抬起頭看第一排：“沒完了還……”

    白石忙著擠顏料，沒動。

    裴蒼玉撇了撇嘴，把手里的筆扔了下去，走到了第一排。

    白石轉(zhuǎn)頭看他，裴蒼玉加進(jìn)了第一排的隊伍，排進(jìn)去。

    等輪到了他，裴蒼玉開口：“老師?！?/br>
    老師抬頭看他，裴蒼玉指了指自己的領(lǐng)口，老師低頭一看，頓時明白了，站直了身子，扣上了扣子，把畫冊拿起來繼續(xù)看。

    裴蒼玉直接走了回來。

    白石嘖了一聲，這老師，并沒有向裴蒼玉道謝。

    裴蒼玉倒不在乎，他舒坦多了，吹著口哨坐回來，幫著白石擠顏料。白石索性都給他，瞟了眼班長的座位，班長回來了，和他對視了一眼。

    白石轉(zhuǎn)回頭，覺得煩躁。

    裴蒼玉正在畫大劍，這是他給自己設(shè)計的“逼格天下第一”的劍，那種只給有緣人，拿劍人天下一下，從此登仙的那種劍，白石在畫眼睛。

    一節(jié)美術(shù)課花不完，老師收起畫冊走了，說可以明天交。

    裴蒼玉喝水喝多了，又去上廁所，白石努力地畫著眼睛，直到有個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zhuǎn)過頭，是個從沒見過的女生。

    “請問你是白石嗎？”女生怯生生地說。

    白石皺了皺眉，又是情書嗎？算了，反正也收了很多了，于是白石點(diǎn)點(diǎn)頭。

    女生指著旁邊的位置：“那裴蒼玉坐這里嗎？”

    白石猶豫了一下，點(diǎn)了下頭。

    女生臉紅撲撲地，把手里的信放在了裴蒼玉的桌上，然后轉(zhuǎn)頭跑掉了。

    白石愣了下，看了看信，站起來張望了一下，看見遠(yuǎn)處的裴蒼玉正跟皮狗他們一邊鬧一邊走回來。

    白石想了想，把信拿走了。

    告白這個事風(fēng)險太大了，白石目前還沒有把握能完全掌握女生的行動軌跡，以及裴蒼玉的行動模式。

    白石把信裝起來，又朝外看了一眼，裴蒼玉正站在門口和別的班的男生說話，應(yīng)該什么也沒看到。他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