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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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住這樣的房間,我也恨死他們!”盧廣義畢竟是女孩子,父母的獨生女,哪能受這樣的待遇? 這個相當(dāng)于雜物間的地下室,大部分都用來存放舊物,大件的瓷器、箱子、健身器材等,只在一個角落里放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不大的衣柜。 天花板的北上角有一排狹窄的鐵窗,如果從那里望出去,能看到小區(qū)的路面和行人的小腿肚子。 黑暗猶如墨汁渲染,就鐵窗的那點光亮,不足以細(xì)看室內(nèi)任何一個物件。 我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走過去按開臺燈,看清楚了書桌上的模樣,這是一個勤奮的高三學(xué)生的書桌無疑了!書本、筆記、便簽紙物盡其用。 桌上有臺15.6英寸的筆記本,我以為至少會看到一些游戲軟件什么的,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玩游戲!連隱藏不可視的文件夾里,也沒有可疑的東西,圖片收藏夾里空蕩蕩的……這給我的感覺,并不是他顯得多么正經(jīng),而是,他一定隱藏著什么。 盡管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凌云木也將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還在墻上貼了不少沒有相框的照片。 和同學(xué)們的合照,依舊笑得靦腆,盡管他長得很帥,但從不站c位,因為身材比較頎長,一般都站在后面靠邊的位置。照片不少,貼的富有層次和美感。桌上、書架上大多都是課本和教參,而在抽屜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摞心理學(xué)著作。 “讀的書不少,錢都用來買書了?”盧廣義之所以這么說,大概是看到了衣柜里為數(shù)不多的衣物吧。 “借的?!?/br> “他真的是養(yǎng)子而不是一個下人?凌佑辰,他弟弟,那房間里全是名牌!名牌衣服、鞋子和玩具,一個蜘蛛人好幾千!連我都要羨慕嫉妒恨了?!?/br> 我沒有接話,在看一張日歷卡,因為在六月十三日這天,被人用紅色筆畫了個交叉!筆有些漏水,紅色的叉叉就跟鮮血一樣,仿佛隨時會滴下來。 “難道是預(yù)謀在六月十三日這天殺人?” 我忍不住了:“殺你個頭,你要殺人,還傻不拉幾地標(biāo)記出殺人日生怕別人看不懂?一個成績優(yōu)異的高三學(xué)生,還報考了心理學(xué)專業(yè),他會這么傻?” “項隊,你怎么知道他報考了心理學(xué)專業(yè)?” “廣義啊,你來現(xiàn)場是干嘛的?專門問十萬個為什么嗎?” 盧廣義撇了撇嘴,不服氣地開始尋找能夠證明凌云木報考專業(yè)的證據(jù)。我終于得一時安寧! 凌云木為什么要在六月十三日這天畫上紅色交叉呢?而在高考的那三天,只用黑色簽字筆畫了個圓,兩相對比之下,還真讓人誤會六月十三日是個特別的日子! 六月十三日不僅是滅門案發(fā)的日子,也是畢業(yè)晚會的日子,二者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 我無意在上面花太多心思,畢竟我連他的人都還沒見到,當(dāng)然,也許之后這件案子根本與我半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 “這個凌云木可真奇怪,他睡這樣的地下室,居然還打地鋪?”盧廣義似乎翻出了什么東西,我回頭看了一眼,防潮墊里除了席子枕頭還有薄毯子,很隨意地塞在衣柜下層,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使用。 地下室里明明是有床的,為什么還要另外打地鋪呢?這里難道還不夠潮嗎? “一會讓勘查的人下來,給床采一下樣?!?/br> “項隊,你懷疑?” 我們一同望向黑暗深處那張廉價的席夢思,它被蚊帳裹著顯得更加晦暗。我掀開蚊帳的時候,被床上的東西怔住了。 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猶如豆腐塊的棉被端端正正地擺在床中央! 