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想了一下他的三個哥哥。

    白石感到輕松了一點，他又拿起茶杯，給自己倒茶：“既然這樣，那就結(jié)束吧。”

    商教員看著他笑了下：“你果然是這樣?！?/br>
    “哪樣？”

    “可以肩負(fù)一些東西的人?！彼[著眼看他，勾著曖昧的笑容?！罢f不定不可限量?！?/br>
    白石沒說話，繼續(xù)喝他的茶，從她的話里，他只聽出“早熟”兩個字。

    “從我這里接觸過那個過程之后，”商教員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看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嗎？”

    白石抬起眼看他，鬼使神差般地，裴蒼玉的臉在他面前閃了一下，他盯著商教員，總覺得她意有所指，她也在說裴蒼玉。

    可他們應(yīng)該沒有交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彼酒饋砟昧藦埫?，“你把那張名片給他了，我再給你一張吧?！?/br>
    白石一驚：“他來找你了嗎？”

    商教員坐下，依回靠背，翹起腿：“是啊?！?/br>
    白石急忙問：“他怎么了？”

    商教員分了一個眼神看他：“你不知道嗎？”

    白石搖頭。

    “他也沒有告訴我?！?/br>
    商教員回想了一下：“他站在門口，應(yīng)該站了很久，我出門的時候看到了他，他嚇了一跳，想跑，我問他是不是找我有事，他把名片給我，說撿到了這個，來還給我，然后就走了?！?/br>
    “他撒謊。”

    “我猜也是?！?/br>
    白石放下了手里的茶：“你能看出來嗎？”

    “怎么可能？”

    “不要裝傻。”白石坐直，“就像你一步步安排我一樣，讓我覺得我與眾不同，總是暗示我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鼓動我反抗我家里人，知道我最不堪的一面，慫恿我去做自己。不要裝傻，我都知道?！?/br>
    商教員笑容不減，平靜地看著他。

    “我不說只是因為我自己選擇，不是因為你贏了?！卑资粗跉庥悬c不耐煩，“所以別給我裝傻，告訴你看到了什么?！?/br>
    商教員歪了歪頭，也坐了起來，拿起茶壺給兩人倒茶：“你知道么，這是媼堯的洗茶法，我剛學(xué)會的?！?/br>
    白石看著她。

    “像我剛才說的，”她倒了杯茶，洗了洗杯子，又潑出去，“被拉扯進成人的世界有很多種方法，有的會被引誘，有的會被哄騙，有的會被激怒，有的……”她抬眼看過來，“就只是被抓住了而已。”

    白石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商教員看著白石：“你可以去觀察一下，看看他的傷，一般都在什么地方。”

    白石抓住她的手，迫使她把茶杯放下：“說明白?！?/br>
    “沒有辦法說明白，就連當(dāng)事人都說不明白?！鄙探虇T順從地把茶杯放下了，“如果你問我的觀察，那么我認(rèn)為，他快淹死了。”

    第99章 倒吊人4

    不明白。

    想不明白。

    為什么會發(fā)生呢？

    裴蒼玉總是在想，一直在想，沒有辦法解釋。你看，這件事情到底為什么會發(fā)生呢？因為裴越山是個壞人嗎？從來沒有預(yù)兆啊，為什么會發(fā)生呢？總要有個理由的吧，比如狼人變身是因為月亮，那么這件事發(fā)生的契機到底是什么呢？是那天喝的酒嗎？是那天洗頭發(fā)用的洗發(fā)水味道嗎？是裴蒼玉穿衣服大喇喇嗎？是裴蒼玉睡的時候碰到他了嗎？

    總要有個原因的吧。

    總不能就突然這樣吧。

    他日復(fù)一日地想，怎么都想不到原因，像撞迷宮墻的羚羊，快把頭上的角撞斷了。

    周一晚上并沒有真的發(fā)生什么，他們動靜太大，奶奶醒了，她在門口敲門，問怎么了，什么東西掉了？

    裴越山壓在他身上，扭頭看了一眼門口，又直勾勾地望進裴蒼玉的眼睛里。

    裴蒼玉一下子就發(fā)起抖來，裴越山的表情和平常一模一樣，不慌不忙，甚至都不太在乎，他的氣息噴在裴蒼玉臉上，熱熱的，這個時候裴蒼玉突然覺得裴越山不是人類，他是一種爬行類動物，蜥蜴，長著蜥蜴的臉，有冷冰冰的眼神，黏膩的軀干。

    裴越山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不會再像剛才一樣發(fā)瘋跳起來打，才放開他，站起來去開門，跟奶奶說移了下床。

    裴蒼玉猛地坐起來，從這里望過去，在裴越山伸長的手臂下看見了日益萎縮的矮小老人身影，在夜里顯得分外蒼老，但只要看向她的兒子，就總是希望滿滿。

    裴蒼玉看著她，奶奶壓著聲音說話，不知道裴蒼玉是醒的，交代說裴蒼玉快要考試了，以后晚上多喝杯牛奶吧，裴越山點點頭應(yīng)下，送老太太離開。

    裴蒼玉坐在床上，看著裴越山關(guān)門進來，掀開被子一躺，繼續(xù)睡覺去了。

    裴蒼玉抱著頭坐在床上，總是想不明白。

    這個星期里，他在想，要不要告訴誰。

    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師——畢竟是成年人。

    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jiejie已經(jīng)不是他的班主任了，現(xiàn)在的這個班主任是代理的，教英語，戴著厚厚的眼鏡片，透著接手畢業(yè)班的不耐。

    辦公室里沒有別人，英語老師叫他進來坐下，繼續(xù)批改作業(yè)，分了個眼神：“怎么了？”

    裴蒼玉看著他，沒動。

    英語老師改了一份80分的卷子，分?jǐn)?shù)不高，字寫得潦草，在作文里偷摸著加拼音，以為老師看不出來，真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