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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海濱城市的初夏夜晚,在一輪彎月之下,宛若海邊的瑰麗珍珠,霓虹遍地,喧鬧而富有勃勃生機。 噸噸吃得小肚子圓鼓鼓,要走路消食,樂得一手牽著周文安,一手牽著梁司寒。 三人從游樂園停車場下車后,一路迎著風溜溜達達。 游樂園的設施并沒有全開,工作人員只開了摩天輪和旋轉(zhuǎn)木馬。 高高的摩天輪宛若龐然大物,矗立在噸噸的眼前,他奮力仰著頭,看到了摩天輪也看到了月亮和星星。 月明星稀的夜里,空氣干凈澄澈,噸噸覺得月亮真的觸手可及。 周文安把孩子交給了梁司寒,看著噸噸在他懷里扭動,叮囑道:“梁先生,那麻煩你抱著噸噸一點,他肯定會亂跑的。” 梁司寒再次揉揉這個大男孩兒的發(fā)頂,“別擔心?!?/br> 噸噸也學梁司寒的動作,小手摸了摸爸爸的頭發(fā),笑嘻嘻地說:“爸爸不要擔心哦,爸爸去坐旋轉(zhuǎn)木馬吧。我一會兒去找爸爸。” 周文安靦腆地笑著點頭。他一步三回頭地讓工作人員帶去不遠處閃閃發(fā)光的旋轉(zhuǎn)木馬,看著兒子已經(jīng)在梁司寒懷中歡呼雀躍,就知道他現(xiàn)在多開心了。 好像噸噸從來沒有這么親著一個陌生人。 為什么會這樣呢? 周文安陷入疑惑。 = 噸噸被梁司寒抱著坐在摩天輪里,系上了安全帶。 他面對面地坐在梁司寒腿上,雙手吊著他的脖子,問道:“叔叔,你小時候爸爸也帶你坐摩天輪嗎?” 梁司寒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br> 頓了頓,他補充:“叔叔的爸爸很忙,總是在外面工作。” “那叔叔小時候一定是個很勇敢的小朋友?!眹崌崍A鼓鼓的臉靠近他的胸膛。 梁司寒下了戲換回自己的襯衣西褲,噸噸蹭著襯衣嘀咕:“我喜歡叔叔穿襯衫,好帥?!?/br> “是么?”梁司寒摟住他的小身體,“噸噸穿了小襯衫,一定更帥氣?!?/br> “我有襯衫,還有西裝和小領(lǐng)帶。爸爸幫我買的。”噸噸想起衣柜里的衣服,開始臭美,“爸爸說我穿什么都好看?!?/br> “嗯。你爸爸穿什么也都好看。”梁司寒以前對于男性的美有一種籠統(tǒng)的認知,而周文安讓這種認知變得具象化。 他不是鏡頭里化妝后的帥氣,也不是戲臺上濃墨重彩的俊俏,是干凈青澀的,是紅塵喧囂中遺世獨立的、純粹的美。 尤其那雙眼睛里有溫潤水光,含蓄而內(nèi)斂,溫潤而富有溫度,叫人過目難忘。 摩天輪一點一點地往上行駛,噸噸被梁司寒抱著稍稍靠近窗口,指著遠處的燈塔和船舶:“叔叔,你看,這里可以看得好遠好遠?!?/br> 梁司寒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后腦勺:“叔叔看到了?!?/br> 噸噸感覺到了被人親了一下頭發(fā),笑著扭頭,拉著梁司寒的耳朵,在他額頭上也親了一下:“我喜歡叔叔,叔叔真好。” 梁司寒蘊著熱意的眼眸中印著孩子童稚天真的臉孔:“叔叔也喜歡你。” 噸噸想,梁叔叔為什么這么好呢? 他悄悄說:“叔叔,其實我還有一個爸爸?!?/br> 梁司寒意外,眼神復雜地問:“那他在哪里?” 他也想知道,周文安會怎么描述他的存在,以及噸噸的內(nèi)心又是如何思考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 噸噸“嗯”了半晌,看著摩天輪外面的夜空,低聲說:“不知道呢。爸爸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梁司寒頓時有些難以言說此刻的心情,心緒繁雜,“你想念他嗎?” 噸噸沒再說話,雙目炯炯有神地看向遠方。 遠方有他未曾謀面的另一個爸爸。 梁司寒正要說什么,卻聽噸噸轉(zhuǎn)而用一種失落的語調(diào)說:“可是他沒有來找我們,所以我也不想他了??赡芩幌矚g我吧。” 梁司寒抱緊了孩子,低眸深深地看向懷里的孩子:“不會,沒有人會不喜歡噸噸。他……他一定是在找噸噸的路上……迷路了?!?/br> 噸噸笑了笑,沒再繼續(xù)說這個話題。 他只是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爸爸而已,他的期待中,那個爸爸也要很高大很偉岸,能單手把他抱起來,能為他擋風遮雨,隨時隨地出現(xiàn)保護他和爸爸。 可是,他的期待全部落了空。 所以,現(xiàn)在也沒有很期待了。 梁司寒幾次欲要開口,可莫名地瞻前顧后。 或者說不得不思前想后,這不是一件小事,他需要跟周文安先聊聊。 從摩天輪上下來,噸噸騎在梁司寒的脖子上,看著遠處的旋轉(zhuǎn)木馬,眺望著找周文安的身影。 他揪著梁司寒的耳朵,問:“叔叔,為什么游樂園晚上沒有人來?” 梁司寒說:“因為叔叔跟游樂園的人說,今天噸噸要來,所以單獨為噸噸一個人開。” “是嗎?可以這樣嗎?”噸噸興奮地說,“叔叔太好了!” 梁司寒架著他走近了正在播放音樂的旋轉(zhuǎn)木馬,卻沒有在木馬上找到周文安的身影。 正要轉(zhuǎn)身,周文安從木馬控制室里出來。 控制室里有個工作人員,一個中年人。 兩人似乎剛說了什么話。 噸噸遠遠地揚聲問:“爸爸,你坐木馬了么?好玩嗎?” “好玩?!敝芪陌部春⒆泳尤或T在梁司寒脖子上,伸手把孩子抱下來,“噸噸,很晚了,我們要回家睡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