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窗外，馬路上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孩子死了，還死得那么痛苦，一般的父母看到我們，悲痛之余難道不是希望警察能還孩子一個公道嗎？有些情緒失控的甚至下跪，磕頭也要警方找出真相。

    “而我們?nèi)バ菹⑹业臅r候，他們只管沉浸在悲痛之中。”

    整個問詢過程，他們一句懇求警方查明真相的話語都沒有，是因為潛意識里他們就在規(guī)避這個真相，所以無法輕易說出口嗎？

    在聽到孩子長期遭受著性侵害，甚至看過尸檢報告之后，也沒有任何針對兇手的怨恨表露出來！

    他們的眼淚和哭泣是真的，但掩飾事情真相的心情也是真的。

    郝愛國：“你說的對，早上他們來認尸的時候是我接待的，哭是哭得很大聲，卻幾乎沒有問過我任何有關(guān)于兇手的事。他們應(yīng)該知道兇手是誰。匪夷所思，竟然還有不怨恨兇手的人存在！”

    “譚小龍姥姥那邊也要錄一下口供，但我覺得，他們已經(jīng)串供好了?！闭f完，我按滅了煙頭扔在旁邊的垃圾桶里，徑直走了出去。

    在之后的審訊里，死者的雙親堅稱孩子19日上午離家，再見之時已是陰陽兩隔了。其母李桂芳女士幾度哭暈過去。

    死者姥姥那邊來了個小舅舅，說姥姥年紀大哭暈進了醫(yī)院，他們確實沒有在19日接到過小龍，根本不知道他來玩。

    而對于長期性侵這件事，他們一概表示不知道。

    兩邊的親人都將責(zé)任推給了“不知道”。

    郝愛國開車，我半臥在副駕上，腳抬得老高，一副喪到了極點的模樣。

    郝愛國：“前方有拍照，把你的玉腿先放下來好嗎？”

    我極不情愿地恢復(fù)了正常的臥姿，郝愛國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

    后座上的盧廣義忍不住吐槽：“自從離開支隊，項哥你真是越來越不注意形象了?！?/br>
    我不服：“你覺得我形象不好嗎？”

    “形象好是好，就是不愛打理。你看雷恩，那才是世家公子的范兒！那襯衣穿出了霸總的味道……”

    話嘮的缺點就是，指不定哪一句就會招來殺身之禍。車里的溫度驟然下降了，連郝愛國都感覺到了我的殺氣，盧廣義卻還收不住話頭：“你們倆是不是調(diào)換過來了？他是項氏的公子，你一輩子就做個刑警隊長……”

    “盧廣義，你下去走路吧。”

    “為什么呀？”

    “看看路邊有什么線索?！?/br>
    “這里會有什么線索？秦河巷那段還沒到呢?！?/br>
    “快了！你就觀察水流的走勢，河床周圍的景象，看看尸體都經(jīng)過什么地方，說不定會有所發(fā)現(xiàn)?；仡^畫一張尸體漂流的線路圖給我?！?/br>
    “啊？”

    “項哥，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這妞身體比你還壯，霸王花來的，走吧?！蔽沂疽夂聬蹏扉_車，直接去秦河巷昨晚打撈尸體的地方。

    也算故地重游了，昨晚凌晨我在這里狠狠地摔了一跤，今天我就要在這里站起來！

    白天的護城河，風(fēng)光挺好。水流不疾不徐，湖水因為漲潮有些渾濁，據(jù)說往日要清澈一些。

    秦河巷有相當(dāng)一部分建筑是比較古老的，可追溯至明清時期，都被文|化|部|門保護起來了。是宏安市難得的旅游景點。

    護城河岸有樓梯可以通到下方，往日一些婦女會提著大桶小桶的衣服過來洗，但今天這里一個人也沒有。畢竟這里剛打撈起一具尸體，避諱幾天是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岸邊有些尚未燒盡的紙錢，被風(fēng)吹得旋飛起來，似乎要直沖九天。