我見過的最整齊的豆腐塊,只有部隊宿舍里的豆腐塊,棉絮被壓得很實,橫豎不偏不倚九十度角。而這張棉被甚至比部隊里的更加優(yōu)秀! “項隊,有問題!這大熱天的誰還蓋棉被?。繒粫莾词至粝碌??” “為什么?” “這簡直是強迫癥??!我都疊不出來這么整齊!凌云木雖然愛干凈,但沒有任何地方顯示他有強迫癥。” “還有呢?” “你看他貼的照片,那是講究凌亂美的,絕對不是強迫癥能貼出來的?!?/br> “廣義,你終于開竅了!可喜可賀。不過……” “什么?”盧廣義有些緊張。 “該改口了,別再叫我項隊?!?/br> 這個突兀的豆腐塊棉被就像一個簽名一樣,深深地烙在六·一三滅門案現(xiàn)場,然而,我們沒在上面客廳中,碰到任何跟強迫癥有關(guān)的記號,為什么獨獨在凌云木的床上,有這么個豆腐塊? 自然,能疊豆腐塊并不代表就有強迫癥,否則部隊里算什么? 但直覺告訴我,這個豆腐塊一定有其含義! 我迫切地想要探知里面的秘密,想要知道兇手跟凌云木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還是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但當(dāng)我觸摸到他的日記的時候,頓時覺得一切皆空。 是該放手了,我已經(jīng)不是刑警了。 “請問項大少爺,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這里?” 一聽這稱謂,我便知道鐵面包公來了,這大半夜的空降隊長,火氣怎么這么大? 我頗為淡定地說:“我是報案人?!?/br> 副隊郝愛國趕忙幫腔:“譚隊,我們需要報案人協(xié)助?!?/br> 宏安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新調(diào)任的譚正新隊長,長著一張國字臉,從刀削眉到棱角分明的嘴角,都寫著正義二字,看到我這么輕描淡寫的模樣,終于瞇了瞇眼睛:“報案人?請問你目睹了嗎?據(jù)說你報案的時候還在午夜賽道里?!?/br> “譚隊對我挺了解啊!那你可知道我還抓獲了一名詐騙犯?那貨潛逃了三年有余吧!” “我替警隊謝謝你,但一碼歸一碼,這里是六·一三案發(fā)現(xiàn)場,請你離開?!?/br> “報告譚隊,尸體是否可以拉走了?”盧廣義啪地直立一個軍姿大聲一喊,試圖將譚隊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后者冷冷地說:“少給我打岔!警方辦案,閑雜人等請速速離開?!?/br> 郝愛國忍不住了:“譚隊,項隊……項哥是被冤枉的,我們都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這事……” “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我們警察辦案,只講證據(jù)?!?/br> 我并不以為意:“證據(jù)是吧?譚隊認(rèn)為我是一個局外人,不應(yīng)該站在這里,那么你們何從判斷當(dāng)事人凌云木是一個什么狀況呢?你們聽城市電臺的廣播了嗎?” “我們可以去調(diào)取錄音,這不是什么難事?!?/br> “確實不難,但奇怪了,身為刑警你不愿意聽就站在你面前的直接經(jīng)歷那場報警電話的昔日刑警的講述,而要舍近求遠(yuǎn)去調(diào)取什么錄音,花時間不說,兇手說不定就此逃脫再次犯案,你輸?shù)闷饐幔俊?/br> 譚正新堅硬的嘴角像崩了一塊,我能明顯聽到他深吸了一口冷氣,“兇手就在人民醫(yī)院里,項少爺難道還有高見?” “兇手不是凌云木?!?/br> “犯了事再裝作精神病發(fā)的案子不在少數(shù),項少爺六年刑警生涯難道連這點都看不透?這個凌云木,一定是裝??!沒人知道他是幾時離開畢業(yè)晚會的,他有足夠的作案時間?!?/br> “你太武斷了?!?/br> “不管你做什么,也洗不掉你曾經(jīng)抹下的污點,一個被開除警籍的人是可恥的,他所行使的正義有待商榷。”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火種,把我胸口的死灰給復(fù)燃了! 本來沒打算參與六·一三案,但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譚隊,不管你說什么,這個案子我管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