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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李半焰不嫌他:“這么多年過去我哪記得……讓我想想。他問了蠻多東西,然后不知道說到哪方面了,我順著他的話把沉船那件事告訴他了。臨走前他說他過會兒想去棋收在外面新租的房子看看。后來沒過幾天棋收竟然跟我說潘良跟他表白了,他們在一起了???” 言明:“我明白了?!?/br> 李半焰吃驚極了:“你明白什么了?說得我越來越糊涂。” “多謝你的解答。”言明站了起來,“我得回去了?!?/br> “好吧,慢走。” 李半焰不喜歡刨根問底,也煩摻和人家小情侶之間亂糟糟的瑣事,他想著言明無非是想在他這里多了解一下楚棋收,現(xiàn)在了解完了該撤了。 言明從藍樓頂層坐電梯下到車庫。用鑰匙啟動車子,車燈亮了,他的手機也響了。 屏幕上有條新消息。是申梓丘發(fā)來的。 兩人因為工作結(jié)識互加了通訊錄,但基本沒聊過兩句天。 申梓丘:言明老師,你好。 言明:你好。 申梓丘:有件事我思來想去,決定要告訴你。 對方和他沒什么交集,能讓申梓丘發(fā)這句話給他,必然得是值得他關(guān)注的事情。 申梓丘:昨天你們在游戲里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這讓我忽然想到,我和潘良還是練習(xí)生的時候,他曾和我說過一句話。 看到“潘良”這兩個字的時候,言明感覺自己的心臟驟然縮動了兩下。 言明:你說。 申梓丘:潘良跟我說,他和楚棋收是在他們學(xué)校的校園歌手大賽上結(jié)識的,后來他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楚棋收心底里埋藏著的一個秘密,想要加以利用一下。 言明:什么秘密? 還能加以利用…… 申梓丘:具體什么秘密他沒有告訴我,但是沒過多久,楚棋收就開始為他經(jīng)營站子,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像著了魔似的。 申梓丘的描述或許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那句“楚棋收心底里埋藏著的一個秘密”,總不會是胡亂編造的。申梓丘不會神通廣大到與言明心里的猜測完全吻合。 言明問:你為什么選擇告訴我,而不是告訴他? 申梓丘回:我怕他怨我不早點說。 這緣由是真是假已經(jīng)不重要了。也許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也許是他想看好戲,也許是他和潘良關(guān)系交惡,因此向言明煽風(fēng)點火,妄圖讓他煞煞潘良的威風(fēng)。 . 楚棋收上完班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八點,推開門時嚇了一跳。他看到一個高挑的黑色人影直挺挺地背對著他,立在電視柜前一動不動,詭異極了。 他很快認出了這位“不速之客”的背影:“言老師?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br> 楚棋收換下了板鞋和外衣,到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后發(fā)現(xiàn)言明竟然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紋絲不動,連睫毛都沒眨一下,像尊石雕。 他不禁好奇,順著言明的視線向上面一排的相框望去——有一張他穿著學(xué)士服的畢業(yè)照,旁邊的那張則是他小時候和其他孩子的合影。 楚棋收觀察清楚了,原來言明現(xiàn)在打量的是他的童年照片。在照片里,楚棋收被小孩子們簇擁著蹲在最中間的位置,手上拿著一只普通的傻瓜相機,奶白色面龐上那對圓眼珠可愛極了,他張開了嘴巴笑得天真無邪,還掉了一顆門牙。 從他進門起一直沉默無言的言明在此時出聲了:“這些小朋友都是誰?” 若是別人問楚棋收這種問題,他肯定會當對方腦子缺根筋,十幾年前一起玩的小朋友怎么可能記得住名字。 但言明是不一樣的,楚棋收仔仔細細在記憶里搜刮了一圈小時候零散的記憶,最終仍是搖頭:“不記得了?!?/br> 言明注視著楚棋收的眼睛,確認沒有在這對雙眸中察覺到異樣后,“嗯”了一聲:“不記得也好?!?/br> 他悄悄關(guān)閉了手機上的新聞頁面。 那是十幾年前的新聞了,標題上赫然寫著一行“家長送子女登船,孰料竟是永別”的黑字,正文小字與圖片排版為全黑白,以表哀悼。 言明也搜到了另一張合影,是當年參加夏令營的小朋友們登船前拍下的影像,其中有幾個一模一樣的小小面孔在如今楚棋收家里的相框中出現(xiàn)了。照片上孩子們圍坐在楚棋收身邊開懷大笑著,全然不知即將遭受的厄運。 看來楚棋收一直保存著這張來自于童年時期的照片。他把它擺在了客廳里幾乎是最醒目的位置,即便長大后從父母身邊搬出來也要帶著,難舍難分。 將搜尋到的線索一條一條串成閉合的圈,言明覺得自己現(xiàn)在已大致摸清了這段往事的脈絡(luò),也漸漸猜到了申梓丘口中所謂“潘良利用楚棋收的秘密”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如此。 是鳩占鵲巢。 此時的楚棋收和言明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楚棋收有些納悶,男朋友今天的舉動非常莫名其妙,他開始懷疑言明的大腦是不是被他家里的傻蛋機器人給入侵了。 天色已晚,外面嗚嗚地刮著冷颼颼的細雨,言明便沒回家,當晚在楚棋收家住了下來。 言明不常在楚棋收這里留宿。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媽哪天會跑到他家實時突擊。 天是冷的,但家里溫馨又暖和。夜里楚棋收依偎著言明的肩膀,做了一個怪異的夢,夢里是一段他早已淡忘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