    一片紙灰落到我的肩上，我剛伸手觸及便化成飛灰隨風(fēng)飛走了。

    郝愛國說：“在我們老家有這么個說法，含冤而死的人是收不到完整的紙錢的。而一旦紙灰落到人的肩膀上，是鬼魂在尋求那個人為他洗清冤屈?！?/br>
    “就算它不落在我肩上，我也會這么做的?！庇行┦挛疑形从袝r間去捋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走吧，我們?nèi)プT小龍家里看看。”

    我們沿著護城河古老的拱橋，向河對岸走去。路上行人不少，有大人小孩，一派安居樂業(yè)的祥和景象。

    郝愛國：“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19日譚小龍是在哪里失蹤的，拋尸地點不在秦河巷，尸體如果真是漂流過來的……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流竄作案，半道劫持了譚小龍來到秦河巷，完了直接拋下護城河？他本人未必知道河床深淺，也不曉得譚小龍就是秦河巷村的?！碑吘故w回家這種事這太詭異了，一般人不敢相信。

    我沉吟片刻：“有這種可能，但還都是猜測，需要證據(jù)支持?！?/br>
    這個河段護城河的水質(zhì)比較好，要不是因為漲潮，平時應(yīng)該清澈見底。我們站在拱橋最中央，也就是最高處，望向沉尸的地點。發(fā)現(xiàn)在白天，也能隱隱看見河底的水草！

    我還是保留尸體從其他地方漂流而來的想法，當(dāng)下找到拋尸地點是關(guān)鍵?！叭绻@個兇手還不是太笨的話，就該懂得往尸體身上綁點重物，讓它沉在水底慢慢地腐爛。一旦飄上來或漂走都增加了殺人的風(fēng)險?！?/br>
    郝愛國：“沒錯，撈尸地點沒找到相關(guān)重物，就說明尸體確實是從別處漂來的。就是距離難以估計，還是要找到拋尸地點！”這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響了，是羅西法醫(yī)打過來的，應(yīng)該是有新的發(fā)現(xiàn)！

    據(jù)羅西法醫(yī)所說，他之前就發(fā)現(xiàn)尸體身上除了龜甲縛的勒痕，還有一些少量的更深更粗的痕跡，這些勒痕呈不規(guī)則的點狀式分布?，F(xiàn)在終于弄明白了，是有另一段繩子跟它纏在一起造成的，那段繩子應(yīng)該就是連接重物的。不巧的是，重物被水流不斷沖擊，連接繩漸漸從尸體身上脫落，重物離開了尸體。

    撈尸地點找不到那塊重物和繩子，說明尸體是從別處來的。

    但從哪來的呢？

    羅西說：“孵化魚卵也許能有所幫助！”

    孵化魚卵？

    他在檢查尸體的時候，在尸體狹窄的喉嚨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小撮幸運魚卵！

    他將之稱為“幸運魚卵”！

    這個發(fā)現(xiàn)令我們精神為之一震。

    可以想象，魚在尸體附近產(chǎn)卵，魚卵呈浮游狀或附著在尸體上，由于尸體嘴巴張開，魚卵就有可能因為流水的作用進入喉管。在尸體漂流過程中，喉嚨成了魚卵的棲息地和保護殼。

    羅西法醫(yī)語帶興奮地說：“尸體里的微生物竟沒有吃掉魚卵，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再等一到兩天，便可孵化魚卵，也許魚會告訴我們真相！”

    天網(wǎng)恢恢！當(dāng)我們沿著街道走向居民樓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挺新鮮的一幕。

    我打趣地道：“這里是怎么了？為什么這么流行r國的捆綁術(shù)？”

    幾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在球場上玩老鷹抓小雞的游戲，扮演小雞的孩子，身上竟然用‘龜|甲縛’的方式五花大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