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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市的涼爽秋季通常只有九月到十月初那么一小段時間,十月晴天過后將迎來連續(xù)不斷的降雨,陰雨綿綿不見陽光的日子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氣溫隨著降雨不斷下落,最終會在初冬跌至冰點。 要是真的因為游客過多而放棄,未免有些可惜。 楚棋收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說:“只要我們不下車,就不會有人會注意到你?!?/br> “我們沿著南面的海岸線開,那邊海風宜人,巖壁高聳,開著窗不下車也能感受到海邊的氣息。接著我們走跨海大橋,在上面能看清橋下整片大海,到了南邊的N市后我們再原路返回。路過在橋上的觀景區(qū)附近可以開得慢一點……我們能繞著東海觀賞一整圈?!?/br> “這么一圈來回可能要兩三個小時?;貋砹苏媚艹酝盹垺Q岳蠋?,你看怎么樣?” 言明對楚棋收的提議非常滿意:“好,就按照你說的來。” 于是沒有遲疑,他們啟程了。 長路漫漫,楚棋收專程到附近的加油站加了趟油。他們在導航的指引下開到了V市最南面的海岸線。這里隔幾公里便有一座沙灘浴場,從他們這個距離看去,麥色沙灘上的人們縮成了螞蟻般大小。五顏六色的泳衣和泳圈在海面上漂浮,隨著不徐不疾的浪花上下翻涌。 一串小孩子撒著丫子在海灘上奔跑,挖沙子下面的海貝。 楚棋收聞到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海腥味,有飛來的海鷗在頭頂盤旋。他側(cè)過眼眸看到了言明的臉。但是言明似乎沒有被人群快樂的氣氛所感染,他的目光穿過半落的車窗,不知道是在注視海面還是人群。 楚棋收喊:“言老師。” 言明突然說:“你可以不用叫我‘言老師’的?!?/br> 楚棋收想起言明原本姓溫:“溫老師……?” 言明停頓半響:“……那還是言老師吧?!?/br> 楚棋收繼續(xù)向前開了十多分鐘,最后一段海灘浴場逐漸遠去,駛過的公路如浮光掠影般向后消失不見了。 前方海岸是一大片草樹斜陽。浪花比之前的更為洶涌,有座狹長的山峰隔岸相望,與海岸線收成一道幽谷,雪白泡沫吞吐著岸邊的巖石,幽谷之上的天空愈發(fā)逼仄,跟著低矮了幾分。 “這里危險,不讓停車?!背迨辗怕怂俣龋拔倚U想下去看看。” 這里沒有沙灘也沒有人群。浪大風勁,大株大株的綠色植被在此生根,從未經(jīng)過修剪。屬于自然的野性氣息綻放開來,滿天斜陽震不住它。 言明感慨:“時間飛逝。這里和四年前依然是一個樣子?!?/br> “四年前?”楚棋收看到了跨海大橋的指示路牌,“還有十公里,我們就能上橋了?!?/br> 言明:“那時我第一次來到V市,跨海大橋已經(jīng)建成,但沒有通車?!?/br> 他陷入回憶之中,語調(diào)逐漸往下沉。 第一次來V市…… 那天跟在李半焰身邊時,楚棋收聽見小朱總說,言明的meimei小時候走丟了,說言明來到V市是為了找meimei,meimei沒找到卻撞上了鹿導,從此改變命運,成為了人人羨艷的大明星。 不知真假。 數(shù)一數(shù),言明出道至今也四年多了。 他們上了橋,在橋梁S型的回旋中登至半空,上面的景色果然比陸地上強百倍,氣勢磅礴,一眼望不到盡頭。橋下的海景實在太壯麗了,壯麗到讓楚棋收覺得,不論再怎么居高臨下,他也不過是渺小的滄海一粟。 被浪花打濕的浮萍靠不了岸,只能在起起伏伏之間過完一生。 他們在落日時分從跨海大橋離開了V市,又在落日落入地平線前順著跨海大橋回到了V市。一圈莫名其妙的自駕游歸來,楚棋收竟不嫌累,精神反而更加亢奮。 車子緩緩超市區(qū)駛?cè)ァ?/br> 楚棋收:“我送你回去吧言老師。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也該休息了。” 言明:“那你呢?” 楚棋收:“我?我去酒吧。” 言明:“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看來言明現(xiàn)在和他一樣亢奮了。 楚棋收:“當然可以。我們找一家光線暗一點的,這樣帶上口罩就沒人能認出你?!?/br> 言明:“我知道一家酒吧,不需要戴口罩?!?/br> 他拿出手機在地圖離輸入了個地址,開始為楚棋收導航。 二人來到了言明推薦的酒吧。剛一進門,就有個藍眼睛外國人出來迎接他們。 “言明,好久不見啊。今天怎么想到來我這里玩了。”外國小哥注意到了言明身旁的楚棋收,用深邃的雙眸盯住了他,“喲,你還帶了朋友來?!?/br> “James。好久不見。”言明和他問好。 楚棋收看著那人的臉,越發(fā)面熟。噢。他記起來了,他們曾在青島的某間酒吧打過照面。 當時這位外國小哥在黑漆漆的酒吧里閱讀全球把妹手冊,里面有一句“你吃了嗎?”正是因為這句話,楚棋收誤解言明想約他。 往事不堪回首,越回首越丟臉。 “我們今天這里有個規(guī)矩?!盝ames拿來兩張紙,遞給他們一人一張,這幾個月他一直呆在國內(nèi),普通話水平蹭蹭上漲,“你們從0到1的區(qū)間里任意挑選一個數(shù)字,整數(shù)小數(shù)都可以,寫在紙上,作為自己的屬性?!?/br> 楚棋收震驚,倏地瞪直了眼眶望向言明——那眼神仿佛在問:這里是gay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