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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明把蓋子往桌上一丟,圓咕隆咚的蓋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最后塵埃落定般輕輕砸在桌上。 “呵呵,小周,你啊還是年輕,眼光放得太短,你得往前看?!短焯梅胖稹吩陉惤ㄔ剖掷锶绻某蔂€片,你是新人編劇,罵誰都罵不到你頭上,只會罵我,對你前途完全沒影響;如果拍成了影史經(jīng)典,你的名字在前,拿獎也是你上臺,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我這個老頭子,也是跟著你沾沾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文安臉色發(fā)白,按著椅子扶手的手用力地青筋凸起,但他仍舊沒有說什么重話,只是誠懇的一字一句慢慢道:“李老師,我不愿意這么做?!?/br> 李淮明連聲敲桌:“小周,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想單飛了是不是?那你可以出去試試,從我這里離開,以后還有誰愿意看你寫的劇本?!?/br> 周文安一語不發(fā),他不知道說什么合適。 一想到這圈子里屢見不鮮這類事情,他也沒什么心氣兒,只覺得平白遇到有些荒唐。 李淮明見他始終悶頭不說話,一副死犟的神情。他壓了聲音說:“小周,你以為光憑你自己,就能讓陳建云那樣的大導演對你刮目相看?你以為他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才愿意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一眼你的劇本?你以為是誰等到他忙完,跟他打電話,還在電話里不停地推銷你的劇本?小周,做人要知道感恩,也要知道變通?!?/br> 周文安聽到這話時,第一反應不是因為自己被李淮明貶低而生氣,而是意識到李淮明這話明擺著在占梁司寒的便宜。 “騰”的一聲,周文安在李淮明的注視下推開椅子,他站起來,語氣有些別扭僵硬地說:“李老師,我入行是你帶我的,我一貫尊重你。但你不能睜眼說瞎話,我的劇本是怎么到了陳導手里,又是怎么得到他的重視,我很清楚,是有人在幫我,但絕對不是你。” 李淮明頭一回見周文安有脾氣,皺了皺眉,也站了起來,聲音有些蓋不住的惱:“那你說說看,誰還能再陳導面前說得上話?” 周文安抿著唇,他自然不能說是梁司寒。他也不想跟李淮明鬧得不可開交:“李老師,我在金河江頒獎禮次日,見過陳導,當時我們聊了二十幾分鐘劇本細節(jié)。” 這話的言外之意,李淮明聽出來了。 他的手指骨節(jié)按在桌面上,強撐著幾分面子:“什么?你見過陳導?小周,那你說說,是誰介紹你跟陳導認識的?” “我不方便告訴你,抱歉?!敝芪陌怖讼乱巫?,凝視面前這位圈內編劇前輩,不卑不亢地道,“劇本署名的事情,李老師,希望你理解?!?/br> 他很清楚,現(xiàn)在回絕了李淮明,回頭一定是會影響自己在時影的工作,甚至很可能連《落跑新娘》跟組編劇的活都要落入旁人之手了。 但李淮明那話實在是叫人不齒,把這功勞往自己身上攬,簡直可惡。 周文安拽開辦公室的門出去,海倫笑著把他的奶茶遞過去,見他滿臉嚴肅有些意外,推著他往旁邊走:“怎么了?臉色這么差?老李怎么你了?不是好事么?” 周文安搖搖頭。 李淮明要署名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對任何人說,只道:“沒事,稍微有些爭執(zhí)?!彼M量扯開嘴角笑笑,拿起奶茶猛的吸溜一口,滿口濃香的甜味令他緩了緩繃緊的神經(jīng)。 不遠處的辦公室里,傳出一聲東西摔砸的聲音。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向彼此,并不知道李淮明被誰招惹了,居然火氣這么大,還在辦公室砸東西。 海倫看向周文安,呵呵道:“你這個‘稍微有些爭執(zhí)’看上去在老李那邊是很嚴重的爭執(zhí)啊。”她頓了頓,問,“那你劇本的事兒呢?陳導那邊確定了嗎?我看老李頭是接了廖總電話定下的,應該是黃不了。” 周文安捧著奶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等通知吧?!?/br> 時影一年到頭要立多少個影視項目,到最后能真正cao刀拍攝的,又有幾個?“項目黃了”簡直是一種最常見最正常的狀態(tài)。 周文安沒繼續(xù)在辦公室逗留,從公司再前往片場。 接近傍晚時,周文安收到海倫的微信消息:「你知道嗎?老李好像要離開公司了。我整個人都驚呆了,今天事情怎么這么多,太詭異了。」 李淮明? 周文安疑惑。 李淮明在時影多年,加上現(xiàn)在穩(wěn)定產(chǎn)出,在業(yè)內也是小有名聲,為什么突然要從公司離開? 而且就在今天,他還要在自己的劇本上加名字,怎么可能會離開? 周文安給海倫發(fā)微信:「跳槽嗎?還是開獨立工作室?」 圈子里的確有不少編劇單獨成立工作,可以有更多的合作機會,也更方便轉型做影視制作。 海倫打了個電話過來,一接通,便壓低聲音悄悄道:“我從廖總的私人助理那里聽來的。說就是今天下午吧,在廖總辦公室大吵一架,鬧得很不開心。廖總之前不是就一直在問老李頭財務上的事情,好像一直以來就存在賬目不清晰的問題,今天估計又有別的矛盾吧,反正一頓cao作,現(xiàn)在老李頭是確定要走了?!?/br> 周文安也覺得奇怪,沒有立刻回應。 海倫繼續(xù)道:“怎么了?你不是有什么想法吧?文安,我問你,若是老李頭出去獨立門戶,你跟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