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么粗魯?shù)囊幻?。”我回頭真誠地跟凌云木道歉。他面無表情地將一根手指餅干塞進(jìn)嘴里，嘎嘣一聲咬斷，吃得還挺有滋味。

    郝愛國拿著勘測儀器里里外外地掃了一遍，車上沒有竊聽器之類的玩意了。

    凌云木對我們的舉動(dòng)一點(diǎn)都不驚訝，連問都沒問。

    我邊開車邊問他：“昨晚我們詢問昭淑珍的時(shí)候，你都聽清楚了吧？”

    “我不是睡著了嗎？”凌云木本尊的聲音很低沉，沉得有些過分，咋聽會(huì)覺得他好像沒睡醒。盡管他和雷恩、本的聲音是同一個(gè)身體發(fā)出，但因?yàn)樾愿窈驼Z氣不同，三者的聲音竟各有特色。

    我問：“聽到的部分，是真的嗎？”

    “對不起，我對孤兒院時(shí)期的事情記得不多。”

    我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一直這樣還是六·一三之后才這樣？”

    “一直?！?/br>
    “昭院長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

    他沉默，似乎不太愿意說話了。

    “頭痛嗎？”

    他輕輕地嚼了一口餅干，嚼完了才慢悠悠地說：“一個(gè)衣冠禽獸?！本瓦B□□也沒有帶上多少個(gè)人色彩，聽習(xí)慣了，會(huì)有種催眠的感覺。但我知道，他內(nèi)心絕對是愛憎分明的。

    “所以，他對孩子們下手了？”

    “像有又像沒有……我不知道，只是長大了才覺得他不太對勁。”

    “凌云木，回憶一些事情可能會(huì)讓你不適，但這是偵破案件必不可少的?！?/br>
    郝愛國插了一句：“我來開車吧，你老分心?！?/br>
    “好吧。”將車停在路邊，我跑到后座去。

    凌云木很敏感地看過來，似乎自己的領(lǐng)地入侵了一只野獸，令他有些不安。

    suv的座位還是挺寬松的，我盡量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我讓他挑一些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就算了。

    他想了很久，久到我?guī)缀跻艞?，才忽然聽到他開口：“那是一種……很隱晦下流的眼神……好像，只要被看上一眼，就會(huì)變得骯臟……”

    他抓著自己的手臂，用力地掐住。

    “好了，我們不說了?！蔽疫B忙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他對孤兒院的事記得不多，卻牢記了這種感覺……“你知道唐小西嗎？”

    他手有些放松了，“那個(gè)護(hù)工？”

    “對，你一早就認(rèn)出他了嗎？”

    “為什么這樣說？”

    “你們高考之前不是見過？”

    “哦……是他？昭小岳？”

    我很高興他這么配合，“對，他就是昭小岳，昭淑珍的孫子?！?/br>
    “他變化有點(diǎn)大。”

    “是嗎？以前沒這么胖？”

    “我指的是他的人品?！?/br>
    沒有聽到他的下文，但唐小西帶給他的回憶，一定不那么美好。我忽然驚醒，再看向他的時(shí)候，他雙眼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

    “凌云木！放松，深呼吸！深呼吸！”我沒辦法觸碰他，只能用語言提醒。他呼吸十分急促，抓著自己的手臂，用力地掐進(jìn)去，渾身抖如篩糠。

    “怎么啦？”郝愛國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說：“犯病了，停車！”

    “凌云木，振作一點(diǎn)，別想那些事，別想！”如果是神志不清時(shí)候的他，只要用懷抱和溫言細(xì)語安慰，多少能起作用，但清醒時(shí)候的他，拒絕被人觸碰！

    “啊嗯啊……”他在座位上，渾身一抽一抽地痙攣，下巴抬得老高，似乎馬上就要缺氧而死。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很想很想將他擁在懷里……